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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施用拓展空间魔咒的房间在挤进百十来个高矮胖瘦神色各异的巫师后也成了猫头鹰棚，声音洪亮依次叠加，一茬儿盖过一茬儿。神色匆匆的男巫女巫来来往往，格外高挑的则时不时需要躲避擦着头皮飞过的纸张文件。外交大厅堪比开学时的九又三分之四站台，人声鼎沸，摩肩接踵。他们都太忙了，不论是公事私事，鲜少会有人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其实这样嘈杂的地方很好。 女巫为了避开飘着三个巨型龙皮箱的俄罗斯人猛地把右脚转向，而后落地的时候被硌了一下，她险些摔个跟头。用脚后跟想都知道她肯定是踩在了什么人的脚上，尽管是她犯了错，女巫因为赶不及一分钟后就要召开的会议格外焦躁，眉头间能夹死个绿金甲虫，她带着浓重的荷兰腔调用德语说了一声抱歉，其实半个心跳的时间都没有分给垫脚的可怜人。 缩在墙角的一坨东西扭动几下，含糊的嘟囔了句女巫根本听不到的话，语调里满是刚睡醒的恍惚和沉重。这样的叫早方式的确挺折磨人的。他就像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黑色硬发倔强的从裹身的长袍里探出半个脑袋和任何过路人打招呼，友善又好客。披在这位‘吉普赛人’身上的袍子简朴厚实，沉稳却也略显单调，如果此时此刻能路过一个懂得时尚的潮流家，她定会挑剔又犀利的瞥一眼然后判定出这是英国四年多前风靡的款。男巫的睫毛浓密，颤巍好几个来回，他的眼皮就像是被瞌睡虫的粘液粘在一起，实在很难分开。窥他的面容，如果把胡子茬都挂掉，应该是个英俊非常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可惜他实在是有点邋遢。 最终，流浪者又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挤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露出双剔透翠绿的瞳仁。 之所以夸这个地方不错是因为没有人有多余的热情到处宣泄，他在罗马尼亚原始丛林里过了四年的野人生活，实在是有点丧失正常交际能力，现如今是没有迎接记者刁钻提问的精力和本事。 看了眼时间，约莫着排队轮到他了。哈利对发麻的左脚施个缓解咒，站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个棕黑色蝙蝠，晃晃悠悠一路从人群缝中移到办公桌前。他把文件递过去，舌尖舔过干裂起皮的下唇面，尝到股熟悉却难以习惯的血腥味，吐出个生疏的德语单句表示感谢。 “五百八十一？”魔法部官员出口的德语就像是在吵架，他眼皮也不抬一下子，粗略的扫了眼起点和终点，漂浮在他手边的羽毛笔就顺心如意的签上名字。 哈利伸手接过用将近半天等待却在一分钟就弄完的文件，在心底抒发一波想要翻白眼的心思。余光里扫到那个看起来刚毕业的应届生落在角落的花题字，真是圈圈套圈圈，大概是什么Daniel之类的，挺难辨认，很像从前那帮斯莱特林学院小混蛋们的落款方式，那群被父母宠坏的混账小子。哈利咧开嘴唇笑了一下，为他自己思维发散能力不减当年的一种自嘲，随后因为嘴唇上细纹被拉扯的疼痛抽搐一下脸颊肌肉。 “哈利？” 这个名字很大众，发音也短促，在最吵嚷的环境下仍然被准确捕捉到了。男人停下脚步，挺拔地伫立在原地。他迟疑了几秒钟，一时间逃跑的心思占了上风，双腿却像被用了咒，石化到失去控制权，害怕和渴望一齐涌上来。哈利错失良机，喊出他名字的人可是毫不客气。那人风风火火的赶过来，就像是从天空中瞄准田鼠一冲而下的苍鹰，棕栗色的齐耳根短发向后翻飞。 哈利感到手腕被女巫紧紧攥住，她修剪精致的指甲几乎要掐破皮肉，哈利发自肺腑的露出个笑容，他许久没这么笑过了，脸边肌肉不太适应的发出抗议。他轻声念出来人的名字：“赫敏。” 女巫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晕出水迹，轻轻摇头示意老朋友鱼龙混杂的外交大厅可不是叙旧的好地方。赫敏空闲的手捏着兜内通往自己公寓的门钥匙，拉扯哈利往斜前方走了十几步到门钥匙传送区，一声门托斯出口，就像是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龙卷风，除了职业追风者没有人会貌似冲上来。 埋首在文件堆里的大男孩挠了挠头，他鼻子上冒出有两天的硕大青春痘阵痛难忍，他没叫下一个号码，也不怕被投诉了。单纯愣愣的看着手边的羽毛笔，大约有个两分钟，猛然反应过来刚刚签了谁的文书。难以置信，他猛的往后移动椅子发出声刺耳的杂音，吵得他身旁金发女人耳膜一痛。男巫并不在意同事露出的不满，他因为极度兴奋而结结巴巴，唾沫星子往外喷着：“金，你，你绝对想不到我刚刚给谁签了字，是，是，是哈利波特！没没没错，英国那个大名鼎鼎的救世主！” 高亢的尖叫简直要让屋顶墙灰落进黑洞洞的嗓子眼里。 哈利如果知道他晚走五分钟就会被堵在外交大厅里接受崇拜者们的围剿一定会感谢格兰芬多最聪明的女巫的先见之明，但现在，他只能站在客厅里手忙脚乱的哄昔日铁三角里的女王格兰杰。秋张曾经说过女孩子都是水做的，当时还以为是个夸张的比喻，谁知竟然是真理，如今哈利总算是认识到水龙头拧不上是有多么可怕的程度。其实仔细想想，当年桃金娘更能哭一点，不过她也没眼泪，衣服也不会变的湿乎乎的粘在皮肤上。他两只手虚虚环抱住好友的肩膀，赫敏本来就身材高挑，又穿了高跟鞋，几乎可以和哈利平视，气场格外足。就算如此哈利还记得那个蓬蓬头不会人际交往的小女巫是什么样子，没有啥违和感，反而就像是吃了蜜糖甜滋滋的。多年不见面不怎么联系的隔阂感一下子彻底被消除，似乎没有中间的四年，只是一节算术占卜课的时间。 或许有个十多分钟，赫敏控制住了汹涌而出的情绪。这个二十多岁的外在能撑起半个天的精明女巫顶着发红的鼻头抽噎了最后两下，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的眼睛因为落泪刺激而有点发红，声音和哈利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也可能是被鼻音影响的。赫敏说道：“哈利，欢迎回来。” 和至亲好友之间是不需要废话的，哈利敏锐捕捉到短短一句话后隐含的千言万语，他再用力拥抱了一下女巫，继而松开臂膀，往后撤了半步打量穿这一身高级助理打扮的赫敏，问道：“赫敏你怎么在德国，我还以为你一直在英国魔法部里发光发热呢。” 赫敏和他去罗马尼亚之前的变化很大，一头自来卷的长发给剪短到耳根，发感也柔顺了很多。 就在哈利打量好友的同时，赫敏也用视线认真给哈利做了个扫描。她知道哈利一头钻进深山老林里追捕食死徒残党肯定不是个享福的事情，但她着实还是一惊。哈利比之前要憔悴了太多，尽管他眼睛里是闪着光芒的。刚刚在魔法部里见到哈利时她是不敢贸然相认，四年多的潜行追踪生涯对碧眼雄狮造成了难以忽视的影响。从最简单的行走姿态来说，哈利现如今就像是一个人化的猫科动物，每一步都悄无声息，脚掌落地有着股难以描述的力道呈现。 “四年多没有联系，你可真是个彻彻底底的格兰芬多混蛋，哈利，”赫敏带着撒娇的意思吐露委屈和怨气，她理智上明白哈利在执行搜捕任务期间尽可能减少外界无用联系才是正确的，但这并不妨碍她有点任性的小脾气，“我这个暑假在德国魔法部当外交副部长的助理。” “暑假？赫敏你现在在霍格沃茨里担任教授吗。” “当然…没有啦。我申请了牛津大学，麻瓜界的那个，然后又加入了他们三加二的研究生计划，这些政策不是一句两句能讲明白的，总之我现在在德国念书。”赫敏挥舞手臂让茶几上的茶壶一摇一晃俏皮的倒上两杯润嗓的薄荷茶。她注意到哈利嘴唇干裂的程度，自然而然的摆出当年事事留意的万事通小姐模样。 哈利接受下女巫的体贴照料，接过茶喝了两口润着嗓子，再出口的音色要顺畅的多，“这项选择也不是出乎意料的，我当年还和罗恩闲聊的时候猜过你会不会回到麻瓜界念大学…”他再看到赫敏手上戴着的订婚钻戒后声音逐渐卡壳。 梅林都要赞美赫敏是个体贴的情商很高的女巫。她垂下长眼睫毛，蜜红色的嘴角上提拉出弧度，眉间噙出恋爱里幸福女人才会有的表情。她坦率道：“我两个多月前订婚了，是和维克，当年跟你三强争霸赛的维克多尔克鲁姆。” 得知跟女巫订婚的不是红头发的铁兄弟，哈利一时间只觉得多年来的认知都崩塌了。他嘴唇蠕动着，张张合合，然而一个祝贺都发不出来。最终只能局促的灌下两口茶水，喉结滚动发出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在混战时期能率领凤凰社跟食死徒打心理战的救世主大人如今没了脑子，斯内普要是有机会看到的话一定会嘲弄表示破特先生终于要真正成为鼻涕虫—为他那只有松子仁儿大的脑子。 尽管赫敏没有听到哈利问为什么不是和罗恩在一起的话，她也明白老友是怎么想的。对于聪明的格兰芬多之花而言，和罗恩分手是个事实，尤其是已经过去一千多个日夜，没有需要遮掩的东西。扭捏作态可不是赫敏的作风，她道：“和罗恩分手是你走了以后没几个星期就共同作出的决定，不是我或者他哪里做得不好，只是不再适合继续以情侣的身份相处下去。就是莫莉唠叨了罗恩好些日子。苦了他了。” 哈利低着头没讲话，手指下意识的摩挲茶杯外雕柔和突起。 “我们俩有联系，我和维克订婚时他还送了我一个瓷器花瓶，简直要把马修累惨了，就是桌子上的那个，”赫敏见哈利不说话的样子不着痕迹皱起眉头，唯恐他钻进了牛角尖出不来。她明白对于哈利而言自己和罗恩在一起的重要性，他对于情感方面的建立有一大部分都是靠在好朋友的身上。换个说法就是对于哈利而言，罗恩与赫敏在一起结婚生子是理所当然的事，“马修是罗恩的猫头鹰。哈利，我想你需要好好休息睡一觉，莫莉她们一定会给你办个迎接回归的聚会的。” 不提还好，莫莉热情到可以将他憋死在怀里的拥抱让哈利情不自禁打个哆嗦。赫敏倒是对此表示喜闻乐见，她一本正经的表示无辜，说道：“哈利，即使我不告诉他们，德国魔法部的官员显然都是大嘴巴，别想藏住你已经回来的秘密了。” 哈利突然发现原先在罗马尼亚多留几天的想法是多该变为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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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23-07-02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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