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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学生
四年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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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转载译文]Insidious Intents(GG/AD, BY:Elyse3, 译者:Calary)

楼主#
更多 发布于:2010-08-03 00:33
这是我看过的最像原著的一篇GD,是一部非常精彩的长篇,也凝结了译者十个月的心血,希望大家喜欢~


概述:
邓布利多总爱把“爱”字挂在口边。在哈利一年级的时候,他就告诉他“爱”的力量是多么强大。
就在去年,可敬的罗琳女士终于告诉了我们,邓布利多的心的归属——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悲剧——即他的对手,黑巫师格林德沃。
两人于年少之时便相识相知。作为两个才华横溢心比天高的少年,度过了炽热的一夏,却以极剧冻结的寒冷收尾——阿利安娜的死。
邓布利多对此自责,也因此逃避格林德沃,任其在欧洲大陆上肆意发展。可作为“人们心灵支柱”的他迫不得已地站在格林德沃的对立面,进行了一场本世纪最负盛名的决斗。
在作者的安排下,格林德沃是自动投降的,出于对邓布利多的爱。他知晓疯狂的自己会亲手伤了所爱之人,便在两败俱伤之前收手,也因此身陷囹圄,忍受守卫们肆意的殴打。
邓布利多死后,格林德沃意识到伏地魔将会来找自己寻找老魔杖的下落。他将伏地魔嘲讽一番,换取了自己所追求的死亡。
浓雾所包围的王国十字车站,两个老人脱胎换骨,重又变成相遇之时的少年,双手紧扣,如同分开已久的半圆,终于合二为一,再也不分离。

原作者授权:
penname: Elyse3
profile: http://www.fanfiction.net/u/338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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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

I'm glad you liked the fics, and go right ahead. ^^

-Elyse3


译者授权:
可以口牙.
转上原作者的授权书就行了.....
翻译请写Calary(我在ff.net上的号
2010年08月01日 星期日 22:47 | 回复

目录:
第一部:我们流连在大海的宫室
1.会有时间去浪费和创造
2.美人鱼两两对唱
3.在你盘中洒落一个问题

第二部:会有足够的时间
1.在吃烤面包与饮茶之前
2.你和我的闲聊
3.见证我伟大时刻的闪耀

第三部:当黄昏在天际展开
1.风吹海水黑白相间
2.我于黄昏穿过狭巷
3.直到人声唤醒我们

(按作者所言,三部曲和其下章节的名称全部来自于爱略特的幻想诗《The Love Song of J. Alfred Prufr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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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我们流连在大海的宫室

1.会有时间去浪费和创造

埃菲亚斯站在那里,孤独寂寞,他的灰色大衣和有着亮丽色彩的围巾在微风中摇摆。“你确定你能自己解决一切吗,阿不思?”

阿不思·邓布利多在围巾飞走之前抓住了它。“我可以自己解决。”

“我真希望你能来。”埃菲亚斯愁闷地说,“没有你,是不一样的。”

“必须得有人照顾阿利安娜,”阿不思回答说,平静而连贯。他拒绝承认他的挫败感,但他觉得怨恨在他的喉咙深处流淌。“而且阿不福思不得不呆在学校。他现在算得上是有文化了。”

埃菲亚斯努力止住了眼泪。“你人真好,阿不思。”

“不要哭。”阿不思说,努力压抑自己的不耐烦,“你只要不断写信给我、告诉我你所看到的一切就行了。”他用他那纤长的手指轻轻拂去了埃菲亚斯脸颊上的泪水。

埃菲亚斯抬头崇拜英雄般地望着他,却突然激怒了阿不思。他和埃菲亚斯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确实是非常好的朋友。但与埃菲亚斯有关的事情很少有能引起他兴趣的,或是使他感兴趣。

他人不错,很明显地关心他,到死也忠于他,但埃菲亚斯从来没明白过阿不思究竟想说什么,或是想干什么。他为阿不思的成就微笑、喜悦,用一种简单的、仿佛那成就是自己般的欢欣,这使得阿不思突然而猛烈的几乎站不住脚。他抑制住这种情绪,取而代之的是微笑。

“我保证你会有一段精彩的时光的,埃菲亚斯。”

“是不一样的。”他重复道。

“我该说它不一样,但你仍会在希腊有一段非凡的时光。”阿不思保持着他那亲切友爱的微笑,“为我在地中海游泳。我一直有很想在那里游泳呢。”他看了看他的手表,“你的门钥匙会在五分钟后启程。你自己要处理好啊。”

“再见阿不思。”埃菲亚斯吸着鼻子,仍然哭泣着。

阿不思感到了怨恨所产生的明显地抽搐。埃菲亚斯就要去希腊了。阿不思却不得不留在家里,照顾着他那随时会烧了房子的疯癫的妹妹,和一个对山羊有着奇特的爱好的文盲弟弟。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这点点小事,对埃菲亚斯心烦意乱。

“我希望你能有一段精彩的时光!”阿不思扯谎道,仍然在微笑,挥着手,然后,埃菲亚斯转身,伴随着轻微的砰的声音消失不见。

 

他回到了戈德里克山谷摇摇欲坠的小房子,突然强烈地憎恨起这个地方。他憎恨那永无止境的山羊味,憎恨自己不得不住在这里、保证这讨厌的地方不会化为碎片,憎恨除了自己之外的每个人都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他却他却不得不留在这里,即使他如此拼命的努力想要离开。

“花的时间够长的啊。”阿不福思怒吼着,想要把白门上掉下来的铰链重新装上去,显然刚才有一块石头扔在了上面。

阿不思把自己的不高兴藏在心底,转而冲阿不福思微笑,“我尽快赶回来了。”他轻轻对着门挥动魔杖,修好了它,使栅栏回到原位,在点点金光的闪耀之中。

这只能更加激怒他的弟弟。阿不福思把石头扔向阿不思所在的方向。“哦,好呀,圣人阿不思又回来了。你知道,你将不得不从你的房间出来,不仅仅为了吃顿饭。”

“我明白。”阿不思用他几乎感觉不到的耐心说着。他的房间是他逃避的场所。他把它变形,施了魔法,使它更为坚固而且充满了他用来之不易的钱购买的书。这是这栋荒凉、破败的房间中他唯一感觉像是一个家的地方。

阿不福思转过身,走到一边给动物喂食。“巴希达·巴沙特邀请了你。她想让你去拜访她。可能是关于你最新的变形论文吧。”

在很迟地问了一句关于阿利安娜的话之后(“她已经吃完了,正在打盹,反正你也不关心。”)阿不思让他的行李飞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穿过小路,前往巴希达的住所。

“她不在。”一个声音说。阿不思微微惊讶地转过身,那个声音似乎是从树上发出的。

“她什么时候回来?”他问道,好奇的抬头看着那丛树叶。

“很快。她出去买一些茶和蛋糕。因为她有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拜访者,所以她就跑出去了。”

“我想,是你吧?”阿不思问,感觉树叶后的模糊的影子正凝视着他。“或者是我弟弟阿不福思和他的山羊。如果是前者,我很高兴见到你;如果是后者,我真的很抱歉。”

树枝摇晃了一下,阿不思瞥见一本红皮书,一瞬间看到了深红色的袍子。“是前者。我想你是我姑婆坚持说会和我友好相处的那个邓布利多了?”

“我是阿不思·邓布利所。”他承认道。

“嗯,”树上的身影回答说,“是你写的那篇《今日变形术》的论文吗?”

“也许是吧。”

“我想那很不错,但在你的建议中你没有过多地集中于其分支上。诚然,了解其效果是很困难的,因为那只是理论,你根本就没有使用过,但是如果你真正的尝试一下那条咒语,你就会——”

“——有些困难,因为其中有些是要变形某个人——”

“——而且你不敢保证其安全?真傻。去做就好了,他们不会想到的。”

“那样的惊吓就可能致人于死地,特别是如果他们没有估计到它,而且我还不确定咒语的界限到什么程度的话。”

“你必须为了创造而杀人。老者的死亡会带来什么新事物吗?”

“我不认为我能够凭借着任何名义证明谋杀是正当的,不管不顾的变形。”阿不思说,有点尖锐。

“你似乎很谨慎,你不会杀死任何人的。”书啪的一声合上,“杀人和创造只有毫秒之差。如果你真的在前进之路上如此犹豫不决,那么就给你自己变形。”

“这样的话检查结果会非常困难的。”尽管对话的走向使他惊慌,阿不思却不由自主地承认自己享受其中。人们很少与他的发现辩论。他们更喜欢问他问题,在他努力解释的时候露出呆滞的眼神。

“你没有你可以信得过的人、并得到他们准确的建议吗?”

阿不思想起了埃菲亚斯,迟钝,友善,忠实的埃菲亚斯。“没有。没人能理解我想要通过这样的各实验完成什么。”

树干上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哦,我的姑婆回来了,正朝你走来。我必须先进屋。”阿不思瞥见了一头卷曲的金发,和瞬间的暗调的血红色袍子敏捷的从树干上跳下去,跃到敞开的窗户的窗台上。

 

“阿不思!”巴希达·巴沙特颤巍巍地说着,一路小跑过乡间小道,手提纸袋在身后不断摆动。“你好吗?我很抱歉听到你那可怜的母亲的消息。”

“谢谢,您真善良。”阿不思机械地应答着,“您好吗,巴沙特夫人?”

“噢拜托,叫我巴希达!”

对于这种笨拙的感叹句,阿不思的应付方式就是愉快的微笑,表现出温和和谦逊。

巴希达清了清嗓子,“没错,我很高兴见到你。你最新的论文真是令人着迷,而且——哦!我的侄孙来这儿了。叫盖勒特·格林德沃。她真是个孤独、可怜的小家伙。毕竟他的同龄人都不跟他在一起。我保证你会喜欢他的。他太可爱、太迷人了。他的英语很有障碍,所以如果你说了一连串的英语,他只会茫然地盯着你,但他的演讲非常出色。我想你会说德语,所以应该能令人满意地和他处得来。他要在这儿度过整个夏天,提高他的英语。盖勒特被德姆斯特朗开除了,那是所非常有名的学校,虽然大部分德姆斯特朗的巫师最后都变得很差劲。他的父母相当容易激动,所以他现在不得不自学,因此选择来这儿。我是个研究魔法史的专家,他是个相当好的学生。总是在读书、提问题。我就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被开除。他是这样一个和善的男孩,总是穿得很体面,穿着那样愉快的色彩,而且他事实上真的很才华横溢。除了你,我想他已经拥有在那里最为出色的年轻头脑。如果他向我建议的那样去霍格沃次的话,那他前方会有多么好的未来啊!”她终于喘了口气,在漫长的独白中掏出了钥匙,打开门,引着阿不思进来。

“盖勒特!盖——勒特!过来!我们有客人了!”

楼梯上传来短暂的轰鸣声,之后,那头从树叶间隐约可见的金发来到了起居室。“Ja, tante?”(有什么事吗,姑婆?)

盖勒特是个格外英俊的男孩,一头卷曲的金发垂到肩膀,蓝眸明亮,还附带一个极富感染力的微笑。在他血红色的袍子下面,是一身变形过的麻瓜衣服,还是当前最流行的款式。盖勒特很优雅,没有阿不思那样高,但闪耀着智慧与力量。阿不思立即就喜欢上他了,这很奇怪,因为他从未这么快就喜欢上任何人。他总是花时间思索别人,研究他们的品格,以及他是否想花时间和他们在一起。

“这就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他就住在路的那头。”

“Ich freue mich, Sie kennenzulernen。”(很高兴认识你。)阿不思说着,微微颔首。

“你的发音真标准!”盖勒特用德语惊呼道,带着耀眼的微笑,“见到你我也真的很愉快。”

“看到没有?我相信你们能处得非常好的。”巴希达冲两人眉开眼笑。“亲爱的,现在,我去备茶。”她匆忙地走着,她的纸袋子在身后摇摆着,就好像一条长而臃肿、拥有一个庞大脑袋的蛇。

盖勒特看着她离开,之后转向了阿不思。“抱歉。”他用不太标准的英语说,“只要她在身边,我就不得不假装我不懂英语。她就是这么认为我的。她去图书馆查找德英词典,然后把我留在我卧室里。”

“这很好。我明白拥有自己的空间的必要性。你读什么书?”

盖勒特更加愉快了,“《探讨两个社会——魔法社会与麻瓜社会的发展》,你读过吗?”

“那本书有点乏味。”阿不思适度地评论道,坐在一把舒适的手扶椅上。“但我发现那是一本很有价值、能发人深省的书。”

几乎是兴奋得跳起舞来,盖勒特咚咚咚的跑回楼上,又急速下来,抓着那本书。“看这儿。你觉得这段话怎么样?有可能把两者融合到一起吗?”

“有点唯心主义,但在适当的环境下似乎切实可行。”

盖勒特得意洋洋的欢叫着,“终于!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和我意见一致的人了!别人总是说……你有一个迷人的措辞,哦是的,我对此很固执。”

两个人投入到火热的讨论之中,当巴希达进来的时候(盖勒特喜欢愚弄他的姑婆,而阿不思也很高兴帮忙,因为这样会使盖勒特高兴)轻易地转为德语。听到两个人对他们一块儿读的书的某个地方感到无比的愚蠢而哄堂大笑,以及盖勒特对此罗嗦的德语回答的时候,“什么东西这么有趣?”巴希达不管他们,转身返回自己的研究,编辑、撰写一部她正在完成的书。

阿不思无法描述和盖勒特交谈的感觉。他们之间心有灵犀。盖勒特可以和阿不思得出同样的、从未有机会向可能明白的人解释的结论。这是一种大脑的痴迷之感,他亲陪着这个能够理解他、甚至超越他的思想。他不能够准确的解释这种竞争的感觉,最后,附带上找到了一个能够与自己交织、互相理解的思想。这感觉很美妙,令人兴奋——使住在戈德里克山谷突然变得可以忍受。

盖勒特疯狂、鲁莽,阿不思发现这点也很令他着迷。他诱人而危险,光彩夺目,像一团即将爆发的鬼火,又像暴风雨之前波涛翻滚的海面。他的思想向前奔跑着,阿不思与他并驾齐驱,然后,突然间,再次感受到强烈的自由与喜悦之感。

他们一直聊到日落的时候,阿不思很迟地意识到他不得不去喂阿利安娜了。

“我要走了。”

“去哪儿?”

“家。”

“让我和你一块儿吧。我可以保持一路交谈。”

阿不思想不出一个说“不”的理由。

从这一点来看,他们是绝对分不开的。

阿利安娜躲在她二层的房间里,令人怀疑的很安静,拒绝出来。之后阿不福思解决了这个问题,因为她拒绝见阿不思。阿不思可以感觉到阿不福思的怨恨之潮的翻滚,但阿不思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要花更多的时间与盖勒特在一起,而不是和他的弟弟。盖勒特令人着魔。他们的之间的谈话令人着魔。这是他被卷入了一个回头浪中。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变得对和盖勒特相处更加着迷,对他的存在,他的思想,他的微笑。以及悦耳的嗓音。阿不思之前从未遇到过任何人能够完全理解自己的。他知道他应该照顾好阿利安娜,他应该多关注她,在她情绪激动时为她播放音乐,当她毁了房子的一部分时去修好它,但这破损会一直留在那儿,直到他和盖勒特回来之后,用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更为快捷的修好房子。

结果就是,他很少见到阿利安娜,甚至很少见到发怒、阴沉的阿不福思。这个夏天,全都属于盖勒特。

 

夏天过去了,欢快,甜蜜,强烈。不久,邓布利多发现记忆就像银色太妃糖拉出的长长的线绳,但每件事都像向你点燃后的蜡烛——燃烧着,放射出意想不到的光辉,只为了那一片刻。这个夏天就是由那些烛火的片段组成的,有些在他的脑海中永远的燃烧着,其余的,则在时间的流逝中被冲淡。他的脑海里,有三团特别的火焰,温暖着他面对年龄渐增的阴冷寒冬。

第一:

“为什么你要关起你的妹妹?”盖勒特问道。他们在房子里被称为图书馆的地方闲逛。他们已经认识了两个星期了,但感觉却好像早已认识了几年之久。他们可以完成对方的句子,而最重要的是,能够预见到对方的话。这对于二人都很奇异、美妙而新鲜,因为阿不思总是深深掩盖着、控制着自己,极少有人能够了解他的想法;盖勒特思想敏捷、才华横溢,而非正统,因此没人能够跟得上他思想之间恰当的跳跃。照常,阿不思坐在书桌后,盖勒特坐在桌子的一边,摆动着双腿。

阿不思没有变换姿势,双眼也没有从尼采的著作上离开,“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这相当明显,阿不思。她看上去像是你金发的翻版,而且她从未离开过这房子。为什么?”

“出去会是她发疯。”阿不思终于开口说道,将书签夹到《超越善恶(Beyond Good and Evil)》之中,时刻保持着镇定自若,克制着自己。

盖勒特把书从阿不思手中拨下去,检查了一下是否完好后,从地板中的一摞书中交给他另一本。“如果你一定要读尼采的作品,《苏鲁支语录(Also Sprach Zarathustra)》应该能够使你接纳关于超人(Übermensch)的观念。这个观点是关于战胜自我和所处社会的法律、创造一个新的社会和新的道德体制。但你已经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了。”他懒散的浏览了一下《超越善恶》然后把它放到一边,“为什么阿利安娜出去会发疯?”

阿不思真希望他还能握着他的书,这样就不用直视着盖勒特了,“她总是和讨厌出门,从她小时候开始。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

“谎话。”盖勒特温柔地说,重又坐到桌子上,将头躺在交叉的双手上,“你肯定知道。你只是不想告诉我。”

“这是她的事,不是我的,因此我无权应答。”

盖勒特伸出手,把阿不思的头发别打他的而后。盖勒特没有真正的领会到“私人空间”的概念,或者,如果他领悟到了,他也不会把它留给阿不思。“你的头发总是很凌乱。”他的眼睛会上了阿不思的,露出一个厚颜无耻的微笑。

阿不思故意望向天花板,抚弄着自己的大拇指,“不,我不会允许你使用摄神取念、进入我的思想的。”

“你真没趣。”

“不管怎样,你并不擅长它。”

“为什么不能让我练习一下?”盖勒特问道,阿不思可以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的微笑。阿不思不允许自己看着他,因为只要盖勒特像那样微笑,盖勒特就会为所欲为。

“因为有些事情是属于私人的,我想。”阿不思说,懒散,温和。他凝视着天花板,这就是他发现它开始出现裂缝的原因。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快逃,盖勒特!”阿不思拽着盖勒特,两个人滚下了台桌;阿利安娜把她卧室的地板炸开了一个洞。

盖勒特用德语咒骂着,然后换成匈牙利语,然后也许改成了波兰语。“怎么搞的?”

“阿利安娜。”阿不思急促地说,把石灰粉从他褐色的头发上掸下去。

“为什么?”盖勒特问。

“我不知道。”压抑住席卷而来的挫败感是很困难的。他们仍然纠缠在地板上,四肢和袍子缠在一起。盖勒特起身,环住了阿不思的脖子。

“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没关系。”盖勒特平静地说,“但如果你知道只是不想对我撒谎的话,这就是你激动的原因。”

“你不需要摄神取念。”阿不思反驳道,尽管他在盖勒特的拥抱之下放松了下来。他很紧张,他很讨厌去解决阿利安娜的事情——盖勒特使人温暖而舒服,散发着松脂和肥皂的芳香。(这之后,阿不思只要一闻到肥皂,必定想到盖勒特;尽管是不知不觉中的,也许,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盖勒特离开后开始长胡子的原因。)

阿利安娜开始尖叫。

阿不思和盖勒特努力站起来,然后迅速朝天花板发射一道“恢复如初”。阿不思握着盖勒特的手,带着他来到楼上。

他敲了敲门。“阿利安娜?我是阿不思。你允许我进来吗?”

“妈妈和爸爸关门,关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珀西瓦尔!为了上帝不要让那些男孩进来!”

盖勒特抬了抬一条金色的眉毛。阿不思打开门,发现阿利安娜笔直地坐在床上,她的睡衣松开了,手攥着头发,前前后后摇摆着。

“阿利安娜,一切都平安无事。父亲已经解决了那些男孩。”阿不思松开盖勒特的手,慢慢地走过去,向她展示自己的魔杖,让她明白他不是某个要来惩罚他的麻瓜。

“危险,危险,危险,危险。”阿利安娜轻声念着。

“不危险。阿不福思就睡在方便的房间里,盖勒特和我就在楼下学习。没人能进来,阿利安娜。睡觉吧。”

阿不思不确定盖勒特是多么令人宽慰。在自己看来,他总是处于某个危险的边缘处,如闪电般耀眼、割裂下来。甚至当他靠在门口,带着他愉快、寻常的小小微笑,他的沉静似乎不知何故地显得不自然,恐怖。盖勒特需要时刻奔跑,加速,思考,或是做什么。就好像是凝望着海面的过于平静——你知道什么正在酝酿着,可能会非常的危险。

“Fräulein(小姐),你想听个故事吗?”盖勒特问道,歪着脑袋,他的金色卷发在肩膀处层叠起来。

“不要故事!”阿利安娜尖叫道,笔直地坐着,抓着胸前的衣襟,“不要故事!故事都是撒谎的!撒谎是不好的!告诉阿利安娜,你不说谎!你必须告诉我那些男孩做了什么!”

阿不思坐在阿利安娜的床边上,轻轻握住了她的胳膊,“阿利安娜,你很安全。你是一个说真话的好女孩。”

“真话,真话,真话是我爸爸变疯了,”她含糊不清地说着,“爸爸走了,爸爸死了。”

“爸爸想让你睡觉。”

“他看见了血,血使他生气。他们做了什么,阿利安娜,他们做了什么?伤害,伤害!”她尖叫着,抽泣着,阿不思抱住了她,微微摇晃着。盖勒特幻影移形又幻影显形,眨了眨一只眼睛。他坐在床边,捧着一本古老,书写着如尼文的皮革封面的书。

“《游唱诗人比多故事集》。”盖勒特大声地朗读着,打开小而褪色的书皮。令阿不思惊讶的是,阿利安娜居然平静下来了。盖勒特的声音非常柔和、圆润,使人着迷,又带着奇特的命令式的口吻。在故事的最后(家喻户晓的《三兄弟的故事》,曾是阿不思儿时最喜爱的童话),阿利安娜平静下来,正常地呼吸,没有尖叫。

盖勒特看上去在沉思,好像努力确定用他的声音能控制人们到何种程度。然后,伴随着特殊而迷人的微笑——他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道:“阿利安娜,你现在会不会去睡觉?Sein gutes MädchenDu bist ein ungemein hübsches Mädchen。所有漂亮的女孩都应该是好女孩。”他轻声哼唱着,直到阿利安娜让阿不思走后,倒在枕头上睡着了。

 

阿不思点亮没有火焰的灯;因为,如果一片黑暗的话,阿利安娜就常常认错东西,然后惊恐地使他们爆炸。盖勒特说他了解这种爆炸东西的需要,这一点让阿不思既搞笑也惊慌。

“你再来这里之后没有感觉到爆炸什么东西的需要吗?”阿不思询问道,因为他真的很想要确定。他又坐回去,好奇的凝视着《游唱诗人比多故事集》。

“我喜欢呆在这里。”盖勒特解释说,一条胳膊承在阿不思的椅子的扶手上,“你令人愉快。在我那里,人们总很吵,所以我感觉很挫败,我不得不找个属于自己的地方呆上几个小时,直到一切恢复原状,没人来打扰我。在这里,则没有必要。”然后,带着盖勒特式的可爱的无辜的表情:“我喜欢你。我喜欢呆在你身边。从没有无趣的时候。你的头发真乱。”他的手指玩弄着阿不思的头发,轻易地穿过了发丝,就象水流过他的掌心。“设想一下,我们一起可以干出什么!我们是唯一可以真正互相了解的人,唯一意识到我们可以完成什么的人,那是什么?”盖勒特指了指阿不思书桌的抽屉里露出的一沓纸。

“没什么。”阿不思飞快地说着,想要关上抽屉。

盖勒特比他更快。“编织纸样?”

“我喜欢编织纸样。”阿不思坚持道,很苦恼的不愿承认他很穷的事实。他的稿费全用来学费、食物了。没有余下的来购买衣服,而他又没有办法找个工作,因为阿利安娜需要整日的照顾。他可以再获取稿费,但花的时间太多,也需要去保证阿利安娜没有把自己烧了。所以。

“你喜欢编织?”盖勒特愉快地问道。

“是的,很放松。你真应该试一试。”

“我更宁愿去伦敦,”盖勒特宣布说,“我想去伦敦看一出戏剧。我们可以一起去看吗?”

“现在已经夜很深了,盖勒特。”

“麻瓜们就是在这个时候才看戏剧的,阿不思。一片黑暗中,假装的事情总会看起来很真实。”他哼着一首黑暗、激昂、激烈的歌曲的片段,“我曾经看过麻瓜的戏剧,和麻瓜的歌剧。我想带你去看看瓦格纳的歌剧。很奇怪,但麻瓜很了解这种事情——艺术和音乐和文学——比我们要好太多。没有魔法,他们就会依靠他们的想象创造出这些。令人惊讶,是不是?还有这个。”仍然哼哼着,盖勒特拽过阿不思,迫使他略为笨拙的跳起一支三步舞。“这叫华尔兹。他们就是这样跳舞的。我确信我们之前有相似点,或者将会有相似点,但他们创造了这些。太不可思议了,对不对?他们如此热衷于这些。他们创造出了娱乐自己、教育自身的产物,真的非常奇怪。想想他们能用他们的力量正确的做到什么水平!”他旋转着阿不思,结束了华尔兹,然后鞠躬,夸张的伸出了一只邀请的手,“让我们去看歌剧吧,你和我。或者跳舞,或者看戏剧!我想去看王尔德的。我听说他是英国最杰出的剧作家。”

阿不思不由自主地被盖勒特的热情打动,“我总是很喜欢莎士比亚的作品。”

“我也一样!我们去伦敦吧!”

阿不思考虑这回答他“不”,但这个主意太过诱人。盖勒特知道阿不思多么讨厌住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家里,了解阿不思渴望用任何手段逃离这里是多么的拼命。

“只有一晚。”盖勒特说,歪着脑袋,迷人的微笑着,很容易知道盖勒特为什么总是能够为所欲为。“你很累,你需要逃避一下。除此之外,我们会学到一些麻瓜的思考方式。”

阿不思形式上抗议了几句,但盖勒特冲他微笑着,他就不得不让步了。“好吧,盖勒特。你赢了。我们走吧。看一场麻瓜的表演要花多少?”

盖勒特的微笑又加倍了,“我会担心这个的。现在,把你的袍子变成一件外套大衣。就像这样。”盖勒特将他的魔杖在他胸前划过,他的袍子就变成了一件很高级的黑色外套,露出了他穿在里面的麻瓜衣服。阿不思照做,然后两人幻影显形离开了家(名为家的牢房),来到了伦敦的一条小巷里。

 

盖勒特拽着他四处走,浏览在这一晚上不同剧目的所有海报,然后,他们看到了王尔德的《温夫人的扇子》。阿不思非常非常喜欢它。盖勒特设法搞到了一个包厢(阿不思非常确定盖勒特迷惑了麻瓜,不论是他的充满个人魅力的脸孔,还是阿不思不愿知道的魔法)。这个包厢由红色天鹅绒装饰着,邓布利多不久便渴望开始看这出戏。在时髦的垫子上休息,让自己在几小时内迷失于他人的生活是件奇妙的事情。王尔德本人也很奇妙——他是个充满想象力的剧作家,熟练地把喜剧和悲剧混合在一起,用诙谐的眼光看麻瓜的生活。阿不思很喜欢这点。盖勒特宣称自己没有满足,便拖着阿不思去奥斯陆(挪威首都),在那里他们观看了挪威剧作家易卜生的《玩偶之家》(又译《娜拉》或《傀儡家庭》)。易卜生差不多算得上是王尔德的黑暗版本。他们处理相同的问题,但易卜生却用更为严肃的方法,而且他的角色不会有王尔德的角色的幸福结局。

盖勒特决定说想看看麻瓜们喝什么,便去了一个可以俯瞰空荡荡的、林木线的街道的小小的咖啡店,然后表示自己更喜欢易卜生,

“王尔德看戏来很不切实际,”盖勒特说,试图搞明白他应该怎样喝咖啡,“他的结局都是幸福的。”

“所以你发现易卜生戏剧中的结局——妻子离开了她的家庭——比王尔德的更为现实,那这个妻子要住哪儿呢?”阿不思用眼角望着麻瓜们,然后学着把方糖放入他的杯子里,搅拌起来。

盖勒特也跟着做,“当然!比起我们,麻瓜们对爱情有着一种更为随便的观点。”

“王尔德似乎主张只有爱情才能拯救我们。”阿不思用勺子敲了敲杯子的一边,然后向他看见麻瓜们做的那样,把他放在了他的茶托上。“在第三场,温德米尔夫人离开了她的丈夫,怀疑他和一个叫埃琳妮的女人有一腿,不再爱自己。她决定和达林顿王——一个至少还爱着她的朋友——私奔,就在这时埃琳妮自己来显示达林顿王完完全全爱着自己,而事实上他和埃琳妮毫无关系。埃琳妮救了她。为什么?是母爱。埃琳妮是温夫人的母亲。”

“啊,但除了多拉——我们令人愉快的主人公之外易卜生的作品中再也没有母亲了,尽管如此!”盖勒特想要很快地喝光他的咖啡,然后才意识到它是滚烫的,又喷了出来。“噢。尽管如此,她比起母亲更像个孩子。她是陷入麻烦中的那一个,她的丈夫当然没法对她袖手旁观,而且她没有母亲来帮她纠错。她最后还是离开了。这些麻瓜都是没有母性的。你没有发现吗?”

“所有麻瓜都是孩子,你是不是这个意思,盖勒特?”

“没错。而且我们必须履行那种慈善的父母般的影响的责任。他们当然没有这种影响。”

“我猜,埃琳妮是为了满足愿望?一个使一切更美好的母亲?”

盖勒特噘起嘴巴,“魔法显然不能做到全部,但埃琳妮也并不是完美的。她原本为了和一个爱人私奔而抛弃了她的女儿,记得吗?”

“所以显然,我们不能抛弃我们对于麻瓜的责任,但,因为我们已经这样做了——或者至少,他们认为我们已经做了——”

“——我们必须担当他们明显非常渴望的遗失很久的父母。这就是你应该读一读《苏鲁支语录》的原因。”盖勒特回答说,往他的咖啡中倒了些牛奶。他拿起杯子,呷了一口,然后扮了个鬼脸,“呃。麻瓜们是怎么喝下这种东西的?但是,不管这个,那本书是来自于某种救世主的一声呼喊。”

“我们可以成为那种救世主?”

盖勒特放下杯子,带着一种相当的兴奋,以至于他的咖啡使桌面被大部分的牛奶、棕色的泡沫和咖啡粉淹没。“为什么不呢?阿不思,为什么不?很明显我们不能解决他们所有的问题,而且他们必须从那种错觉中得到释放。”

阿不思确定没有麻瓜注意之后,让这一团糟消失掉。“我认为……但你计划着什么呢,盖勒特?是让麻瓜成为二等公民,而且无法享受他们现在所享受的自由?”

“什么自由?”盖勒特轻蔑地询问道,“他们住在他们自己的局限性所构成的牢笼之中,惟有他们的想象带给他们安慰,来面对生存的苛刻与残忍。如果由我们来统治,如果巫师们建立一个社会,我们就没必要躲躲藏藏了,而对于他们,也不会再忍受他们现在所忍受的这么多了。如果他们受伤了,我们可以治疗他们;如果他们饿了,我们可以喂他们。设想一个痛苦只存在于轮到你去见医师的时候的世界!”

“但我们怎样才能达到这个地步?”阿不思问道。他的手摊开在桌子上,所以盖勒特伸手在他的掌心画了一个小小的符号。

“无论如何都有必要。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不断描画着那个符号,他的微笑越发闪耀而危险、兴奋,犹如闪电炸裂。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阿不思沉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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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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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布于:2010-08-03 00:37
2.美人鱼两两对唱

其二:

他们坐在河岸上,浑身湿淋淋的,肩并肩沐浴在阳光之中。

阿不思总是很想要了解一些人鱼的东西,所以某个清晨盖勒特爬上排水管,摇醒他,带他游过小溪,来到了盖勒特花费了许许多多个小时才找到的,人鱼群落。

每个早晨,阿不思搞定了阿利安娜和阿不福思的早餐之后,他们就会去那里,并且还学会了人鱼的语言。

另一个日子,他们终于能够说得很流畅,为了庆祝,他们准备了阿不思买的酒心巧克力和盖勒特不知怎么找到的香槟(可能是从他姑婆的地窖里,盖勒特可以迷惑住任何一个人,让别人答应自己的要求)。

“现在,你看,”盖勒特说,给阿不思又倒满一杯酒,“我们已经扩大了我们势力的基础。”他热情地倾倒着酒,结果至少溢出了一杯的量。

“你能想象这样一个世界,所有有感情的生物——麻瓜,巫师,魔法生物——所有物种都团结在一起?”阿不思舔了舔他右手上溢出的酒,努力不把杯子弄掉。“看起来非常不可能,但——”

“但只要有正确的计划,就会有可能,”盖勒特说完这个句子,双眼好奇地望着阿不思。

“而人鱼——”

“——我们已经建立了很好的关系,然后是巨人——”

“用适当的礼物应该不难,但首先——”

“——妖精,为了得到他们的帮助要打下一种金融基础,尽管这需要——”

“——对于人类的所有者的概念的彻底革新,所以可能首先是家养小精灵——”

“——但他们会要求一连好几代的有利形势,至少要直到——”

“——他们可以学会平等,但因为他们是魔法生物——”

“——他们的地位要高于麻瓜?不,依靠自身的魔法的巫师必须要统治——”

“——仁慈点,盖勒特——”

“——是的,仁慈点,但麻瓜如此接近于我们,他们只需要再教育。”盖勒特沉浸在思索中,皱皱眉,分开了冻在一切的柠檬。“哦,你流血了,你没注意到吗?从你杯子的一侧流下来了。”

他不知怎么搞得确实蹭破了右手食指指尖,因为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而完全没有注意到。“哦。尽管香槟里含有酒精。你是否认为应该清洁一下伤口?”另一只手扶住胸口,歪着脑袋望向天空,伸出他的手,“哎呀,美丽的盖勒特!我恐怕已走到尽头!哦,青春荒废!真是个悲剧!”

“哎呀,我的英雄!让我为你吸出毒药,”盖勒特同样戏剧性地说道。他们昨天晚上刚去看了一场歌剧,充满了阿不思有生以来听过的最为精彩的音乐,在□□部分美妙愉悦地回荡着。盖勒特拿走盖勒特的杯子,吮吸着阿不思的指尖来止血。

也许这种天气不会使阿不思感到炽热而满面绯红,但确实发生了。

“盖勒特,一个问题。”阿不思慌忙说到,“血咒,是什么来着?”

“是什么?”盖勒特问道,将阿不思的手指滑出他的口腔,整个动作很缓慢,带着一种故意的暧昧的感觉。他的舌尖舔着伤口。

阿不思努力让他的思想回归正轨,尽管只问出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非自愿给予的血液绝不会产生强大的咒语。”盖勒特仍握着阿不思的手。他瞥了一眼阿不思的伤口。

“自愿给予。”阿不思轻轻说。

盖勒特没有撤离自己的手,拿起他的魔杖用尖端对着伤口,非常轻微地压着阿不思的手指,血液触碰到杖尖,消失不见了。

他遇到了阿不思的眼睛,然后过了一会儿,毫无理由地,两个人都不得不强压住微笑。盖勒特冲河流轻挥魔杖,水柱盘旋而上,一条海龙划着曲线直入云霄,然后又返回绕起圈,形成了一个圆圈,中部有一条直线穿过。只不过是想一想,盖勒特又让两条水柱喷射而出,包围着圆圈,形成一个三角形。

盖勒特转向阿不思,几乎因为兴奋而坐立不安,“你看见了吗?我只是想了想,然后就发生了。看看我们已经做了什么,又能做到什么!”

“这是死亡圣器。还记得我给阿利安娜讲的那个故事吗?关于三兄弟的?”

阿不思瞥了一眼盖勒特,用空着的手推了推眼镜,“这就是你来戈德里克山谷的理由?”

“没错。隐形衣就在这里,我想。”

“你认为那是真的?”阿不思若有所思地问道,“看起来几乎——几乎靠着三个物体,就有足够的力量来征服世界是件很奇异的事情。就好像收集巧克力蛙的卡片,只是为了发现你全集齐了就不知怎么的赢得了永生。”

盖勒特往后仰着脑袋,发出一声长而优美的笑声,“不是这样的。是力量。我不畏惧死亡。我猜这只是因为我还太年轻,还不能了解死人会发生什么,但我已经—— ”他打住了,看起来有点困惑,然后在阿不思的手背上划着那个符号来寻求安慰。“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开除吗?我不是故意的。我脾气很不好。我来这里之后就没再发过火,因为你在这里,但人们不了解然后我就变得很生气,接着……”他耸耸肩,“我没有你的自制力。”

“在你发脾气的时候你有没有……伤害某个人?”

盖勒特看起来严酷、阴沉而心烦意乱,所以阿不思盘着腿坐着,说,“这儿,躺一会儿吧。”盖勒特把头靠在阿不思的腿上,正好膝盖以上的部分,不愿放开阿不思的手,攥着它,几乎把它当作一个安全的毯子。

“是的。他们不懂,所以我们就决斗了。而且——而且他速度很慢……他很聪明,但我在每次考试都打败了他,而且他总是非常慢,也好估计他下次出什么招。”盖勒特把他的另一只胳膊盖在脸上,这样他就不必要正视阿不思了。“他使我很生气,而且他甚至不努力保卫他自己——”

“嘘,嘘,”阿不思回答说,抚弄着盖勒特柔软的金色卷发。“你犯了个错。你已经得到教训了。”

“是的。”盖勒特慢慢地说,放下他的胳膊,望着阿不思的眼睛,“当你意识到另一个人一个人的生存取决于你的时候,就会有一种——你种奇怪的力量,一种使人陶醉的感觉。感受到这点令人愉快,但最终,结束的时候——就——”

“真浪费。”阿不思回答说。盖勒特的卷发滑过他纤长的手指,犹如阳光。他瞥了一眼小河。“真显眼。你的水秀还在那儿呢。”

“真的?”盖勒特问道,坐了起来。他非常好奇,“我甚至都没有想到它。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但阿不思——这——这很难解释。有的人固执、愚蠢,有的人则阻碍世界的发展,他们死了之后世界才会更好。”

惊慌的:“但你如何区分呢?”

皱眉的:“我会的,当到来的时候。”

尖锐的:“我从没遇见过任何我想要杀的人,因为我感觉这样是对的。我从不觉得杀人是最好的答案。”

“这是因为你的父亲因此而关进监狱了。”盖勒特急躁地说,离开阿不思的大腿,皱着眉,“你不知道杀人的必要性。那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如果你杀了一个携带了一种会杀死成千上万的人的疾病的巫师,那么你就是正确的。这是正当的杀人。你是对的;我以前对此毫不关心,但我现在了解了。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杀人而且——而且你不懂!”

盖勒特生过气,阿不思记得,伴随着一瞬间的强烈的恐慌。他不得不自己离开几个小时、也许会把东西都炸掉的时候他生过气。突然间,似乎世界上最最恐怖的事情就是盖勒特的离开。

“拜托,盖勒特。我不想跟你打。”

“不。”盖勒特说道,很努力地控制自己,“如果我们一起可以做得更多,打假就是错的。”

“确实。”阿不思回答道,放心多了。他真的不关心盖勒特说了什么。重中之重的是——他突然而又强烈地意识到——盖勒特在那里,和他在一起。没有盖勒特,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人间地狱,令人恐慌。他到底是为什么把他自己的这许多以及他的幸福都依靠于盖勒特呢?

虽然很危险,但他无法抑制自己。他——他爱盖勒特。他爱他,他爱他,没有他的生活比他认识盖勒特之前的还要糟糕得多。

突然意识到这点真的很奇怪。他神魂颠倒,对盖勒特的思想着迷,但终于发现了一个可以了解他、彻彻底底的了解他的人,实在是一种极大的愉悦,阿不思陷入爱河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

“决斗吧,”盖勒特唐突地提议说,“我感到很无聊。我想干点什么。”

“如你所愿。”阿不思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卷起肥大的袖子,决定放弃他的背心、外套、领结、还有袍子,等着盖勒特穿完衣服(盖勒特总是穿得很适当而且穿得很好)。他们鞠了个躬然后决斗开始。

盖勒特是很非常出色的决斗者——猛烈、迅速,很有见识。和一个四五回合打不败的人掘洞是种愉悦。

咒语在他们之前嗖嗖飞过,明亮的彩虹色火花,和绚丽的爆炸。不久,原来的咒语变得越发无趣,两个人又开始试验,正如既往他们对彼此做的那样。他们尝试着一次发动两道咒语,尝试着让彼此变形,让石头、树木、草地、和世界本身改变。

噼啪!一条蛇飞向阿不思,噼啪!它化为烟雾,噼啪!烟雾盘旋而上想遮住他,噼啪!它变成水打着漩涡飞向盖勒特,击中了他的魔杖,冲走了它。

盖勒特倒在地上喘着气,然后偶然的扭倒了阿不思的膝盖。他们向后跌倒滚下了山坡,瘫倒在底部的的一个小坡上。盖勒特一直在用德语咒骂着。

阿不思茫然地摸索着他的眼镜,不知怎么抓住了盖勒特的领结。

“该死。”盖勒特笨拙地扭曲着身体,于是乎阿不思就压在了他的身上。

“哦,抱歉。”后颈在发烫的阿不思,松开了盖勒特,翻了个身,然后他们就在草地上四肢摊开,胳膊触碰着。

虽然很古怪,但他们似乎总是在不知怎的触碰着,比如现在。这是那些逐渐了解的事情之一。比如意识到盖勒特的眼睛不是纯粹的蓝,而是深邃的海底的颜色,或者是意识到没有了盖勒特的生活是可以想象到的可能是最糟糕的情况。阿不思从未有接触人的习惯,他的明智和学识一般都不准他去找寻平等,使他早已荒疏了,如何接触。盖勒特通常不喜欢被触碰。当某人如是做了之后他会发脾气,当然这个某人决不会包括阿不思。

 

阿不思不知道原因,但突然渴望,迫切需要触碰,如同需要与盖勒特交谈一般。从未有人与他有过相似的思想。他需要不断地接触盖勒特,确保他仍然在那儿,确保他并不是因自己疯狂的绝望和孤独而自己幻想出一个朋友。

盖勒特几乎是太完美了,以至于令人难以置信(几乎算是,直到阿不思发现盖勒特的谈话的奇怪走向。他不得不改变话题,否则他们就不能在某方面达成共识,然后盖勒特也许就会发火,而发火的盖勒特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阿不思的手指缠住了盖勒特的,盖勒特挤了挤作为答复,再次友好起来。

“真好。”盖勒特说,听起来愉快多了,“我们心有灵犀,很有趣。给。”他把阿不思的眼镜递给他,“在这儿。你现在可以看清了。”

“谢谢。”阿不思离开盖勒特,头枕在交叠的双臂上。“你知道,盖勒特,你说的很多话都很有意义。”

“当然了!”

“好吧,显然。我同意你的观点。”

盖勒特冲他咧嘴一笑,这使得阿不思突然变得不可名状的高兴。真蠢,太傻了,但他绝对会尽可能的让盖勒特保持微笑。

“我读了尼采的书了。他们都似乎很使人困惑,盖勒特。”

“而且他们的歌剧——还记得你拽着我去看的那个法国的?”盖勒特歪着脑袋,他的金色卷发在阳光中如金子般闪耀,光线在他的脸庞上荡起涟漪。“那是什么来着?那个召唤恶魔来满足内心的渴望的人?”

“浮士德?我想当喜欢古诺。我不论何时都喜欢他胜过瓦格纳。”阿不思微笑了一下,“就好像王尔德,他相信爱的力量。”

“而且总是很可笑的美满结局。”盖勒特说着,带着和善的哼哼声。“因为他有爱。浮士德毕竟没有被吸入地狱。神在最后一分钟拯救了他。尼采说麻瓜的神死了,真可惜。没有人带给他们美满的结局,除了——也许吧——我们。”

“我真的很喜欢美满结局。”阿不思慎重地回答说,“尽管我得承认我总是在看到deus ex machina(机械)的时候很犹豫。”

盖勒特的食指玩弄着阿不思的一缕头发,阿不思着迷于这种感觉。盖勒特的行为使得一种鸽腹的柔软温暖起他的腹部。舒适,喜悦——他爱盖勒特,确实爱上了。毫无疑问。他无法忽视。

他爱盖勒特,思想,身体,灵魂——仿佛找到了他长久以来毫不自知、但却渴望的半身。

“阿不思,你掉入麻瓜的陷阱了。他们制造这些东西就是为了逃离他们的生活。他们想要幸福的结局,因为他们没有拥有幸福。”

“所以我们应该把有艺术价值的作品看作每日生存的痛苦的升华?”

“这或许证明生存真的是那么悲惨的。”

阿不思冲盖勒特微笑着,后者盘腿坐着,手指仍在玩弄着阿不思的一缕棕色长发。“什么,生活真那么糟糕吗?”

“直到这个夏天为止。”盖勒特说,带着一个灿烂的微笑,使得阿不思变得无限的快乐起来。

“我得说,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很孤独。”阿不思承认道,“戈德里克山谷不再是一个监狱。你读过莎士比亚的作品吗?”

“一点点吧。我不喜欢《罗密欧与朱丽叶》。太蠢了,我也讨厌罗密欧。如果他爱上了某个人,他就应该知道,而不是去在‘她的名字是什么’和朱丽叶之前不断转换。”

阿不思对此合上眼睛。他充满希望,以至于不愿睁开它们,希望使得一切成真。“他还年轻。”

盖勒特发出一声轻蔑的声音。“他和我们一样大,阿不思。”

片刻停顿。阿不思把胳膊从脑后抽出来,盖勒特握住了他的手。

“我希望我善于读掌纹。”盖勒特说着,检查着阿不思的手掌。“你的手真不错。但莎士比亚呢?”

“在《哈姆莱特》中,有一句话‘事无善恶,思想使然’。去读《哈姆莱特》吧。那篇更为黑暗。你会比《罗密欧与朱丽叶》更为喜欢它的。哈姆莱特稍稍比他们大一点,但仍然年轻——至少,我是在小的时候读的——而且他这么认为。诚然,他考虑过多,但根据之后的阅读,他既不冲动也不优柔寡断,这一点,这是对上面那句话的证明。这是事实,不可改变的事实。但我不认为任何人能够真的理解客观真相。我们可以不断接近,但我们的解释总不是完善的——尽管如此,但我想一定有正确的解释和错误的解释。”

盖勒特玩弄着阿不思的手,抚摸着手掌,在手背上描画着小小的花样,让他们的手指缠在一起。“啊,所以概括来说:必须解释事实,对不对?”

“对。”

“而且如此的话有一种正确的方法?”

“对。”

“如何确定正确与否?谁会知道对错的区别?”

阿不思睁开眼睛抬头看着盖勒特,后者微笑着,阳光在他潮湿凌乱的头发上闪烁,形成一种意想不到的不适宜的光晕,看上去有如天使,“每个人都应该能够知道。”

“但他们确实都知道了?”

阿不思想起了攻击阿利安娜的男孩们,“诚然,不可能。这就是我想成为一名老师的原因,去帮助男巫和女巫去区别这之中的差别。”

“一个老师?”盖勒特询问道,觉得十分好笑,“跟编制一样好。你总是令我惊讶,阿不思。”

“让你不那么无聊。”阿不思说,轻轻碰了一下。

“跟你在一切我才不会无聊。”盖勒特保证说,让两人掌心相对并比较着它们。“看。你的手指更长一些,我的手掌则更大。但他们几乎是同样的大小。我又分神了。阿不思,如果你仅仅是个教师的话,你不可能教会整个世界正确的东西。”

“我明白。”阿不思承认道。“这很令人沮丧。”

“你可以成为更好的。”盖勒格咧嘴一笑,“阿不思,跟着我。加入我。让我们一起去寻找每件事。让我们去寻找圣器。我们将会创造是一个我们刚刚谈论过的世界。这样,世界将会变好,麻瓜们也会高兴,他们不需要戏剧来使他们信服自己没有被生活所困。”

“你确实不能没有我陪着就离开。”阿不思说,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盖勒特,如果我确实和你一起离开了,你必须约束你自己。如果你必须违反已确立的道德限条,那必须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不是别的。”

盖勒特砰地躺倒在他的旁边,一只胳膊枕在脑后,另一只放在胸膛上,他的姿势完全效仿阿不思的。“好的。我答应你。”

“不许把你的新咒语在别人身上试验。你的姑婆在某天的下午茶时间提到过。你不能仅为了看看会发生什么或者只因为生气而到处乱施咒语。如果我们真准备去干,就一定要定下规矩。”

“你会加入我?”当他们肩并肩躺在一起时,盖勒特问道。他们的头发于柔软的绿草纠缠,他们的身体几乎——虽然不是全部——在接触着。

“去收集三件圣器?”阿不思问道。

“是的。尽管老魔杖三件是最重要的。我想——我想,在我们拥有老魔杖之后,我们就可以建立起我们讨论过的社会,然后我们可以投入到下面两样圣器的寻找之中。”他翻了翻眼睛,所以他可以避开阳光,阿不思就可以直视着他的眼睛。迷失于盖勒特的双眼中非常容易。他的双眼是大海的颜色,是蓝又不是纯粹的蓝,将你拉入大海深处。阿不思突然意识到,让自己迷失在盖勒特身上,在盖勒特的微笑、念头、微笑和凝视之宗忘却自我是如此的容易。盖勒特用手托着下巴,杖尖在阿不思的胸膛衬衫敞开的□□的部分上描画出一个符号。一条线,一个圆圈,一个三角。然后是一条线。“首先是魔杖。”

阿不思合上眼,享受着这触摸。“然后是石头。”

一个圆圈,缓慢,张大,而又谨慎。“好的。然后是石头。”

“接下来是斗篷。”

一个三角,魔杖轻如羽毛般落在他的皮肤上。

“但,”阿不思问道,“为什么斗篷在我们这里,在戈德里克山谷?”

“我曾经四处寻找过,也问过我的姑婆关于居住在这里的每个人——她认为我对英式的乡村生活很感兴趣,便讲述了所有关于如何取出一只猪的内脏的血淋淋的细节,还在上我充分显示智慧的好奇心——似乎一个叫……P打头的家庭。接近佩维利尔,但仍然很有区别,所以你无法发现这之中的关联。我很不喜欢英文名字。”

当盖勒特心不在焉的在他的皮肤上描画着三角形的时候,阿不思在脑海中搜索着他的记忆。“波特?”

“没错!波特。但他们的私家住宅现在在肯特,而且很与可能都是老家伙或是中年夫妇加上年幼的孩子。”盖勒特不断的描画着三角。这不断接触引发的兴奋,使阿不思不能抑制住皮肤下血流的汹涌。“我曾尝试过吸引老年人。我很擅长吸引人,但他们太老了,也许算得上是高寿了吧。中年人能更好的忽略我。我们应该等待着,直到他们的孩子长大几岁。”

“有道理。”阿不思说着,注意力不再集中于具体的词汇上,而是简单的享受着盖勒特的声音。

开心玩味的责备:“你根本没听。”

“我累了。阳光明媚,我想打个盹。”

“好吧。好好睡,我的朋友。我们过会儿再谈。前方还有很多时间了。”阿不思尽力入睡,因为盖勒特再次描画了一遍那个符号,哼着瓦尔纳的音乐直到两个人都睡着了。盖勒特的头枕在阿不思的胸膛上,两人的修长的四肢、潮湿的衣服、长长的头发凌乱地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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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0-08-03 00:40
第三章 在你盘中洒落一个问题

阿不思的生日到了,离他们初次相遇差不多过了一个月多点。现在,他们是绝对不能分离的。他们几乎不需要交谈就可知道对方接下来的话,但他们喜欢听彼此的声音,所以更多的聊天,几乎把所有的人都排斥在外了。没人能够跟得上他们急速的谈话,因为他们只把话说一半,令一半都在心里完成,而且思维跳跃。

“我做了早餐!”盖勒特宣布说,带着恶魔式的狂热。他的眼睛喜悦地燃烧着,让盘子凶猛地飞到他们吃饭的地方。盖勒特那一晚又在这里过夜了,和前几天一样。他们可以忘却时间地聊天,然后阿不思会开始疲倦,而盖勒特将会向潮流一样尽可能快地睡着,趴在桌子上,躺到床上,或者(阿不思的秘密乐趣)在阿不思身上。

“你做的?”阿不思愉快地问道。盖勒特的突然,漫无边际的热情永远都不会让他不去着迷。

“当然!是给你、阿不福斯以及阿利安娜的。”

“是什么?”

“Meggyes leves。匈牙利酸樱桃汤。你会喜欢的。”

阿不思对此只能咧嘴一笑。“盖勒特,我认识的人中认为汤是很好的早餐食物的只有你一个。”

“别的我做不来的。”盖勒特高兴地解释道。不知因为什么,他在走过阿不思身边的时候吻了吻他的头,使阿不思感到了某种战栗的愉悦。

“这是为了什么?”阿不思问道。

“我喜欢。”盖勒特轻挥魔杖,一个汤碗漂浮到桌子正中。

不知怎么,他还发现阿不思喜欢柠檬糖,所以他的盘子旁边放了一盒子。盖勒特很喜欢送礼物给阿不思。除非他到手了一盒子可以在讨论掌握整个巫师世界的时候共同分享的某种东西,他是不会过来的。

“我要送你一件生日礼物。”

他很有感染力的咧嘴一笑。阿不思发现自己也笑了,“我盘子旁边有柠檬糖,盖勒特,我注意到了,谢谢。”

“不,这是件真正的礼物。”盖勒特愉快地伸了伸舌头。“糖果不算。猜吧。”

“凤凰。”

“不,尽管如果你自己得不到的话我会送你一只的。你会成为一名很棒的凤凰所有者的。”

“是……灌木。”阿不思坐了下来,从狭窄的小饭厅瞥了一眼楼梯,寻找阿利安娜和阿不福斯。因为某些理由。他不想让他们也过来。他不想让他们打扰。

“不,阿不思。但你真的很有想象力。猜。”

“斯芬克斯。”

“太危险了。即使对你而言。”

“你是在说我很笨吗,盖勒特?”

盖勒特笑了,“不,我是说你不适合斯芬克斯。而且我也不可能在我身后藏一头。猜。”

“一顶好帽子。”

“不。”

“血腥味的棒棒糖。”

“呃。你越来越扯了。”盖勒特从身后打出一个包裹,放到了阿不思的大腿上。“袜子。我为你织的。”

他骄傲地宣布着。阿不思打开包装,看到了一双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难看的袜子。盖勒特也许是这个世纪最为才华横溢的,谈及哲学、政治和魔法当前的技巧时的无比的天才,但他根本就不会编织。就好像阿不思有三个脚踝,其中一个可能是在他的脚趾头的部分,但显然不是,尽管盖勒特在配色上明显尽力做到最好,但他明显是用巴希达编织时剩下的零碎的线凑出来的。

阿不思捧着袜子,就这么看着。

他真的对于这些……没有一个更恰当的词来描述——袜子,不知道该做什么。尽管他们在他眼里当然不是袜子。

“你不喜欢?”盖勒特问道,看起来颇受打击。

“我当然喜欢,”阿不思撒谎道,“我只是……我真的不知要说什么,盖勒特。你为我织了袜子。这——我都想不出一件更好的礼物了。所有人都坚持为我买书。很悲哀地都关注我的大脑,而不是我的姆囊炎。”

“我还要送你一本书,”盖勒特说,“尽管忘了给它包装了,所以现在放在家里。但我会在早餐之后给你取来的。”

“真的吗,盖拉特,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阿不思真诚地补充道,“我——我从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礼物。”他挥了挥袜子。

“都没有人送你礼物吗?”

“阿利安娜在我16岁生日时给了我偏头痛,以及右膝上一道有趣形状的疤,但我不认为这会算数。”

“不会。”盖勒特用勺子把汤盛到他的碗里,“现在我已经送你两件礼物了,汤(soup)和袜子(socks)。他们都是以S打头的。你不认为这意味着什么吗?难道我没有给你的礼物上下意识地加上了某种含义吗?”

“带有字母s?”阿不思问道,相当感兴趣。

“可能。”他俯身让两人的脸庞靠得很近,阿不思不能确定盖勒特要做什么,但他极想得到。

当然,阿利安娜就在此时让房子着了火。

 

阿不福思,像个受伤的公牛一样吼叫着,把她从房子中拽到院子里(阿不思和格林德沃已经施展了保护魔法,努力让房子以外的人不知道谁进来了或是有谁在,只能清楚谁在草坪上做什么)。阿不思,很不高兴地,轻易地扑灭了火焰,但烟味弥漫了整栋房子和其中所有的东西。离开盖勒特去看看自己能做些什么,阿不思来到院子中,在那里,尽管阿不福思施展了无声咒,但阿利安娜的哭喊还是穿透了空气。

“走开,走开!住手,住手,住手!不,不!住手!我发誓,我什么都会做的!住手,拜托住手!”

“阿利安娜,”阿不思温和地说,魔杖举在前方,“阿利安娜,我是阿不思。阿不福思就在你身后。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们就是这么说的!”她尖叫道,疯狂地在阿不福思的紧握下挣扎着,她甩动的靴子使她的裙子强烈地波动着,就像一团漩涡。“他们就是这么说的,撒谎着,伤害了我,然后妈妈哭了,爸爸关进了监狱!”她的哀号更加厉害了,不知怎么就打破或者扭转了阿不思朝她射来的温和的咒语。“我受伤了,流血就意味着我坏掉了!妈妈说我的脑子坏掉了,现在我身体也一样!也一样!滚开!让我自己呆着,不住手!住手!危险!不!听妈妈的话,阿利安娜!直接告诉爸爸发生了什么!坎德拉,你听得到吗?不,不——他们对我这个小女孩做了什么!他们会付出代价的,坎德拉!”

“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阿不思喊道。

阿不福思,集中注意力于把阿利安娜的胳膊束缚在身后,呼噜呼噜地说,“她想为你的生日打扮一番,尽管不幸的,她穿上了那件衣服,当那些麻瓜男孩……”

阿不思看着他的弟弟想要排列好词语,但怎么也说不清楚,知道那件事发生了也没有说清楚。然而,阿利安娜知道他们想要说什么,因此对此有所反应。她把阿不福思烧着了,后者不得不扔下她,而后阿利安娜扭掉了篱笆中的一段,四处挥舞着,就好像某种凑合着用的魔杖。她到处疾走着,偶然地松开,阿不思急忙避开,幸而没被刺穿。

“阿利安娜!”阿不思叫喊着,从魔杖尖端喷出一股冷水熄灭了阿不福思身上的火,“阿利安娜,是阿不思和阿不福思!你是安全的!”

“不,不,不!”阿利安娜尖声大叫,“阿不思正在花园里读书,和阿不思一起,阿利安娜,你这个蠢姑娘,离开他!当阿不思看见你走了,他就会跑过来,现在正看着你!”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号啕大哭,她举起她的裙子,翻弄着衬裙,然后又把它们弄好,用它们包裹住自己。

“阿利安娜,他们现在已经走了,”阿不福思温柔地说,伸出胳膊,“看,是阿不福思,是你哥哥,你没事的。”

“不,不,不!”阿利安娜跳起来,她的怒火再度爆发,又把阿不福思烧着了。阿不思开始向前走,但阿利安娜不是怎么就引发了一场小型地震,阿不思摔倒在地,膝盖跪在一个曾经是树、但现在变成一个空洞的地方,因为疼痛,他的魔杖脱手,被炸飞,他的手掌也被烧伤了。

 

盖勒特再度吹着瓦格纳的曲子出了房门,止步看着他们两个,对于两个完全成熟的巫师竟然控制不住一个14岁的小女孩感到有点迷惑不解。

阿利安娜发出了另一声尖叫,朝盖勒特跑来。她那抑制不住的疯狂的魔力不断闪动着,滋滋作响,准备好让个东西,抑或者一切爆炸开来。

“盖勒特!”阿不思突然惊恐地喊道,“当心!”

“我知道。”盖勒特说道,非常平静地抽出魔掌,打晕了阿利安娜。伴随着最后一团火焰的爆炸,她跌落在地,无意识地和蓝色衬裙缠在一起。

有那么一会儿,他们都盯着阿利安娜。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之前没想到这么做。”盖勒特说。

“我不会在我有残疾的妹妹身上施展昏迷咒。”阿不福斯严厉地说。拍打着袖子上的火苗,“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不但对自己危险,也将这危险波及到周围的每一个人。”盖勒特反驳道,一团暗红色的怒火慢慢覆盖在他光洁的皮肤上。“你应该照顾好她。”盖勒特的口吻中包含着一种阿不思不愿听、也不能忍受的威胁意味。他不让这句话进入自己的大脑。他们当然应该更好的照顾阿利安娜。盖勒特是对的。

盖勒特扶起了阿利安娜。她似乎瘫软在他的怀中。

“把她放下。”阿不福斯恨恨地说。“把她放下。我不想让你再碰到阿利安娜。”

盖勒特的怒目简直可以杀人,“你有什么权力指挥我的行为?我从不让任何人——”

“他正在气头上,盖勒特。阿利安娜点燃了房子之后,我们都有些过火。再次地。”

“她控制不了!”阿不福斯吼道,把阿利安娜从盖勒特怀中猛拉了过来,“不许碰她。不许碰!你只要——只要滚!你还要去哪儿?只不过在英格兰露面就把我们的生活搞得一团糟!甚至没有个父亲来——”

“阿不福斯!”

就在此时,阿不斯意识到他把他的魔杖对准了他弟弟的心脏。“倒挂金钟。”阿不思转而厉声喊道,让阿利安娜漂浮着离开阿不福斯的怀中,进入了房子。盖勒特已经尽力了,但他对于持家的魔咒很不熟练。房子仍然弥漫着烟味,墙也烧焦了。

阿不福斯站在他的身后,笨重的进门。烟味,黑暗,还充满着阿不思不得不压抑的愤恨。

“他很危险。”阿不福斯咆哮道,“我不喜欢他。”

“那真遗憾。”阿不思回答,带着一瞬间的不耐烦,“因为盖勒特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我永远也不会让他离开的。”

“他击昏了阿利安娜!”

“阿利安娜不受控制!”

“这不是他击晕她的借口!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阿不思!”

“我不想和你吵,阿不福斯。”

“你不想?你不想?那就做到你应该做的!看好阿利安娜!保护她!不要再把你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盖勒特·格林德沃身上,把注意力集中当你的家人身上来!他重要到什么地步能让你都不再照顾她?”

阿不思转过身,突然被激怒了,“我们想要创造一个像阿利安娜这样的事件再也不会发生的世界!你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你——你是这个家里的该死的天才,但这个被开除的德国的小子说什么你就都信了!谁是最蠢的那个?”

“你,很显然。”阿不思厉声道,“学会阅读,阿不福斯,也许我就会假装认为你的观点是对的。”

说这话的同时,他气冲冲地离开了家,带着一种鲜少表现出的愤怒,摔门而走。盖勒特不在院子里,所以阿不思大步向巴希达·巴沙特家走去,并且爬到了院子里一棵延伸向盖勒特窗子的树上。

 

“你好阿不思。”盖勒特说道,一点也不烦恼的样子从书桌前抬起头。“我就想你会来这里的。把脸转过去一分钟。我还没包装完呢。我不得不去炸掉一些东西,因为我很生气,所以我比计划落后了一点点。”

“好吧。”阿不思说道,背靠着树干,一条腿在旁边摇摆着,胳膊交叉着。“我想我现在明白炸掉东西的渴望了。听起来很解气。”

“那是种释放压力的有效方法。比你编织更好一些。”

盖勒特挥动魔杖的声音,鸟儿歌唱的声音,附近河川的声音,带给他安慰——如此平静祥和。他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从未失控过。他对自己和自己的能力有很透彻的了解,因此知道如果自己曾经失控,阿利安娜的爆发对自己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阿不福斯让你心烦意乱了。”盖勒特评论道,把阿不思聪个人的思绪中拽了回来,“我知道他会这样的。那两个把你束缚在家的人。”

这就是阿不思常常想的,但从未承认过。“别说了盖勒特。他们是我的家人。”

“他们会一直把你约束在你现在所在的地方,”盖勒特说,“他们会一直把你困在这儿。只要他们在这里,你就不可能离开。”

“不,”阿不思沉重地说,头向后靠在树干上,“不,我不会的。”

“好了,你可以睁眼了。”盖勒特宣布说,起身来到窗前。他递出一个用棕色纸和黑色发带似的东西胡乱包装的包裹,“给你的。这是除了你的友谊之外,对我而言最珍贵的所有。”

“谢谢你,盖勒特。”阿不思嘟囔着,小心打开了包裹,抽出了如尼文版的《诗翁彼豆故事集》。“你把这本送给我?”

“显然。”盖勒特说,伴随着一声大笑,“你比圣器更为重要。只有我一个人去寻找的话未免太无聊了。除此之外,我不可能光凭自己就建造我们理想中的巫师社会。我可以试试,但没有你就似乎缺了什么。你想进来,还是坐在树上?我也可以爬到树上。似乎很舒适。”

“出来吧。”阿不思轻松地说,感到心情更平稳了一些。他的胸膛中升起一种意想不到的温暖,和充满兴奋的舒适感;因为他了解到,或者至少明白了盖勒特把自己当作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存在,甚至在圣器之上。

盖勒特轻松滑出了窗户,来到树上,坐在阿不思身边。盖勒特心不在焉地晃动着双腿,有时还碰到了阿不思的脚踝。

“我喜欢《哈姆莱特》,”盖勒特说,带着一种明显地让阿不思感觉好一些的意图,“我也读过了《凯撒大帝》。我更喜欢后者。”

“你当然会。”阿不思开心地回答,“政治上的谋杀,建立一种与当前社会截然不同的——”

“某种程度上,这是在《哈姆莱特》里面的。”盖勒特沉思道,转而冲阿不思微笑。不知什么缘故,两个人坐得非常近。同时带有美妙和紧张这两种感受。“难道你不认为莎士比亚是在提倡回到被新潮流腐化的之前的旧制度吗?你认为所有的麻瓜都喜欢这样吗?有某些——某些很精彩的一切都完美无缺的过去而人们又不知怎么就遗失了的?”

“我想是这样的。在一定程度上。”阿不思出声地想着,闭上了眼。如果他看向盖勒特,他就会知道他会变得心烦意乱。盖勒特的某种特质使他非常高兴,导致无法理性思考。闭上双眼也不能根本解决。盖勒特渗透入他的感觉。他可以闻到刮胡子用的肥皂味,以及汗水和松树的味道,可以听到盖勒特不知疲倦的在树上移动而产生的上好布料发出的沙沙声(盖勒特总是不闲着,做得太多,想得太多,结果就一刻也不能静止),几乎可以感觉盖勒特的温度随微风传播开来,以及这一天的热度。“我曾经试图自学拉丁语和古希腊语——”

“你当然会。”盖勒特溺爱地插嘴道。

“——而且麻瓜拥有令人惊异的神话的创作。我不确定他们到底信仰什么、抵触什么,但关于神如何创造了天与地及其之中的一切的故事非常流行。当他创造了地球的时候,建造了一个繁荣的花园,地上的天上,叫做……伊甸园?是的,伊甸。他们唯一需要的就是相会,一切事物都在一种完美、和谐却又无知的状态下生存着。直到一条蛇的引诱。麻瓜女人,夏娃,打破了这个花园的一条戒律——你会喜欢这句话的——‘偷吃了区分善恶的智慧之树’。他们被从园中驱赶出去了。”

“然后被抛到了一个苦难的世界?”盖勒特又换了个位置,树枝在他身下轻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有意思。所以他们总是希望着弥赛亚,让他们返回到他们离开的那个完美世界?而他们总是把无知和天赐之福等同起来?”

“我想这对于一个成人来说不仅仅是个成长过程中的寓言。意识到他们的行为的好坏所产生的结果,麻瓜们离开了无知的幸福及父母的保护,进入了真正的世界。”

“啊啊,我明白了。他们发现了很有必要去解释孩童期的突然结束,仅仅去解释为什么我们通常应该独自面对生活。”

阿不思对此睁开双眼。“独自?”

“你曾和我一样是一个人的。”盖勒特提醒他,带着几乎是害羞的微笑。

“有点像柏拉图。”阿不思慌忙地说道,因为他们真的太、太接近了,在树上相当的位置俯下身子真的太容易了,然后——然后改变一切,而且他不确定盖勒特是否会发怒,而后大步离开,这会是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他甚至不敢想象。“他是个希腊的麻瓜哲学家。在《会饮篇》中,他让他的角色阿里斯托芬讲述了关于过去的人们的神话:两个人结合为一个巨大的圆——两个男人,两个女人,或者一男一女——他们如此完整无缺,甚至不再需要神,设法推翻他们。因此,神将他们分为两个个体,而生命的真谛就在于不断寻求着另一个半圆,获取完整。”

盖勒特冲他微笑着,握住了阿不思得手。

一切话语都不再需要,或者两人已经没有了彼此所不了解的,所以盖勒特简单地说。“你的手被烧伤了”而后亲吻着她的手掌。

 

他们坐在树上,漫无边际地聊着,直到阿不思感到愧疚,于是他们回去给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冷的酸樱桃汤吃。两个人都没从自己房间出来,所以阿不思把托盘放到了他们的门前,而盖勒特则把他扯回他们刚刚谈及的如何统一人们、运转这个世界。他们一直聊着,直到很晚的时候,蜡烛也变成了一点点的蜡块,火焰摇曳着,发出噼啪噼啪的充满活力的声音。阿不思像往常一样坐在桌子上,而盖勒特这个坐不住的家伙绕圈走着,或者在不想走的时候扑通一声坐到阿不思的床上、桌子上、或是扶手椅上。阿不思发现找到一种让音乐在没有交响乐团的情况下自行演奏的方法,在一个懒洋洋的、和盖勒特的头发一个颜色的夏日的下午,他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循着记忆不过脑子的胡乱填补了几个可行的咒语之后,他们让记忆中的音乐充满了整个房间。两个人加起来便可以相当完美的重演——阿不思对乐句和情感的感知相当好,盖勒特则准确地记得每个音符。他们聆听着记忆中的瓦格纳的片断——显然是盖勒特最喜欢的——以及所有看过的莫扎特,因为阿不思最近发觉自己更为喜欢莫扎特,也毕竟是因为这一天是阿不思的生日。现在柴可夫斯基的乐曲缓慢地播放着。他们已经听过了他的两个最出色的交响曲,现在仍保有一份充满新鲜与新奇的吸引力。

有时阿不思发现柴可夫斯基有点过于黑暗,而盖勒特却认为他大部分时间过于细致,但他的音乐饱含哀婉,还有几段两人都喜爱的乐章。柴可夫斯基的音乐逐渐消失,几乎成为了潜意识的产物,因为阿不思和盖勒特围绕着如何管理他们掌管的世界旋转起来。

“盖勒特,我不太确定为创造一个象征着我们的统治的符号而花费时间和精力是值得的,在我们还没有得到圣器的时候。”阿不思摘下眼镜,用沾了一点点墨水的手指擦了擦脸。

“但我们要让符号代表着很重大的含义。”盖勒特抗议道。靠近阿不思的椅子。他靠得很近;阿不思可以感觉到它的温度。这是一种无法抵抗的夏日的热度,伴随着眼前炽烈燃烧的蜡烛。他们已经扔掉了外套,领结,汗衫以及靴子。阿不思合上眼,感受着盖勒特的金色卷发在他的肩头摆动。触碰很轻,非常轻柔,但他发誓他可以穿透薄薄的衬衫感受到。“我们需要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你在听吗,阿不思?”

阿不思睁开眼睛。盖勒特,一手放在他的椅背上,一手放在桌子上,就好像强迫阿不思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只能是他。

“很晚了,盖勒特。”阿不思评论道,代替了回答。

“你居然在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感到累?”盖勒特询问道,他的蓝绿色的眼睛对这样一个新奇的观点微微睁大。

“每个凡人都需要睡眠。”

“起码,你和我,超出了一般的凡人。”盖勒特的微笑危险而又令人兴奋,非常诱人。他在燃烧,伴随着精力,伴随着光芒,伴随着才智。因新的电子而噼啪作响,仿佛皮肤之下隐藏着闪电,而烛光在盖勒特的面孔上戏耍,突出了高高的颧骨,闪亮的海蓝色双瞳,这几乎是狂野而激动的表情是阿不思有史以来见过最令人陶醉的。这把他拉进,潜入到思想的深海洞穴之中。

“我累了。”阿不思唐突地说,试图从他的思想中逃离出来。

“那好吧,证据!”

“盖勒特,我现在就想睡觉。”

“太早了。看——一个……多么好的符号?啊,这个。”他转而向前——他的肩膀擦过了阿不思的——画出一条线,一个圆圈,然后是个三角,“这是什么?”

带着一点点不耐烦的:“老魔杖,复活石,和隐性衣。每个人对同一个符号都会有不同的阐释,盖勒特,我知道。”

“不,但我们想让每个人都对于符号有同样的认识。就像……一个吻,比如。”他弯下腰,吻了一下阿不思的脸颊。阿不思过了很久仍能感觉到他双唇的柔软。“这对你意味着什么?”

阿不思睁开双眼,望向盖勒特。疯狂的愉悦感在最短的时间内销影无踪。盖勒特实际上很好奇。狂躁的能量仍在表面之下沸腾,他的唇角徘徊着恶魔似的快乐的笑容,但他现在很小心,望着阿不思,想看看自己是否过头。

他突然想到盖勒特已经早就计划好了这一整晚,如果不是一整天的话。

“意味着,”阿不思小心地说,“你累的时候,瞄准的能力很差。”

盖勒特咧嘴笑了,他英俊的脸庞散发着光芒。在烛光的映照下。他发光,金色的光,阿不思被他吸引了过去——光迎向光还是飞蛾扑火——谁知道?盖勒特慢慢把椅子朝前推,直到他可以将他的手撑在阿不思椅子的扶手上。

“我应该怎样瞄准呢?”

“像这样。”阿不思将一只手滑到盖勒特光滑的脸颊上,修长的手指缠绕着盖勒特的卷发,他拉近了他,然后,在鼻子尖笨拙的冲撞下(阿不思已经忘了他的鼻子有多长),阿不思微微扭头,将他的唇印到盖勒特的唇上。

 

令人吃惊,是的,一个人能够从如此之小的接触中获得多么大的愉悦,一切温暖又多么突然的被再次点燃,就好像盖勒特把他皮肤之下的闪电传给了阿不思。他知道,这很危险,但这又多么美妙,多么醉人,即使会毁了他?盖勒特的唇令人惊讶的柔软而温柔,之后两个人都没有真正明白他们在做什么。他们都读到对此的文章,都思考过,但,以他们的经验,他们绝不会知道它是如何发生的,直到它发生之后。然后他们在同一时间都意识到了同样的事情,没有先后之分,但,最后,他们只是紧贴着对方,带着鲁莽、无法抵抗的愉悦感投入到未知的发掘之中。

盖勒特轻轻往后拉,啃咬着阿不思的下唇,之后用舌描画着,伴随着喜悦:“你仍想去睡觉?”

“也许吧。”阿不思回答说,让他的另一只手插到盖勒特的发丝中与其纠缠,然后拉近他投入到另一个吻中。盖勒特不久就迷失了自我,抓着阿不思的肩膀,拽着他更靠近自己;如此之紧地握着,是盖勒特带来的一半痛楚,一半喜悦,以及所有的辉煌。这次更加凌乱,起初是笨拙,但如此的盖勒特,带着强烈的激情,带着热情,带着紧紧的拥抱、使他们合二为一。盖勒特的唇始终坚持不懈。他用吻覆盖了阿不思的脸庞,用手纠缠着他的发丝,拽着阿不思往上靠近自己。盖勒特坐在桌边,一如往常,而阿不思则用胳膊缠绕着盖勒特,两个人都使自己紧贴着对方。阿不思可以感觉到透过衣服深处的热度,可以感觉盖勒特紧压在着他、使他感觉到的衣料之后的肌肤的柔软,他的唇微启,渴望冲击着他的喉咙。盖勒特使人兴奋,而阿不思如此靠近——非常接近于在这一切的愉悦感中丧失理智的边缘处。

他们紧贴着对方,粘在一起,承受着超乎想象的热度,突然——这毫不惊讶——盖勒特撕碎了他们的衣服,因为解开扣子再脱掉会花上太多的时间;现在是皮肤紧贴着皮肤的愉悦感,前所未有的血流冲刷得盖勒特的每处抚摸,如此美妙,炽热,盖过了一切。

盖勒特一路吻下了阿不思的颌,轻舔着甜蜜的汗珠,拨开邓布利多的赤褐色长发,“还累吗?”(——他的灼热的呼吸对着阿不思的喉部,温暖着他,但在他吻上他的时候又冷却了他,凌乱而令人愉快——)

“不,”阿不思粗声粗气地说,用一种不像是他的声音。“一点也不。”他努力控制着知觉、情感和一切彻底的愉悦所带来的冲击。盖勒特开始啃咬、舔吻着他的脖子,他的胸膛,构造、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变得难以置信的艰难。“为什么?你仍想——像要继续我们关于符号行为的争论吗?”

“不,我想直接证实。”盖勒特抬头看着他,他的脸庞因幸福的狂乱而发光。

“我没有异议。”阿不思说道,握着盖勒特柔软的金色卷发,依附着他,拉近他,渴求着他的唇。不知何故他们跌倒在阿不思的床上(床太小了,所以两个人一致地拿起自己的魔杖,同时将它变形,又彼此大笑着——他们有着相同他思考模式,他们是二位一体的,他们是密不可分的)。□□的肌肤间美妙、炽热的摩擦是狂野,令人难以克制的。他们都出汗了,而盖勒特的呼吸仍然灼热的冲击着他的颈项和他的脸庞,然后是他的胸膛。接着惊人的继续往下延伸,两人想合二为一,成为一个精神,在他们想要建立的世界中辉煌而耀眼是一种非凡的痛苦。当他们在破晓的光亮中互相推搡着,紧贴着,颤抖着,爱抚着,真是相当混乱,但盖勒特宣布说是他们升起了太阳,而阿不思,在虚弱无力、精疲力竭的情况下,以一个吻来表示他的赞同。

阿不思很高兴,突然而又彻底的高兴,如此的高兴的程度他以前从未感受过。这算得上是幸福——算得上是理解。他们缠绕着对方,一起,混乱的胳膊、腿和头发。

“你生日过得开心吗?”盖勒特问道,两个人拥抱着躺下,疲倦而喜悦,完全说不出他们是如何开始、如何结束的。

“最开心了。”阿不思说,又吻住了他,因为它带来的新鲜、振颤和几乎算得上是快乐主意的愉悦已经慢慢减退了。他考虑着说“我爱你”,但似乎没有必要。他们都了解他们同时想到了它。阿不思将胳膊缠绕着盖勒特,永远都不愿意让他想念的另一半离开。

盖勒特的微笑在黎明之光中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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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学生
四年级学生
3#
发布于:2010-08-03 00:41
第二部:会有足够的时间

1.在吃烤面包与饮茶之前

他们变了,真的很奇怪。阿不思和魔法部部长喝茶的时候这样想到。

当他们还年轻时,盖勒特无辜的态度似乎更加可信,阿不思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盖勒特是必要的,犹如空气,犹如水,犹如血液。没有他的日子是痛苦的。

但现在——多少年过去了!五十六年还是四十六年?似乎都无关紧要。当阿利安娜死后,盖勒特就离开了,他周围的世界崩溃了。阿不思努力不去想,但他会躺在他们变形过的床上,蜷缩着,而后梦境降临。

 

“她会和我们一起走的。”盖勒特说。他的热情不知怎么有些改变,从在花园里接吻、做实验、讨论计划,直到他们进屋、阿不福斯锁起门学习,再到他们摆放着箱子、笔记、显示他们存在的事物的书房。盖勒特现在非常危险,他狂暴,急躁,而且非常、非常不会控制好他的脾气。“阿不思和我在一起就一定能控制好她。”

“你不能带走她!”阿不福斯吼叫道,“她现在没有发作,你不能带她走,不管是去你们计划好的地方,进行你们——你们的天才讲演、试图控制世界还是别的什么该死的目的!”他转而面对阿不思,“你有责任在身!你不能自己逃跑!你不把自己关在你的房间里!你必须照顾好阿利安娜!”

“我明白!”阿不思厉声说。

“你这愚蠢的小子,”盖勒特怒声道,“你这彻底的白痴。为什么你认为我们会这么做?一旦我们成功,阿利安娜就不再需要躲躲藏藏了。一旦麻瓜们了解了我们,明白自己的地位,阿利安娜就可以——”

“但如果她发火了,你又会怎么做?”阿不福斯咆哮着,抽出他的魔杖,“你根本就不考虑!”他凶猛地将魔杖向下一挥,大叫出一个蝙蝠精咒。

这是个很差劲的主意。盖勒特比他更为迅速,而阿不福斯朝他射来的这个非常非常愚蠢、幼稚的咒语被盖勒特化为碎片,仅仅擦过他的头发,完全无效。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努力要做的是什么!”盖勒特凶暴的向下猛挥他的魔杖,阿不福斯猛烈而突然地倒在地板上翻滚着,尖叫着,然后——

“你不能使用不可饶恕咒!盖勒特,不!住手!”他扭住盖勒特,两个人完全忘记了自己的魔杖,只顾着摔跤,直到阿不福斯记起了他的魔杖,首先朝他们射了一个软腿咒,然后他们三个人都开始互射咒语;阿不福斯固执而残忍,盖勒特的狂怒正处于白热化阶段,而阿不思,阿不思在两人中间想要组织他们,就在这时阿利安娜 ——

阿利安娜尖声大叫。她不喜欢人们抬高嗓门。

然后他们都转身看着他,但他们已经念出了咒语——

 

阿不思总是会惊醒,然后再度蜷缩起来。他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忘记,但有些记忆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比如,阿不福斯在阿利安娜的葬礼上打破了他的鼻子。

这就使那件事更难以忘记。

盖勒特从没给他写过信。当他们都站在周围,盯着这个纤瘦的金发身躯四肢摊开倒在靠近楼梯的地板上,盖勒特就开始拒绝看他们俩中的任何一个。

盖勒特看见了谁杀死了她。

然后阿不福斯朝阿利安娜扑去,盖勒特开口说,“好吧,她死了更好,现在你可以跟我——”,但阿不思眼中的悲痛使他没有讲下去,然后盖勒特,迷惑不解而心烦意乱,猛地拉开门跑掉了。阿利安娜死了,阿不福斯因此憎恨阿不思和盖勒特,阿不思则憎恨自己,而盖勒特用门钥匙回到了东欧。

阿不思也不给盖勒特写信。他不想了解。

盖勒特明白这点。他从他旅行到的每个地方寄一盒一盒的糖果给阿不思,还送过他织得很差劲的袜子,古怪的小的史前器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偷来的,但他从没有写过一个字。

有时阿不思也把东西送还回去,但通常不这么做。望眼一切,念及盖勒特,明白一切都毁了的这个结果,太令人受伤了。

 

“抱歉让你久等了。”魔法部部长说,快速掠过,怀中抱满了纸张。她是个矮小、纤瘦的女巫,一头用珍珠发卡固定好的纯银色头发,不显眼,但成了她的商标,就和老魔杖成为盖勒特的标志一样。

玛乔里·斯黛沙克(本人胡乱译名)坐到桌后,双手交叉在她的那摞文件上。“那么。”

“要喝茶吗?”邓布利多问道,“我听说您有一些可爱的精灵式的蛋糕。”

“我也听说你一张甜嘴,”她咔咔地活动手指,钢灰色的眼眸始终固定在他身上。“那么,有一些事实正在流传。”

“我猜那都是基于谣言的。”

一个家养小精灵匆忙进来,推着一个银茶车。斯黛沙克完全无视茶盘,盯着阿不思,后者显然期盼着精灵式的蛋糕,也同样无视茶盘。

“你是霍格沃次的变形课教授?”斯黛沙克询问道。

“是的。”

“在这之前,是尼克·勒梅的炼金术伙伴?”

“现在仍是。”

她低眼阅读她的文件,一张张浏览。“不需要在审查你广泛的骑士爵位称号和奖章的清单。你作为威森加摩(最高巫师法庭首席法师 )参加国际巫师会议,也是继霍格沃次毕业后这一对可笑的奖章的所有者。”

“这看来我生活繁忙。”他温和地说。

斯黛沙克并没有觉得好笑。“那么流言为真是绝对的可能了。”

“这我不敢说,”他回答道,渴望地望着茶台上盖着盖的盘子。“在没有了解到你说的是什么流言之前。我的左膝上确实有一道麻瓜地铁站标示式的伤疤,而且,我承认我为了得到一顶带穗毛线睡帽曾用笔名向《女巫周刊》提交了迷人的编织式样。然而我怀疑,你会对这两者感兴趣。”

“当然,不过我的孙女相当喜欢编织,”斯黛沙克注意到邓布利多视线的方向,“在我们吃面包和喝茶之前,我必须要问一下——你能击败格林德沃吗?”

邓布利多考虑片刻,“可能。我听说过你的果酱选择——”

“果酱先放一边。”

“一个人总要为果酱抽出时间。”邓布利多平静地插入道。

“在我们决定好如何处理格林德沃之前,没有果酱或烤面包。现在,根据最为流行的谣传,你是英国抵抗格林德沃及其军队对有号召力的人。你是唯一具有和他同等实力与智慧的人。”她抿着嘴,显然不相信这个坐在眼前的这个褐发男人只关注于果酱,而不是可以与那个全欧洲的法西斯帝国主义分子相媲美的算得上是本世纪最强大的黑巫师。“正确与否并不重要,公众信任你,因而相信英国会很安全,不会被入侵。我知道这将成为一个鹰头马身有翼兽的粪便一样的重担,也知道格林德沃会在任何时候攻击。我必须知道而且想得到干脆的答案——你是否拥有打败格林德沃的足够强大的力量,你面对他时,你会不会与他战斗?”

阿不思真的很不想回答着道问题。他仍然从盖勒特那里收到小糖果盒、带有可疑的魔法的奇怪的银质摆设,真的很难以相信盖勒特——他的盖勒特,这个在河堤上亲吻过他、与他一起去看歌剧的人——是个想要征服整个欧洲巫师界的独裁者。

“我怀疑我可以给你直接的答案。”当斯黛沙克的怒视变得很令人不安的时候,邓布利多回答道,“然而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侵略英国。”

“他不会?”魔法部部长问到。邓布利多并不为她的高度怀疑而责备她,“为什么不会?”

“恐怕是因为我。”邓布利多回答,几乎带着歉意,“只要我在英国,他就不会攻击这里。而且,他不得不跨越海峡,但阴尸却不能越水而行。”

“你认为盖勒特不会想出一个让他的饮食渡过海峡的方法?”

“如果他想,他可以办得到。幸运的是,他不想。”

“你可以带着万分确定?”

“是的。”

“那么,为什么他把你看得这么重要?”

“如果我告诉你,我想你恐怕不会相信的。”邓布利多令人愉快地告诉她,“我敢说,他宁愿避免一场决斗,如果他试图侵略英格兰的话将会不可避免发生的这件事。我没有夸奖自己的意思,但他真的不希望这件事发生。”

斯黛沙克皱皱眉,“我料想你就不能给我一个答案,坦白的说?我们如何能知道他不会试图统治英国?”

 

邓布利多决定道出真相,尽管它一点也不可信,“他和我在1899年中的两个月间陷入疯狂的恋爱。我们都曾是非常开朗而求知欲旺盛的男孩子,我们都认为那似乎是个好主意,就是实验——”

魔法部部长翻翻眼睛,“很好。我不想听。隐藏你的秘密力量吧。但你不得不击倒他的时刻必然会到来,因为你正是他回避的那一个人,记住了。”她冲他不耐烦地摇动手指,这是种很无礼的道别。毕竟,她要管理一个国家,还要让某人关照好格林德沃;格林德沃成为一个麻烦,比起了解为什么这个某人能够关照好格林德沃要重要的多。

邓布利多尽量客客气气地离开,但不好,埃菲亚斯就在过道里等他,还像踢一只小狗般转过脸。

“她想要什么,阿不思?”

“她问了我关于格林德沃的事情。”

“然后呢?”

邓布利多决定,现在,因为没人再相信真相,因此他最好对此扯个比真实还要真实的谎。“我想我知道打败他的方法。尽管这需要大量的研究。甚至数以年记。”

“我会帮你的,”埃菲亚斯声明道,英雄崇拜式的光芒使得他的双眼像充满泪水一样闪耀。邓布利多别过脸。虽然承认的话很刺痛,但他情不自禁地把埃菲亚斯的感情主义的典型与盖勒特的热情的炽热光辉相比较。

当阿不思提到死亡圣器,盖勒特的脸就变得激动起来,并不是英雄崇拜式的,但却带着一种滋生于渊博的学识的热情与光芒。盖勒特很少像这样沉湎于此。在阿不思印象中,如果他与埃菲亚斯讨论死亡圣器,他绝对会得到一个一成不变的回答,“哦阿不思,你真是太勇敢/友好/优等/聪慧/或者别的肯定意义的形容词 ”或者一个茫然的目光。

他想念盖勒特,犹如想念一片幻翼。痛苦剧烈而难以忍受,阿不思突然间突然间无比的讨厌和埃菲亚斯在一起。

“谢谢。”邓布利多说,压下他对埃菲亚斯的怒火。没有任何盖勒特一样。没有人有着同样的才华、干劲和——

这完全无关道德。

不管这算不算得上愚蠢,但埃菲亚斯从未想要试图统治世界、建立一个统管巫师和麻瓜的慈善专政。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那么令人感兴趣或者引人注目。

阿不思不得不承认,没有一个人能够与盖勒特的部分光辉相匹敌。阿不思阅读报纸,就像其他人一样,看最新的有声电影,能够完整地一遍遍背下一篇演讲,那些盖勒特作的演讲。自从离开后,盖拉特就不知怎地意识到了他皮肤之下的潜在热量与幻想的计划。他骑在似乎总炽热的围绕他燃烧的金色的火焰之上,把人们吸引过来,比以前更为突出。他毫不费力便充满魅力,他很能干,英俊,有卓绝才华,并且时时计划。盖勒特总是明确地知道他要做什么,以及如何得到。

在他的演讲中,他热情似火,为了一个只有他(和阿不思,当他让自己成为阿不思而不是邓布利多的时候)能够彻底明白的世界。他引人注目,也绝对危险。

在邓布利多看来,比起一个天才梦想家的行为,还有几件事更为危险。盖勒特有着难以置信的能力,以心中所想的世界来看世界;以及更罕见的能力,改变世界、使它符合本应面目。阿不思常常思考这些,当他独自在办公室中倾听收音机,或看那些做演讲的盖勒特的海报。

当然,盖勒特是盖勒特,他已经承受了很久了。他创造了“再教育”营地,关押并训练他的敌人,让他们成为他的追随人。他有一个恐怖的倾向,就是破坏拒绝他的主意的地方。他极端地推翻不想建立他的乌托邦的政府。当人们不理解他或不同意他的时候,他就会变得极度气愤,而且,尽管他很少亲自杀人,但也足以使阿不思拒绝和他共进晚餐三个星期,当你理清思路,为了避免听到他的同事和学生私下讨论着格林德沃德的事情。他知道因此又制造出了许多流言蜚语,但当盖勒特证明他不完全是阿不思所想的那样,在那个18岁的痴狂的甜蜜湿热的夏天中的那个人,这也总是会成为一个冲击灵魂般的苦痛。(这段搞死我了,高手请看原文)

现在很难记住盖勒特就是格林德沃,就和阿不思是邓布利多一样难。在“独裁者”的海报上,盖勒特仍闪耀着吸引力之光,而阿不思仍能看见那敏捷的思路,卓越的天资,金色的魅力,那可以吸引任何人的本领。只有在这些时光,阿不思才能忘掉自己是邓布利多,身负重担,不可逃避,受人景仰和依托。

他的愤恨再度来临。困住了——他又被困住了,他总是被这期待及对他人的需要所困住。阿不思需要一件东西,而且只需要一件——那就是盖勒特。然而,邓布利多教授需要做正确的事情——而正确的事情就是反对盖勒特的恐怖统治。

发生了什么?只有一段记忆是他不断不断回忆的,几乎因此而疲倦不堪,只因为那是如此的奇怪和不真实。

他们又坐到了树下,靠着彼此,向另一方俯身,完全密不可分。

“不知怎的,我有点害怕夏天的终结。”阿不思说。

“为什么?你认为我会离开?”盖勒特大笑,轻柔如潺潺流水般,温柔闪烁如铺开的金丝。“我被开除,你也毕业了。没有什么会使我们分离,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彼此。”

阿不思不顾一切地希望去相信他,有些伤心,“你确定?”

“我们当然会一直在一起。”盖勒特有些惊讶地说。他安慰般抚摸着阿不思的脸颊,指尖滑下阿不思的颈项,使得清醒的后者一阵鸡皮疙瘩。“我从没想过我们会分开。我们必须在一起,阿不思。想想我们一起可以完成什么!分开的话,我们几乎做不到同样的结果。等等,让我们试一试。握住我的魔杖想一道咒语。”

他们紧扣彼此的手,环住盖勒特的魔杖,盖勒特几乎要猛扑向阿不思来一个激烈的吻。念头刚刚闪过,一道蓝光喷出盖勒特的魔杖,他们身后的树被连根拔起,绕圈跳起舞来。

“我们想的咒语一样,”盖勒特高兴地宣布说。

“当然了,”阿不思笑着说,“我们对彼此太过了解了。”

尔后,阿不思能够听见自己不断不断地重复——“我们对彼此太过了解了”。是吗?他真的回到了那时了吗?

什么改变了?是什么导致了他们思想的陌生与差距?是否那东西一直在那儿,但处于热恋中的他却没有注意到?

同样,他也总是惊讶,当天色已晚,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凤凰福克斯飞入夜色之中;是否,盖勒特是对的,最终证明杀戮是正确的?毕竟,阿不思已经写了几本书,几篇论文,发现了一些事,但也仅仅是个教师。他不能够掌权。那实在是个过分的诱惑,使人轻易腐败。盖勒特可以掌控权利,而且,如果他因权利而堕落,那么阿不思当然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盖勒特一直如此——只有现在,盖勒特才拥有了实现梦想的帝权。阿不思几乎已经完全放弃了梦想了。

然而,那些思缕只持续了片刻。

他一想到这些,就立马抛弃掉。他爱盖勒特着许多,他不愿承认。没有方法证明杀戮是正当的。没有方法证明无知者死亡是正确的,比如盖勒特炸毁了整片城镇。没有方法证明那些主意的疯狂、比如盖勒特设法控制欧洲大陆的绝大多数人是应当的。

他仍旧爱着盖勒特——疯狂,狂热,充满热情——但他再也不能认同。他感觉就好像麻瓜的阴阳鱼,分开了。他们是两个半圆,但现在却彼此对立,而他们之间的任何交集不久也将消失无影。

“你还好吗,阿不思?”埃菲亚斯的声音传来。

他意识到自从离开魔法部长的办公室,埃菲亚斯就一直在讲话。他感到了模模糊糊的内疚以及更为强烈的怒气。

“只是在想事情。”邓布利多答道,努力思考一些摆脱埃菲亚斯的方法。尽管在极大程度上,盖勒特离开之后邓布利多就一直处于临界线,孤独一人,但一个人呆着比跟一个很明显不了解自己而且永远也不会了解的人在一起要好。

“想什么呢,阿不思?”

‘关于把你送到康沃尔。’“我的调查。我想我不得不返回霍格沃次,让平斯夫人相信,作为一个教授,我应该能够被允许在此读书。”

“我来帮你!”埃菲亚斯呼喊道。

还有一点。盖勒特绝不会相信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谎言。当然,阿不思也绝没有想过要设法摆脱盖勒特。

“有些事我必须一个人去做。”邓布利多扯谎道,努力表现的贤明,成熟,令人印象深刻地高贵。

“哦,阿不思,你真厉害。”埃菲亚斯热情地说。

一个人是怎么就相信了这样一个谎的?

“会花掉我一点时间,但这是一条知识之路,而且我,唉,必须脚踏孤独。我战胜孤寂之时,便是我归来之日。”他现在不过是在圆谎而已。盖勒特对此一定会大笑的,悠长,悦耳,欢快,以及同样的戏剧性和可笑,但是不,盖勒特已经离开了,而且在欧洲的大片土地上建立了极权。阿不思被一个埃菲亚斯的哭喊缠住不可脱身。

又来了。

多奇怪,事情似乎从未改变。

“哦,阿不思!”埃菲亚斯擦擦鼻子。

“行了,行了!”邓布利多热忱地说,让急躁不从声音中泄露出去。“我又不是不习惯一个人,埃菲亚斯。回去霍霍格沃茨吧。如果你很乐意在这里陪我,我想我应该前往这一次的知识之旅了。那一定会很迷人。我要立即开始。”

阿不思的“立即”,意思就是“宁可不在接下来的五年之内”,但盖勒特是唯一懂他的,而盖勒特并不在这里。阿不思又因挫败而煎熬。

这不是一个好天。盖勒特离开后的日子就没有一天是好的。

但他记起人们尊敬邓布利多。他没有再说什么,仅仅拍了拍埃菲亚斯的后背,建议他们再次回到霍格沃茨,也许家养小精灵会给他们来一杯热可可。

他继续保持忽略格林德沃的决心。他不会动盖勒特一根指头的,这仅是因为他从没想过要做什么,而且确信自己永远也不会动手。没有人会了解的。

只有当邓布利多回到了霍格沃茨,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与魔法部长吃烤面包和喝咖啡。真是个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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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学生
四年级学生
4#
发布于:2010-08-03 00:43
2.你和我的闲聊

“你说过你会在这个问题上贡献一份力量的。”斯黛沙克的头在火焰中说。

“我说过?”邓布利多问道。

斯黛沙克皱着眉头,“没直接说过,但我想我们都明白都应由你来解决格林德沃。你被誉为二十世纪最强大的巫师,而且你——难道你害怕一个被寄宿制学校开除的人?”

“不,”扽布利多温和地回答,“我不害怕。我只是相当担心和一个已把欧洲和部分亚洲纳入一个法西斯帝国的极其强大的黑巫师摊牌,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皱眉加重,“还有谁能解决他?”

“那么,是的,这是个问题。然而我能——呃,解决他,就如你所说的吗?”

“是多吉说你在过去的五年内所钻研的,自从我们达成共识之后。”斯黛沙克怒道。

该死的埃菲亚斯。

“我很害怕,”邓布利多快活地说,“我所有的研究只证明了击败盖勒特·格林德沃的不可能性。至少,通常来讲,理论上,我可以通过巫师决斗来向他挑战,但那之后我可能就会成为他的犯人,而他将对于统治英格兰没有半点的后悔。”

“那……你告诉我的就是他害怕你的名声……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夸大其词,如果不完全撒谎的话——对于你真实的才干。”

邓布利多把这种情况当作所有令人不舒服的情形来处理——通过设计一种与谦逊相连的令人难以置信的聪慧的氛围,以及通过微笑。

魔法部部长并没有对他回以微笑。“我这不知道你是由什么构成的,邓布利多。你既是个完全的疯子又是个难以置信的天才。”

“两者是可以互换的。”邓布利多答道,仍旧温和而平静。

“如果你不能打败他,那就让他以为你可以,让他永远比想着要去尝试——这在最开始就是个明智的计划。然而,这就导致了几个问题。”他皱皱眉,静寂片刻,“比如是你的存在和流行的谣言保护我们对抗格林德沃。”

“你可以这么说。”邓布利多赞同道。

“该死。一旦你患了头伤风,英格兰将要灭亡了。”她从火焰中消失,而后邓布利多坐回到椅子上,顺通喉部的堵塞,以及企图证明不理睬那些被关押的成千上万的欧洲人民的正确性的孤独的目标。

 

有人在敲门。

“谁啊?”邓布利多喊道,不情愿地放下他的烤面包,“门是开着的。”

是汤姆·里德尔——他的年轻的学生之一,难以置信的英俊,也难以置信的危险——闯了进来,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紧跟其后。

“教授!”汤姆气喘吁吁地说,举着一份报纸,“教授,快看!”

“汤姆一给我看,我就赶紧来了。”霍拉斯说,不安地抚平他睡衣的前面。他的前面突出了一块,看来霍拉斯比邓布利多吃了更多的甜点,而且很不喜欢走路。

邓布利多推了推他的半月形眼睛,“让我看看。”

专刊上的大字标题引人注目:格林德沃统治了欧洲,亚洲,非洲,以及南太平洋:下一个就是英格兰了?

“是他吗?”汤姆快喘不上气来了,“他会吗,教授?”

“阿不思,你一定要做些什么,”霍拉斯毫无必要的插嘴道,“我会给你泡茶,无论你何时需要,但你真的一定要做些事情了。”

“你期待着一位变形课教授去成功地征服一位本世纪最伟大的黑魔王?”邓布利多温和地问道,“我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我恐怕——”

“你?害怕?”汤姆怀疑地看着他。

“我们都一样。”

斯拉格霍恩焦虑地抚着他的胡子,“阿不思,你是唯一一个有希望来抵抗他的人。”

阿不思记得那两个月的轻快迅速而又可爱的决斗,以他们一起滚下草坡接吻作为结束。不知怎么,似乎和一位统管了世界的大部分的巫师亲吻不是一件能够显示尊严的事情,但他们从未真正完成一场决斗,而且邓布利多也不清楚谁会赢。

“噢,我对此表示质疑。”邓布利多扯谎道。

“拜托了阿不思!你是本世纪最有才华的巫师!你从未在一场决斗中被击败。”

“什么,”汤姆问道,脸上带着完美的“天真,英雄崇拜式的男学生”的眼神,又不知为什么让人感觉非常空洞,“是阻止你战斗的原因?”

“也许,”邓布利多说,“是一些你不会明白的事情。”突然滑或一道闪光,伴随着孤儿院内汤姆不断不断创伤他的同伴的记忆。汤姆不懂得爱,也永远不会懂。事实上,极少有人会明白爱和它的力量。阿不思侥幸把自己算在内,认为自己曾经有过爱,即使他失去了它,并因此而感到刺痛、伤心,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霍拉斯有一块手帕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坐到了邓布利多的一把舒适的扶手椅上。“阿不思,我不明白。你不是个懦夫。你是我认识的最勇敢的人之一。你从未逃离过任何挑战,所以为什么……为什么这次要逃?你是个永不言败的人。”

邓布利多合上双眼,细长的指尖相对,“在这之前,失败从未影响过我。而现在——”它影响了盖勒特。“——它影响了整个巫师界的命运。如果我仍需要时间来定夺自己是否绝对不会失败,我想你会原谅我的。”

福克斯发出了一声美好,平静,音乐般的催泪叫喊。邓布利多向后靠在椅背上,感受着福克斯的羽毛轻扫过他的头顶,而后降落在他的扶手上。

“但是,但是阿不思!”斯拉格霍恩抗议道,不舒服地在椅子中蠕动着,“阿不思,你没有见到死亡人数吗?”

“什么?”邓布利多问道,强制自己坐得笔直一些。

汤姆往前迈了一步,交给邓布利多那份报纸,“他们采访了一位从纽蒙嘉德——最大的再教育营地逃出的女巫。她是唯一一个或者离开那个营地的人,与那篇文章说。”邓布利多并不喜欢汤姆眼中压抑不住的兴奋所闪烁的好奇的火花。

邓布利多认真地阅读着报纸。

“阿不思,当再教育对某个人不起作用,格林的我会杀了他。”斯拉格霍恩似乎对诉说这件事更为不安,“没有人,除了那名嫁给一位守卫的女巫——你可以明了她是怎么逃出来的,他让她逃走,并加装她已经死亡——除非死亡,否则是不会离开营地的。营地中那些实施再教育的人,格林德沃让他的指挥部和行政部安置在那里。”

 

“先生,死亡人数估计约500万人。 ”汤姆好奇而严密地说,就好象惊讶于这件事的发生,以及自己能否做到。

他有必要留意汤姆。

“这是我们与美洲,”斯拉格霍恩再度摸了摸他的前额。“澳大利亚正准备投降,而我听说新几内亚和新西兰差不多要放弃抵抗了。几个小时之后他们也会投降的。”

“日本和俄罗斯也屈服了,加入了他的联盟。”汤姆补充说,就好像回答一个作业问题。

福克斯用头碰了碰邓布利多的手,邓布利多心不在焉地抚摸着他。这显然不是很好反应,因此福克斯轻啄他的手指。

报纸掉了,“噢!干什么,福克斯?”

福克斯竖起翅膀,唱了一首瓦格纳的片段。

阿不思僵住了,他紧紧握拳,指关节很明显地突出。

一张金色的有浮雕花纹的卡片从空中掉落,落到阿不思大腿上的常青藤花纹衣料上。它写道:

最诚挚地邀请你与盖勒特·格林德沃一同饮茶,于1945年4月29日星期天,下午四点。这张邀请函是一个门钥匙,为您提供方便。

将会提供Meggyes leves(匈牙利酸樱桃汤,见第一部第三章),以及令人愉快的自选甜品,糖果,以及香槟。不强求,但请求穿礼服。

“福克斯,可能的话请换成莫扎特的一些乐曲。和很衬现在处境的the Flight of the Valkyries(《女武神的骑行》)一样适当,我担心在这种情况下这封邀请函上还附带上一封多余的恐怖信。”

福克斯冲他眨眨眼,改换一首柔和轻快的亨德尔的咏叹调——Lascia ch'io pianga(任我的泪水流淌)。

“让我为我残忍的命运垂泪,”邓布利多大声吟诵翻译的歌词,“好了福克斯,显然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怎么了,阿不思?”斯拉格霍恩问道。

“一点私事,霍拉斯。”邓布利多亲切地说,“我现在将去魔法部而轻松自在。请帮我送封信给米勒娃·麦格,问她是否能帮代我一周课,最好是她余下的教授生涯的全部。”

“当—当然。”斯拉格霍恩结结巴巴地说。

“汤姆,”邓布利多说,把卡片藏进袖子里,“汤姆,你要知道一个法西斯主义全欧洲帝国没什么值得令人钦佩的。”

“当然,先生。”汤姆以一种过于平滑的语调说,让邓布利多都想要用摄神取念来看看汤姆到底在想什么。“享用你的茶。”

“在与恶魔交战之前,人总是要补充好体力的。我很高兴你认识到如此重要的事实。”邓布利多坐在桌后的椅子上,伴随着福克斯哀恸的叫声,准备开始享用。

然而,斯拉格霍恩一打开门,阿不福思就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阿不思!”

“你好阿不福思。”邓布利多说,再度放下他的茶,“你还好吗?”

“你读报纸了吗?”

“再见霍拉斯,再见汤姆。”邓布利多意有所指地说。他们离开后,阿不思轻挥魔杖,报纸便飞入掌中。“是的,阿不福思。我确实读过了。你需要让人帮你读报吗?”

“闭嘴!”阿不福思严厉地说,“闭嘴阿不思。我对此十分厌倦。格林德沃即将统治世界。而你对阻止他的行为作了什么吗?什么也没有!你,你早就认识他了,当他构想他的垃圾理论的时候——”

“盖勒特,”阿不思冰冷地打断他,“那时并不危险。”

“盖勒特一直都很危险,”阿不福思猛地说道,“夏天快结束的时候,你身上总会有瘀伤,抓伤,以及牙印。你以为我没有注意到?他危险,有神经病,即使你只以为你们两个在假装决斗或是别的什么。他是全力以赴的。”

阿不思脸红了,“不是那样的。”

“因为盖勒特是个该死的好演说家,能让你相信他想要的一切,而仅仅通过一个微笑。”

“好吧,我同意这点。”

“自那之后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毫无疑问。”

“所以你知道你不能信任他。他杀了阿利安娜。”

阿不思无语。他很确信是他,阿不思,杀了她。

“阿不思,你一定要做点什么。你已赢得这些人的尊重,就应该去做些与之相称的事情。”

“拜托了,阿不福斯。”邓布利多说,“你已提出了你的见解。能允许我告辞吗?”

没有再说什么,邓布利多抓了一把飞路粉扔进壁炉,匆匆来到魔法部部长的办公室。

 

当他从壁炉出来的时候,斯黛沙克炸掉了比壁炉上的一大块装饰品。

“是我!”邓布利多说道,举起双手,“部长,是我,邓布利多教授。对于妨碍了你的内部装饰我真诚的表示歉意。”

斯黛沙克瞪着他,“干什么?”

邓布利多从空中抽出邀请函,递给她,“看起来我有一个来自格林德沃的茶会的邀请。他承诺给我非常美味的匈牙利酸樱桃汤。你尝过吗?”

斯黛沙克手中的纸和魔杖掉落,似乎变得喘不过气来,“他——他……我……什么?”

“匈牙利酸樱桃汤。同样被叫做meggyes leves。我相当喜欢。”

“不是那个,”斯黛沙克严厉地说,“是讨厌的茶会的邀请!”

邓布利多又检查了一下邀请函,“是的,非常不错,不是吗?格林德沃被公认具有相当好的品味。我相信他徒手画过一次油画或者更多次。”

“那么?”斯黛沙克问道,“你要怎么做?”

“最后还是要去喝茶,”邓布利多冷淡地说,“我相信你没有疑义,部长。”

斯黛沙克犹豫了一下,手指在魔杖上敲打,“你准备好了?”

“我可能永远都准备不好,”邓布利多回答,带有少见的诚实的刹那,“但我们可以看看我能够在那之间做到什么。”

“我不喜欢这样。”斯黛沙克说,“但我们还能怎么做?拒绝一次邀请可能既会导致一场战争。格林德沃就是这种人。好吧。我会让奥罗部的人准备好。你——你去努力别把注意力就集中在吃的上。”

 

随着那一天的接近,阿不思发现自己变得无法名状的紧张。他试穿一套崭新的洋李色的袍子,里面套着他过世的麻瓜衣服。他可笑地花了大量的时间来打领带,而他那几位拥护者们坐在背后,或酿造着药剂,或慢慢走着,或冲他叨唠着。

“好了,完成。”斯拉格霍恩扇走从他坩埚里冒出的难闻的烟,舀出一些清澈的液体,倒入一个细颈瓶内。“给你,阿不思。在你喝茶前倒进这个,它可以所有已知的毒药以及一些我猜得到的毒剂对你完全无害。”

“时刻保持警惕。”阿拉斯托·穆迪——阿不思的老校友之一——喷着鼻息。

“我不喜欢这样。”波皮·庞弗雷说道,她刚刚接管了校医院。“我真的不喜欢这样。”

“我也一样。”埃菲亚斯抽着烟斗,“一点也不。”

“你发出了我有史以来听过的最气人的声音。”阿拉斯托·穆迪说,“闭嘴。”

邓布利多简直想高兴地亲亲穆迪,“拜托了,”邓布利多说,“我想我们都应该让勇气战胜自我。”

一只虎斑猫踏进房间,转身便成了米勒娃·麦格,棕发梳成严肃的发髻,还带着她正方形有框眼镜,“魔法部陷入慌乱之中,和往常一样。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不知他们想出了什么点子。”

“你带不带我们一起去?”波皮忧虑地说,“我不想让你自己孤身前往。”

“你们都不允许进入纽蒙嘉德,”邓布利多回答说,“如果情况非常紧急,我会让福克斯给你们带路的。”

德达洛·迪歌跑了进来,邓布利多赶快假装他愤怒的眉头是由于某种专心。

“阿不思!”迪哥气喘吁吁地说,“阿不思,他占领了澳大利亚!”

“阿不思,”米勒娃说,瞥了一眼墙,“3点55了。”

“该走了。”邓布利多对福克斯低声说,后者飞过来降落到他的肩膀上。他拿着霍拉斯给他的小瓶。把一个礼物——麻瓜们称之为唱片的包装好的包裹——塞到胳膊下,而后把手放到邀请函上。

片刻之后,肚脐被熟悉的力量猛地拉了一下,邓布利多和福克斯砰的一声正巧来到了纽蒙嘉德的门前。

 

当阿不思凝视着这刻板而墨黑色的建筑以及其上成排的门时,感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不久后,一个严肃的女巫——拥有一头灿烂金发,穿着炭灰色的麻瓜衬衫,外面套了一件银黑色袍子——走出这座监狱,陪伴着一小队奇怪而又苍白的——

哦。

阴尸。

盖勒特一定已经找到了那块石头。

“邓布利多先僧?”女巫问道(这女人有口音),她带着黑色皮革手套的手攥在胸前,魔杖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我四玛丽·曼德尔,格林德沃先僧的秘书。他问你四否愿意进入这座曾堡,或则想在门外喝擦。”

“门外。”邓布利多愉快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承认外面很冷,但茶可以暖身,而且我敢打赌桌椅一定已经准备好了。”

她歪着她金色的脑袋,打了个响指,一张摆满食物桌子凭空出现荒瘠的土地上、灰尘与雪的中间。

邓布利多很想知道自己目前所处的确切位置(大部分人同意是位于作为指挥中心的波兰的中,四月的雪似乎也证明这一点),冲曼德尔小姐微笑了一下,“看样子格林德沃预先准备好了我所喜欢的东西。”

曼德尔小姐给了他一个沉闷的微笑。邓布利多不久便发现,在她其他的职责之中,曼德尔小姐对于魔咒实现室选择囚犯时表示了特别的喜悦,而且还发明了咒语—— 为此她还带着强烈的自豪感进行了发表,这就表明,带着这样的处女之血的人,是如何发了至少六个月来消除了所有的小问题(此句我不太会)。吸引格林德沃注意的是(不止是她长长的金发;盖勒特有一双审美的眼镜)她对音乐的鉴赏力。她组织那些略有音乐天分的犯人,组建了管弦乐队和合唱队,每次官员抵达或离开,死刑,成功或失败的试验,拷问的会议都会有他们的演奏。邓布利多不久便发现生气的法国男人和女人,对他们的同胞的背叛而感到愤怒,抽她的嘴巴,踩踏她珍贵的金锁,在把她锁进纽蒙嘉德的深处之前让她游街示众。

“格林德沃先僧总四租意这些细节,”曼德尔小姐说,她的高跟鞋在冰冷的雪地上发出扎扎的声音。她又打了个响指,两把椅子冒了出来,“请就座,先僧。他很快就到。”

邓布利多掸了掸自己洋李色的袍子,在一把舒适的软椅上坐下。

曼德尔小姐再次打响指,一个鸟的栖木从地上长出。福克斯,发出了一声充满谢意的轻叫,飞到了栖木上站好,他长长的尾羽再身后摆动,如同阿不思的袍子一般。

“啊!他来了,先僧!”她行了一个屈膝礼,“享搜您的茶。”

 

盖勒特在她身旁显形。他穿着一件华贵的树绿色袍子,嵌有洁白的毛皮来抵御寒冷。比起许多年前那生疏了的奇妙夏天,他更要英俊几分。盖勒特僵了一下,而后他的美貌(这句话很难,我不知道用什么词)再度发光,没有任何无关的部分来阻碍他的光辉,而且他的魅力无法控制的闪耀着。

轻易便可发现盖勒特是如何控制了世界上的大部分的。

“你长胡子了,”盖勒特评论道,“我想很适合你。至少和你的头发颜色相同。我的一个将军长着恐怖的灰色胡须,尽管他保持他的发色乌黑。我让他剃掉了。我发现当事物没有按应该的样子呈现,会让人很烦。”

曼德尔小姐站在他的右后方,抬起一条眉毛。

“可以了,曼德尔。我赞赏你办事迅速。”他转向她,带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微笑,使她苍白的皮肤染上了了淡淡的红云。不论自己,邓布利多敢说格林德沃可以让一个像曼德尔小姐严肃的女巫失去原有的沉着。她结结巴巴地说了什么,转身走开了,毫无疑问为了掩饰他目光中强烈的困窘。

邓布利多敢打赌格林德沃手下相当一部分人都经历过足够多的这种金色的耀眼魅力以及他奇异的给他带来爱慕的吸引力——尽管毋庸置疑,他有一点点担心任何人都爱上盖勒特。他罕有,如闪电般美丽。他的危险也使他魅力的一部分。

盖勒特坐下,响起了柔和的柴可夫斯基。

“这是送给你的,”阿不思说,把唱片递给他,“是麻瓜的发明。如果你把它放进一部机器中,就会播放出瓦格纳的音乐。”

盖勒特清朗地笑起来,“谢谢。你还想要点什么?我这儿有汤,香槟——”

“茶和蛋糕似乎不错。你都有哪些茶?”

“无与伦比的大吉岭茶。我记得你品茶时加了四勺糖。”

“的确。”

盖勒特为他沏茶,带来一股甜美轻柔的植物芳香。邓布利多伸手去拿茶和茶托,却意外的握住了格林德沃的手。阿不思的面颊颤了一下,接过茶,洒了一些,然后放在自己的前方。

就是这样一个轻轻、转瞬即逝的触碰给他带来一阵渴望与敏感。他爱着盖勒特。即使过了这许久,他仍爱着他,不顾一切地渴望着他。

他无法自拔,被这份爱情的压倒性的感觉冲击困住,这份囚禁着他、使他面对它时只能紧张与战栗、除了体味什么也做不到的爱情。

阿不思闭上眼,因为如果盖勒特没有与他相同的感受,他的心会破碎,他的生命也将失去全部的意义。在怀有希望的无知的痛苦中生活会更好一些。

“你的凤凰看起来很好。”盖勒特说。

阿不思睁开眼,“是的。福克斯今天的翅膀很可爱,不是吗?”

盖勒特捏碎一些柠檬蛋糕,装在盘中举给福克斯,让它细嚼。“非凡的鸟儿,凤凰。你和他完美相称。你很适合这种色彩。”

“也许吧。”

盖勒特为他切了几块不同的蛋糕,堆在一个盘子里,“见到你真好,阿不思。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没好好谈谈。”

“差不多……哦……一定已经过了四十多年了。”

“你对数字总是很敏感。”盖勒特简单地说,把盘子往桌对面推去,“毕竟我很高兴你能接受我的邀请。你一直以来都在回避我,我还以为你这次也不希望见到我呢。”

阿不思没有答案,因此把自己的蛋糕切成小块。

“哦,别这样,”盖勒特急急地说,“没有下毒。为什么我要给你下毒?这会浪费掉一个天才的头脑的。”

“谢谢。”阿不思给福克斯倒了一本茶在茶托里,然后转向自己的点心。茶本身非常的烫,却留下一份蛋糕的甜美、清冷的韵味。“你知道,盖勒特,我一定要祝贺你。你做到的无人能及,也永远也无人能再次达到你所达到的巅峰。”

盖勒特,手扶着手,向他咧嘴笑,“我真高兴你能这么想,阿不思。”

“这,”阿不思继续说,“并不是说你应该这么做。”

盖勒特停顿一下,看起来备受打击,“哦,阿不思。难道你相信你在报纸上读的每件事情?你怎么了?那个曾和我一起谋划的才华横溢的年轻巫师怎么了?”

“我们长大了,”阿不思回答说,“我们走上不同的道路也是自然。”

福克斯发出一声轻柔、哀恸的叫声,跳到阿不思的肩膀上。

“那么……我想邀请你加入我是无用了?”盖勒特问道。

“是的。”

“把你的鸟遣走,阿不思。我希望与你秘密的交谈。”

阿不思举起手,让福克斯跃了一步,站稳,飞上天空。凤凰在一声甜美悲伤的叫声中消失,他们的交谈之中伴随着柴可夫斯基的相称曲调。如同每个词汇之后的下意识的思想漩涡。

“我爱你。”盖勒特私语道。他感情丰富,不可名状地美丽。不变的金色卷发依旧松松的环绕着英俊的面庞,海蓝的双眼逆浪般将他吸入。“我从未停止过,阿不思。为什么我们要承受离别之痛?”

他强迫自己离开盖勒特的视线,“因为,盖勒特,没有让杀戮正当化的方法。我们成为截然不同的人。你已成为一个独裁者,除非结果摆在眼前否则不择手段,而我呢?我成了一个老师,必须集中注意力于方式。”

他们面对面站立着,冻结的土地在他们之间无限伸展。

“所以只能这样了?”盖勒特很悲伤地问道。

“看来是这样的。”阿不思回答,坐着,不能够看向盖勒特。“不知为什么,我们是代表着两个对立的主义而来此的,而那已经占有了我们自己的生活。”他的手指在茶杯的边缘游走,希望可以强迫自己喝茶。

“我真的不想和我的朋友为敌,”盖勒特说,“一定要我这么做么,阿不思?”

“不一定,”阿不思沉思道,“如果你瓦解你的帝国,同意自己在监狱度过余生,我们就可以了结了。”

“这听起来一点都不有趣。”

“当然,我也不认为你会答应。所以,我们只得成为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我们中的一个也必须失败。”

“我很抱歉,”盖勒特说,魔杖轻甩消去了桌子。

“我也一样。”阿不思答道,从口袋里抽出魔杖。他听到远处传来凤凰的悲歌。“En garde!(准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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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0-08-03 00:45
3.见证我伟大时刻的闪耀

他要死了。他能够感到确实的冰冷,当他看到格林德沃的时候——不,盖勒特,他的盖勒特,曾经与他紧紧纠缠,以至于无从说起是谁先开始、由谁结束——俯身与他之上,举着魔杖。

阿不思的魔杖在盖勒特的另一只手里,福克斯躺在一边,成了丑陋、没有羽毛、骨瘦如柴的小东西,一点忙也帮不上。

形式上的,阿不思试图空手发射一道屏蔽魔咒,但它软弱,不断颤抖,盖勒特一挥魔杖便搞定了它。

盖勒特停住了,尽管他的魔杖仍高高举起,他的金色卷发狂野而不规矩的垂在脸旁。他的眼角已经有纹路了——人临死时所想的东西多么可笑。

盖勒特多少岁了?他仍然是盖勒特,用疯狂的力量击倒围墙的盖勒特,闪耀着天才之光的盖勒特,但不知为什么,他已经变了。盖勒特已经摆脱了狂热的欢乐,但这是不对的,他真的就要死了,而格林德沃将会统治整个世界,就是因为邓布利多的死亡。

随着阿利安娜的死亡,阿不思就已经死了。

当然,格林德沃会杀死邓布利多;盖勒特已经杀死了阿不思。

“还等什么?”邓布利多温和地问道,“你现在也应该杀了我。你从来都不拖延时间,去增加失败的可能性。”

“也许我已经变了,自从我们再也不了解彼此的那一刻。也许你也一样。”盖勒特的双眼紧盯着他,想钻入他的瞳孔,但阿不思看向一旁,阻止他对大脑封闭术的所有攻击。

“我没想惹你生气。”盖勒特用一种受伤的语调说。

“我认为我们自那以后已经改变太多,”邓布利多回答道,顿了一下,“你的军队就快到了。”

“是的,”格林德沃含糊地说,他生命中第一次对他的行为感到不确定。“还有你的。”

“我真的不知道哪一方会先到达这里。”邓布利多评论道,不是为了说些与谈话有关的内容,而仅仅是为了说话,“可能会对生还生造成很恶劣的影响。那么,这是你的计划?一直等待着,直到每个人都看到你做了什么?”

“不,”格林德沃说,“我真的不想杀你。让世界失去了这样天才的头脑是件非常浪费的事情。”

“谢谢。”

“尽管,你错了。”格林德沃说,至少作出了一个决定,嗖嗖的沿着一个慵懒的弧形挥动他的魔杖。邓布利多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注视着,“我真的不是希特勒的助手。他已成为了我的敌对一方。”盖勒特歪着脑袋,金色卷他垂落到他的肩膀上,就好像他们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是唯心主义者,都为了更伟大的利益而努力。他们如何没有长大,他们如何继续年轻,他们如何保有同样的发色、同样的双眼、同样的姿态,这同样会很奇怪。

“他曾经是个奴才,但他现在已经变得非常坏,也非常淘气。他杀了很多麻瓜。他不应该这么做的。他应该解除他们的武装、教会他们服从,而不是让他们互相争斗。让一个人的未来受自己操纵、让市民炸裂成碎片是可怕而不适合的。我努力过要控制他,尽管起初我做得还不错,但他还是一直都摆脱了我的夺魂咒。我以为持续的反抗让他变疯了。不然,他是绝对不可能在冬天进攻俄国的。那是个很差劲的计划。我很希望希特勒更够更容易被控制。他一直都在做着我不想让他做的事,让他变得更有竞争力,而不仅仅是个愚蠢的麻瓜奴才。”格林德沃停住了,等着邓布利多的回应,然后说了声“哦!”,解开了咒语让邓布利多说话。

“竞争力?”邓布利多温和地说,“真是个与众不同的观点,考虑到绝大多数的战争都是你在控制着他。”

盖勒特没有回答,而是展开了他那过去的微笑,正是阿不思部能够坚持直视的那种,因为如果他这样做了,他们就会再次吻到一起,不知怎么在地面上滚来滚去,假装正在决斗或摔跤或搏斗,但他们从未真的那样做过。很难与你的另一半战斗——这就是为什么,邓布利多想到,让阿不思回到思想的深处,回忆着他曾与盖勒特分享的吻;这就是为什么,这场决斗如此艰难;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可能会赢。不论他多么不想相信这一点,他却无能为力。他爱着盖勒特,他永不可能爱上另一个人。

他们是平等的。

他们是才华卓越的。

他们是同一整体的两个部分——这就是,这就是他们之所以分裂的原因。阿不思知道,不论结尾如何,不论最伟大的利益如何,都无法让结果正当化。盖勒特知道,寻求本身便意味着达不到目标。他们不可能获得一致同意,这就是为什么盖勒特要像那样冲他微笑,以及……读取他的思想……

“我们是一个整体的两个部分。”盖勒特说,是盖勒特说的这句话,而不是格林德沃。盖勒特在他身边坐下,“这样很蠢。”

“是的。”阿不思赞同道。

“你明白了?为什么不会到事物应该的轨迹上?”

‘因为那些逝去的人。’阿不思想。

“每个人都会死,”格林德沃痛苦地评论说,“阿利安娜——”

“不要考虑她,”阿不思严厉地说,带着一种罕有的他难以恐怖的怒火,“这跟阿利安娜无关,盖勒特!那些你监禁的人们——”

“哦阿不思,你相信你从报纸上读到的一切吗?我想你应该比那更敏锐一些。他们正在被再教育。”

阿不思紧紧封锁了他的思想,甚至是他也说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想我会让你成为我的囚犯的。”格林德沃随便地宣布道,“这样我们中就没有哪一个会再度逃走。”他伸出手,阿不思的赤褐色头发从指间滑落,“我想你肯定不喜欢,但必须这样。阿不思。你需要被再教育。你需要再度学习我们在年轻时就计划好的一切。我让你成为了我的敌人,我想,是因为当我不为任何其他人去其他地方的时候,我为你独自离开了英国。我发现这是个错误。我不应该跟你对抗,你也不应该对抗我。全部的意义就在于一起统治。”盖勒特的指尖自顾自的滑下阿不思的脸颊,阿不思合上双眼。多么美好而轻松啊,忘掉他是邓布利多,他必须要拯救世界,每个人都向他寻求帮助,就好像如果他一直有能力这样做、他就可以伸手抓住那份力量——

 

“你杀了他!”某个人大喊道。

“为什么,”盖勒特查问道,听起来很痛苦,“每个人总是认为我是最坏的?”

伴随着一声怒吼,埃菲亚斯冲向格林德沃,转移他的注意力,让米勒娃有时间完成对着邓布利多的咒语。当邓布利多伸手抓向格林纳德沃德魔杖时,他几乎没有让任何人知晓,但盖勒特却更快一筹,让邓布利多仅仅抓住格林德沃的胳膊。

“曼德尔!”盖勒特喊道,当他们努力控制对方、而没有一点点运用魔法的迹象的时候,“曼德尔,阻止他们!”

他的秘书凭空出现,带着一队阴尸。她尖叫一声,冲向米勒娃·麦格。阿不思仍努力去抓取他的魔杖,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担心。如果玛丽·曼德尔认为她有机会达到米勒娃·麦格,她就要承受尤为严厉的上当的下场。

格林德沃推倒他,手撑着落地,而后他们搏斗、摔跤,完全像个麻瓜,不使用任何魔法。就好像再次回到了那个夏天,当他们扭斗着,感受紧紧相贴的肌肤,阿不思现在不能否认持续不断的搏斗、持久的战斗所产生的快乐对他的吸引。甚至使现在,当他们在地面上滚来滚去,抓踢着对方,盖勒特仍是阿不思所遇到过的最吸引人的角色,而引诱他结束这场战斗,就好象他们过去那样以吻和拥抱结束的画面,在他眼前浮现。争斗越发激烈,当他们面对面摔倒,摔到地面上,浑身瘀伤,流血,相互纠缠着,撕扯着对方的时候;尽管比他们曾经做过的更为猛烈,更为致命,更为凶残,阻止伤痛和这场暴力却如此容易——

盖勒特的眼中闪过一道光,暗示他也想着同样的事情。

诱惑几乎难以抵抗。

而后格林德沃翻转过他,跨骑在他身上,老魔杖抵着阿不思的喉咙,阿布斯的魔杖指着米勒娃、阿拉斯托、波皮、以及埃菲亚斯。“请退回。”格林德沃愉快地命令着他们。“阿不思目前完全受我摆布。曼德尔?”

金发的法国女人用戴手套的手指打了响指,阴尸包围着邓布利多的支持者们。埃菲亚斯开口说着什么,然后一个阴尸一拳把他打倒。

邓布利多提醒自己真的不应该对现下的情况有任何高兴的心情。

“那么,看起来我赢了。”格林德沃相当健谈地评述道。“相当有趣,阿不思。我本希望我们能尽快结束的。现在,我猜你不会安静地来我们这边?我本希望能让你精疲力竭,这样你就能够安静地加入我们。”

“我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一名囚犯的,”邓布利多说,“如果你不杀了我,我就自杀。”邓布利多再次试图挣脱开,但魔杖戳着他的喉部,阻止他继续下去。

然后,只有那时,盖勒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盖勒特凝视着他。

阿不思真的再也不是阿不思了。

他是邓布利多,肩上承载了成百上千条性命,承受着对格林德沃相对立的、他如此怨恨、现在已经撇到一边的职责。这是邓布利多,他的爱给了那些依靠着他的人们,淹没了阿不思对盖勒特的所有感情。

忘掉一切,活在过去,活在那个甜美、甜蜜的夏天,是很简单,很容易的,在一切死亡之前——

“过去被称为过去是有理由的。”

盖勒特仍存有希望。“你真的不会——”

“不。”

“所以你不再爱——”

“不再。”谎言撕扯着阿不思。

盖勒特望着他,好奇,安静,朝气蓬勃。邓布利多封闭着他的思想,盖勒特就没办法进入了。这奇怪而令人困惑。有一部分的盖勒特不能理解杀死阿不思的主意到这样的程度,以至于格林德沃,这个认为必要时的杀人无关紧要的人,不够能让自己杀死一个站在这个世界上与其截然相反的道路上的男人。事实上,占有了圣器中的一件就已创造出了某种价值转换。帝国正在进行中,他的一切计划都圆满地实现——出了一点细节。

阿不思不在那里。

没有阿不思,一切都看起来没有完善,这激怒了盖勒特,就如同看到灰发会激怒他一样。他不喜欢变老,他不喜欢时光。他想要现在的一切都像那最光辉美丽的夏天一样。当前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阿不思。盖勒特已完成了其余的每件事。“那么你真的……”

“我不会作为你的囚犯继续活下去的。你必须杀了我。”

格林德沃说,“那么,如果我必须的话。”然后开口念诵着咒语。接着他停顿住,感到为难般的,然后闭上嘴巴。

 

盖勒特仍旧爱着阿不思,比起一切外物,比起最伟大的利益,抑或圣器以及他的帝国。杀死阿不思将会杀死他自身所有最美好的部分。尽管他知道,如果他不杀阿不思,他自己就必须会死。他的帝国会崩溃,他的军队会被驱散,他自己,会死,或者成为一名永久的犯人,因为阿不思不爱他了——不爱他?不,他不敢想象这有多么的恐怖,因为是阿不思——

是阿不思。

如果他继续下去,阿不思就会死。

于是盖勒特扔掉了老魔杖。

“你要让我有新衣服穿。”盖勒特不确定地说。“还有书。你必须让我一直能够读书看报。还要养猫。我想要一只赤黄色的长毛猫。”

“好的。”

“而且你必需来看我。”

阿不思说,“好。”

然后,盖勒特扔下了阿不思的魔杖,阿不思翻过他制住。他凝视着盖勒特的双眼,那是他一生中对痛苦的经历。

盖勒特笑了,“你这个骗子。你到底还是爱着我。”

阿不思简直没法看他。因此他弯身捡起盖勒特的魔杖——老魔杖,现在是阿不思的魔杖了——握着它。它沉重而可怕。

“先生!”曼德尔哭喊道,让押着她的人有了片刻的松手,而后她转身向他跑来。

米勒娃冲她跃过去,变成一只猫高高跳起,爪子抓着曼德尔小姐珍视的金发,抓挠另一个女巫的头皮和脸,直到曼德尔扔掉魔杖,米勒娃才站到这个法国女人的面前,魔杖制着她的喉咙。“请放弃你的军队。”米勒娃冰冷的说,“你已经输了。”

“没有!”曼德尔咆哮道。

米勒娃抿起嘴巴。“请自重。”

曼德尔像木板一般倒了下去,僵硬地撞到地面,带着足以碎骨的力道。阴尸慢慢后退,围成一圈,静止不动。

邓布利多召来绳索,捆住盖勒特。

“太紧了。”盖勒特说道,附带一个无赖的微笑。

“不,”阿不思坚定地说,“都过去了,盖勒特。你现在要明白这点。”

“你不可否认这都是你想要的。”盖勒特回答说,看起来放荡不羁。“我了解你,阿不思。你永远都不可能对我撒谎。你爱我。这会杀了你。”

阿不思一站起来,米勒娃和阿拉斯托便猛地拽起格林德沃。

“敖罗来了!”斯拉格霍恩呼哧呼哧地说,显然不适应大胆的营救,以及向着法西斯独裁者的魔法攻击所造成的身体上的代价。

“你已经保证了书和衣服还有猫!”盖勒特大喊道,不知为什么显得异常高兴,米勒娃和阿拉斯托粗暴地把他推进们。他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他怎么可能看起来年轻?邓布利多能感到他的年老。他可以在十五分钟内给变灰白的头发施咒。

“我会的。”阿不思回答,“我不回答打破承诺。”

“每个月。你必须每月都来,除了学校上课的时候。不然我控诉你!还有,把右手边最高的那层抽屉中的信寄给罗斯福、巴顿和丘吉尔。最迟九月结束。希特勒会明天死亡。”

“给我闭嘴,”米勒娃严厉地说,“你疯了。”

“不,”盖勒特回答,仍是令人恐怖的精力旺盛的喜悦,“我很高兴。”当米勒娃额外给他施了石化咒时,他冲阿不思咧嘴一笑。

黎明将血红色阴影投射在他们身上,让阿不思的头发像火焰一样,也照亮了凝固在格林德沃英俊脸庞上的学业。

他狂喜的大笑响起,在一片寂静而空灵中如同鸟鸣声一般奇异。如果阿不思允许自己,他能够看到盖勒特脸上几乎算得上疯狂的喜悦,因为知晓阿不思仍爱着他。而阿不思也将再次承认,伴随着将他的心脏毫不犹豫地拉出胸膛的爱与渴望,以及催泪的悲伤。盖勒特的微笑更加美丽地闪烁着,比任何日出更为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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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级学生
四年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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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0-08-03 00:46
第三部:当黄昏在天际展开

1.风吹海水黑白相间

纽蒙嘉德在最细微的地方也令人很不愉快。虽然原本不是,但现在它明显已经成为了一个监狱,有些奇怪和不适宜。起初,阿不思还能够假装纽蒙嘉德是座像其他一样的城堡——甚至比如霍格沃茨—— 但然后,他进去后看见了地牢。接着,他看到他们将把盖勒特·格林德沃监禁在一个高高的、令人不快的塔楼上,还有撒下斑驳的阳光和透风的围栏,把人的头发搞成淘气的疙瘩,让一个人的思绪纠缠成一片空白。

邓布利多用老魔杖发射了几道极有力量的保护咒后离开了纽蒙嘉德。之后他回到了霍格沃茨,坐在他高高塔楼上的房间中,敞开着窗户,双手抱头。阿不思已经发射了近乎没有痕迹的咒语来保持盖勒特冬暖夏凉,驱逐老鼠和昆虫,保证盖勒特修胡子的水始终温暖,以及无尽的墨水、羊皮纸和羽毛笔。这实在是难以置信的愚蠢。

邓布利多讨厌自己如此奇怪,在盖勒特周围不能克制的软弱。他不能参见审讯,也不能在报纸上去阅读相关报道。米勒娃在审讯那天曾来见他,她的黑发滑落了她整洁的发髻。

“阿不思!”

这让他想起他真的很不喜欢“阿不思”这个名字。确实,有过一段与它相关的诗歌。但是阿不思,它本身也没有什么极其有趣的含义。“洁白”。哈。真够奇怪的,几分愚蠢的名字。“邓布利多”,诚然也不见得更好,但却有个庄严的外表。阿不思听起来像是个爱尔兰长毛猎犬或金毛猎犬的名字。邓布利多抚摸着福克斯长而优雅的脖子。

“阿不思!”

他转过身。“怎么了,米勒娃?”

她冲他挥舞着一份报纸。“你读过《预言家日报》了吗?”

“还没有,而且我猜你愿意告诉我一切我需要知道的。”他越过福克斯灿烂的红色翅膀,对她微笑了下。她穿着她的黑色长袍,就好像是位学生,尽管袍子让她看起来更为干瘦,以及几分奇怪的苍白。

“你真的应该读读报纸,阿不思。”

“哦,他们很喜欢撒许多许多关于我的谎言,我很烦恼,没法授课。你想要一支柠檬雪糕吗,米勒娃?哦,抱歉,你更喜欢饼干。我可能再喝完茶后还留有几块极好的姜味饼干。福克斯也非常喜欢他们。”

“阿不思!”米勒娃大声叫道。

“再也没人拥有品味甜点的时间了,是不是?”邓布利多问道,拿起一块饼干,弄碎。“福克斯,你想尝一口吗?”

“先生——”

“怎么了?”邓布利多问道,福克斯平静地从他手掌中啄食。

“先生,盖勒特·格林德沃已经被判处在纽蒙嘉德监禁终身。”

“我早已料到。”他努力表现地漠不关心。闭上双眼,直到他能假装世界万物和他所见一样平静、安静而黑暗。“还有别的事吗?”

“那个,他申辩自己‘无罪’,因为可以得到证明。”邓布利多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她扮了个鬼脸。“正如……哦,正如他们所概括的!‘格林德沃争辩说,他的努力是使世界更美好,减少令人遗憾的生命的遗失。他要求法院考虑在他的帝国中生活质量将会有多大的改良。格林德沃被认为承担了大约五百万条生命的死亡,包括因为格林德沃的傀儡——希特勒所导致的大部分麻瓜的死亡。’”

他睁开双眼,办公室中的灰色石块充满了视野。“格林德沃的傀儡?”

“哦,是的,阿不思。每个人都知道格林德沃曾经控制过他,把他作为麻瓜的媒介。”

他转身锐利地盯着米勒娃,后者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份打开的报纸,报纸本身是黑白分明。“夺魂咒失效了。希特勒数次努力摆脱它,这种努力导致了他的疯癫。”

“这就令格林德沃的暴行有所改善?”米勒娃质问,“他让麻瓜疯了,阿不思。格林德沃始终要对此负责,即使他从始至终都在控制希特勒。”

“我们不能区分这种可能性,米勒娃。”邓布利多尖锐地回答。“格林德沃认为他在做正确的事情。”

米勒娃越过报纸凝视着他,看上去非常震惊。“阿不思,我不明白。除非……你……怀疑你的所作所为?”

邓布利多低头瞪着福克斯,几乎迷失在这种熟悉的愤恨中,熟悉的孤立。没人能够完全懂他。他们对于畅游在狂野灰暗的思想海洋中变得难以置信地疲倦,仅仅看到洁白的不可思议的浪尖以及深不可测的黑暗海底。中间则一片空白。

米勒娃,尽管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尽管她天资聪颖,在她这个年纪算得上非常博学,也不能理解他,强迫他。“那……您是如何……你有没有击败盖勒特·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迫使自己眨眨眼,抹去怨恨,而后转身冲她,带着微笑。“你是什么意思,米勒娃?”

她看起来不太确定。“您有没有……为了获胜……不得不去做一切非常……秘密的事情,先生?一些非常斯莱特林的?”

邓布利多慎重地考虑如何回答。“在某个意义上说,是的。”他从她手中接过报纸,没能立即强迫自己去看它。抽出报纸没有受到任何阻拦,报纸的墨迹将米勒娃洁白的手掌染脏。“而且我不能允许自己认为结果能使手段正当化。不,米勒娃,我对自己很失望。”

“这就是您为什么拒绝了一切邀请您成为魔法部一员的电话?”

“差不多。”邓布利多撒谎道。他知道他会被权力腐化。他从没有和盖勒特一样强大,盖勒特忠实于自己的梦想,和他的梦想一样变得恐怖而可怕。他强迫自己去读文章。

阅读整个战斗、审判的纪录令人不快,且有几分痛苦。格林德沃最近被称为恐怖统治者,被俘虏在几句短小的的句子中,被囚禁在白色纸张上的黑字中。

“先生?”米勒娃问道,碰了碰阿不思蓝灰色袍子的袖口。“您做了正确的事情。”

一个人是如何能决定那种事的?

他感到漫无目标,痛苦不堪,堕落和——和近似邪恶。他利用盖勒特对他的爱迫使盖勒特进了监狱。是的,盖勒特的行为是错的,毋庸置疑的错,他的帝国也不能证明是正确的,但盖勒特很确定他在做正确的事情。

而邓布利多知道格林德沃最大的弱点,并且残忍地利用了他。他不允许自己去考虑对盖勒特撒谎、剥夺他对他们的爱而击败他的正确与否。他只是做了他在如此情况下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如果他努力使它符合不断变化的道德标尺,他知道那将会比他所能忍受的更为黑暗。(请参考原文)

邓布利多想要去破坏什么东西,为了排遣无法抗拒的怒火的浪潮,对于他用谎言击败盖勒特的纯粹的狠毒,导致他深爱一生的人的疯狂——那份疯狂总是在盖勒特的微笑背后噼啪作响,隐藏在邓布利多的愚蠢的力量之后。

他转而微笑,“谢谢你,米勒娃。”

当他离开后,他把报纸扔进炉火,直到它烧成灰烬。邓布利多狂乱地拨弄着火焰,火舌窜得高高的,用它那赤黄的火光扭曲了办公室中的一切。火焰是如此奇怪的东西。他们自身拥有诸多的色彩,顶端的蓝(总是令人惊讶),余烬之上的红,火焰本身的不固定的黄色和橙色——

魔法部部长的银发脑袋突然出现在火焰中,邓布利多赶紧把他的怒容在一声很假的咳嗽声中隐盖。

玛乔里·斯黛沙克扭头瞪着他,“差不多是你被火焰吓一跳的时间。我们试图与你联系已经有一个星期了。真可笑,我们的猫头鹰似乎全部迷路了。”

邓布利多装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噢真的吗?”

斯黛沙克继续瞪着他,火舌的蓝色尖端热切地舔舐着她的珍珠耳环,她的灰眼睛。“是的。”

“多么奇怪。”

“我们也如此认为。”

邓布利多确实发出了一道相当完美的昏迷咒。

她疑惑地看着他,“邓布利多,我想我们不能使你对政府办公室感兴趣?你可以继续保有你在霍格沃茨的职位,你也可以假装你渴望或多或少的职责。”

“哦,我恐怕你不能。”邓布利多愉快地回答。

“我们还能用什么比的来感谢你呢?”斯黛沙克询问道。

邓布利多强迫自己的脸上始终挂笑。“哦,我宁愿不被感谢,但我真的很喜欢冰镇柠檬汁和巧克力蛙。”

斯黛沙克盯着他。当她面对邓布利多的笑脸面具实她经常这么干。“我想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你。好吧,没关系。我不喜欢要求别人,但如果你愿意去拜访格林德沃,在核查一下防御工作呢……?”

“我已经守卫好牢房了。”邓布利多回答,离火焰远了一点。“我只想喝茶。你愿意来块姜味饼干吗,部长?”

她发出“啧啧”的声音。“不,谢谢。是的,我知道你确实守护好了,但我们请你至少每隔六个月就去复查一下守卫情况。狱卒坚持要求这样做,而我也敢保证这是公众的意愿。你至少需要在最初两年内去得更频繁一些。大部分逃跑行为都出现在关押之后补救。”

“他不会逃的。”邓布利多评论道,有一点没经大脑。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能绝对保证他不会逃跑?”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懒洋洋地轻弹魔杖,搅动着奶油和令人吃惊的大量的糖。“我永远也不能够说我可以让盖勒特·格林德沃去做一切她不愿意做的事情,但我相当怀疑他倾向于离开囚禁所。”

斯黛沙克抬起一条眉毛,“你能这么说是因为……”

“因为,”邓布利多泰然回答,“他已经见到了他的其他追随者的下场。还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离开了监狱,在他夺回力量之前我就会死。他也不愿意这样。我知道这是肯定的。”

火焰噼啪作响。也许噼啪作响不是最为合衬的词汇?听起来是种如此棕色的声音(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像榛果,而火焰也总是保持明亮——

“在这个月内去拜访他。”斯黛沙克说,然后消失了。

理论上说,这个月再有两个星期就过完了,但邓布利多存心等了四个星期,直到斯黛沙克给了他一张印有他的照片的巧克力蛙卡,让他去纽蒙嘉德。

当他抵达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而且让护卫意识到他是谁、允许他进入堡垒花了好几分钟。看守盖勒特的护卫长亲自下来领邓布利多取盖勒特的牢房。

“我很高兴您能来。”护卫说,眨眨眼睛让头发不再迷眼。“格林德沃在过去两个星期内变得相当烦人。”

表面上,邓布利多曾向盖勒特许诺过每星期都来拜访。

“是吗?”

“是啊。当我们试图制服他的时候还出动了整支特遣部队呢。现在他没什么斗志了。”

“噢真的吗?”邓布利多问道,在他的微笑背后。

“是啊。”当他们穿过可笑的几扇门和护卫时,她让差不多有一个排那么多的护卫散开。“到了。”

格林德沃的头发在塔顶的牢房的阴影处看起来是黑色的,他的灰色睡衣和月光照耀下的硬石地板一个颜色。他静静地躺在他的小床上。

“睡着了。”护卫告诉邓布利多,冲九个值班的护卫点点头。

邓布利多走进房间,突然意识到一切都很失常。盖勒特的闪亮在哪儿?他的活力?那个狂野的、金色的、无法控制的能量,有如夏日的太阳或闪电般刺眼?还有他的头发……“让我们单独呆会儿,可以吗?锁上门。”

护卫耸耸肩,再次眨眼,不让她的头发迷眼。“随您高兴。”

她的手上有血色。

阿不思感到一阵虚弱。“盖勒特,”当所有护卫都走了之后,他嘶嘶地说,“醒一醒,是阿不思。”

他没有动。

“盖勒特!”

邓布利多的手指紧紧抓着围栏,他的眼镜紧压着他的脸。盖勒特看起来很糟糕,他的金发纠结着血块,皮肤上瘀肿与伤口要多过完好的部分。双腿扭曲到不可能的样子,无疑会使你加快呼吸——

阿不思朝着围栏猛滑下老魔杖,几乎是跑着朝盖勒特冲过去。在阿不思的手下,他是那么的受,他的肩胛骨像断翼天使的折翅一样突出。“盖勒特,求你了。是阿不思。”

盖勒特换了个姿势,而阿不思,惊恐地对盖勒特发出所有他所知道的治疗咒语。不,不,不,盖勒特不可能——为什么阿不思看不见盖勒特?那个他与之陷入爱河、像破碎的玻璃和一道闪电一样耀眼的男孩在哪儿?他的微笑在哪儿?他不可抑制的激情在哪儿?

他的生命力在哪儿?

盖勒特睁开双眼,迷糊片刻,然后盯着阿不思,好几分钟。

“你还好吗?”阿不思问道。

“我讨厌你。”盖勒特说完,闭上眼,翻了个身继续睡。

阿不思凝视着盖勒特的睡衣背部,注视着盖勒特后背消退的瘀肿。阿不思意识到,这件睡衣,在他当时按盖勒特的要求买给他的时候还是纯白的。之所以看起来像是灰色的,是因为盖勒特的后背遍布着瘀伤,以及没有好好治疗的凝血的伤口。阿不思感到如此恐怖,以及难以置信的罪恶感,以至于想要爬回自己的办公室,永远、再也不看每个人的脸。“你那么做是被允许的。也许你愿意让我帮你洗洗头发先?”

“我一个星期都动不了胳膊,而且我很讨厌你。”盖勒特冲他的枕头说,“走开。”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阿不思快活地说。

盖勒特翻身,瞪着他。“滚开,阿不思。”

阿不思怔住了,“盖——盖勒特?”

“你撒谎。”盖勒特说,“你没来,我很生气,而他们却只是在等待。”

“我没想——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盖勒特坐起来,“当他们一开始想干什么的时候我所对他们做的,但我没有魔杖。”他不高兴地伸屈着曾经拿魔杖的手指。“没有魔杖。我做不了什么,尽管我已做得足够。”

阿不思不知道说什么,就把视线从盖勒特身上移开到随便一个方向。

“你为什么来?”盖勒特突然质问道,推开阿不思和他的被单。他强迫自己站起来,月光使他的睡衣看上去几乎透明。在他的睡衣之下,他是如此令人痛苦的瘦,在白白的布料下好像只有薄薄一层。

“你怎么这么想?”阿不思问。

“我不能思考!”盖勒特厉声说,抓着他带有血色的头发。“在这里我没法思考,当你没来、我很生气,却没有魔杖所以好几个星期都不能炸毁一切东西来泻气,这让我疯狂。直到我让自己的老床爆炸,他们却只是在等待着,然后……”盖勒特住口,紧抿着嘴唇,哼哼着《奥丁女仆的飞行》,“你没来。”

“我办不到!”阿不思突然说,“盖勒特,我如何能面对你,在我——”

“因为我原谅了你!”盖勒特怒道,使阿不思有史以来所听过的最微小的原谅。“因为我们彼此相爱。”

阿不思蹲在盖勒特的床边,“盖勒特,你不知道我要忍受什么。”

“你认为我不了解你?”盖勒特愤怒地质问道,“我们从来都能够明白对方,我们是唯一能彼此了解的人,而我却不了解你?”盖勒特猛地转过身,朝阿不思的下巴打了一拳。

阿不思想抓住盖勒特。后者,即使遍体鳞伤,却仍能够在他不想被制伏或压抑的时候和以往一样无法控制,于是他们猛烈的互斗了起来。哪一个都没占上风。他们过于了解彼此,能猜到对方的下一次行动,也知道对方的弱点并残酷地加以利用,直到盖勒特打碎了阿不思的眼镜,突然大哭起来。

“你没有来!”盖勒特嚎叫道,拼命抓着阿不思。“你没来,而你许诺过的!”

他们一同滑到地板上,阿不思紧紧抱着盖勒特,抚摸着他纠结的头发。头发实在是令人恶心,所以阿不思隐蔽地使了一个“清理一新”,直到盖勒特的头发像古老的书本上的金叶子一样闪亮。“嘘,嘘。我知道。”

“你这样说没用!”

“不,有用的。”

“你这个说谎精!”

“我当然是。盖勒特,你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的真正诚实的人之一。你从不假装掩饰你没有那些野心。”

盖勒特紧贴着他,前额抵着阿不思的颈部。“我甚至还没有一只猫。”

阿不思用老魔杖轻敲他的眼镜,“修复如初。我很抱歉,盖勒特。你想要一只姜黄色的。”

“没错,而且我确定你主意到我明显没有猫。阿不思,你有白头发了。”盖勒特敲了敲阿不思的下颌。“你的胡须中。你的头发中一定也有。真令人悲伤。我喜欢你的头发。它是凤凰羽毛的颜色。阿不思,他们都在说我是个恶魔。实在令人烦恼。”

“盖勒特,你有几分……是。”

盖勒特抖动着手指。“我不认为你是这么给我下定义的。我们从不给人起绰号。”

“你不能说我们置身于道德之上。”阿不思说,抚摸着盖勒特的金发。

“当然我没有这么说。”盖勒特回答,看起来有些惊讶。“我的意思就是道德本身,阿不思,是高度主观的。”

“你否认没有绝对的正确与绝对的错误?”

盖勒特抬头看着他,他的海绿色的眼睛在月光中变得更深,与往常不同。“不。但那些概念太过巨大与坚定不移,完全了解会涨破任何一个人的思想,也包括我们。”

阿不思摇摇头,打破了眼睛的接触。尽管他和过去一样拼命地抓着盖勒特。“不,盖勒特。我不同意。绝对的善与绝对的恶是存在的。问题在于,那些是非常……非常极端的概念,而且在两个极端的中间还有各种各样的道德的环节。了解简单的善与恶而并非二者之间的所有范围,对于一般人来说更容易些。”(这一段请参考原文,本人水平有限看不太懂的说)

盖勒特偎在阿不思的怀抱中,他灵魂的温暖令人无比熟悉,兼具美好和可怕。

“你确实有个观点。”他抬头望向阿不思,“你是否认为我是个恶魔?”

“比不上我。”阿不思苦涩地说。

盖勒特换了个姿势,跪在阿不思面前,手捧着阿不思的脸,歪着头好像在重新审视阿不思似的,“你不是个恶魔。你是阿不思。”

阿不思几乎想要哭出来。在他对盖勒特做了那些事之后——以及成千上万他没能拯救的人——“盖勒特——”

“嘘。”盖勒特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吻着阿不思,甜蜜,温和,轻柔——几乎称得上纯洁。“你是否仍在爱着我?”

阿不思把他的前额靠在盖勒特的前额上,“我怎么可能停止?”

“那么你就不是个恶魔。”盖勒特回答,陈述着事实。“我不认为一个像我们一样知道如何去爱的人会是个真正的恶魔。我研究过,在你给我的书中。”他不确切地朝周围的架子摆摆手,“比如道利·格雷(补:英国作家奥斯卡·王尔德的作品《道利·格雷的肖像》)。她原本纯洁善良美丽,而后拥有了自己的一幅肖像。当他不再爱人,让他开始爱他自己,以自己的愉悦为优先,肖像变化、扭曲,反映了他变得多么邪恶的本质。他们的爱污染,腐烂。我们的却不会。那么,我们也不会成为恶魔。”

“盖勒特,你创建了极权主义政体,导致了五百万人的死亡,以及数不清的伤亡,一场巫师世界大战和一场麻瓜世界大战,再加上反麻瓜的观点将会让我们距离更远。”

盖勒特皱着眉,“好吧,是的,但我有好的目的的。”

阿不思努力想笑,但没能达成。反之,他吻了下盖勒特,想知道他如何没有这个而努力活了这么久。“我不认为这就足够了。”

“是这个吗?”盖勒特问道,又吻住了他。当阿不思闭上双眼,他们又再度回到了年轻时代,外物在他们火一般的情感中消融,辉煌,炽热,强烈。阿不思永远也忘不了盖勒特的感觉,他双手意想不到的柔软,他的卷发与阿不思的手指纠缠的方式。盖勒特不耐地解开了阿不思的腰带,猛地拉下了他自己的睡衣,直到再没有什么使他们分隔。

盖勒特温柔地描画着阿不思脸颊的曲线,对于指尖触及的阿不思胡子的感觉微微一笑,又紧跟着描绘着他的颈项和胸膛,一只手放在阿不思的心脏上方,五指张开。“对我要说老实话。”

“我也不可能撒谎。”阿不思回答。当他们像这样的时候,撒谎对他而言是不可能的,而且盖勒特的微笑显得如此奇怪的悲伤。他能够看到盖勒特身上遍布的伤痕,与消退的瘀肿,可以看到他是多么令人心疼的瘦。当阿不思捧着盖勒特的脸颊的时候,感到盖勒特脸上的肉只有纸一般的薄。他再次把手插到了他的头发中。

盖勒特有瑕疵的、不完美的身体是阿不思有史以来见过的最美丽的东西,于是他亲吻着盖勒特,感受着在触碰中喜悦的冲击,盖勒特的唇滑过他的喉部和脸的时候令人吃惊的快感,他们紧紧拥抱着彼此,如同遇难的水手与木块,手在舞蹈,摇曳的火光在玻璃上投下不断改变的光线。

盖勒特伏在他上面,是阴暗凄冷的牢房中唯一的热源,而阿不思如此强烈地爱着他,所以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紧紧依附着盖勒特,翻滚着,盲目地试图把他们拉得更近,更近,更近,直到一切分隔他们的东西在盖勒特的炽热的呼吸冲撞着他的嘴唇、纠缠的发丝、以及纯粹的快感的战栗之时全部消融。当盖勒特再度压在阿不思身上时感到了兴奋的火热,他的热度融化了他们——他是如此的光辉灿烂。熟悉的盖勒特,他的指尖舞蹈着华夏了阿不思的背脊,让阿不思的血液一下子涌上皮肤,让他感觉如此辉煌地活着,在盖勒特的触碰下兴奋着。

他们在漆黑之中拥抱着彼此,直到阳光于云层后浮现,在这阴暗的牢房中透射下灰色的光芒。

“现在又回到了善与恶之间了。”盖勒特趴在阿不思的胸膛上说。

“很不幸。”阿不思回答。他吻了下盖勒特,然后穿衣。

“每个月。”盖勒特说,深深埋入他的床单中,他的床就在牢房角落中最阴暗的地方。“而且不要对我撒谎,因为我不喜欢和你打。”

“我保证。”阿不思说,然后离开了牢房。

护卫长看着一眼阿不思,跟着他出了纽蒙嘉德。风吹拂着他的刘海,迷糊了他的眼睛,如盖勒特一般爱抚着阿不思的头发。阿不思闭上眼睛,摒除了盖勒特的头发滑过指尖的记忆,以及盖勒特的躯体紧紧压着他的感觉。

“我会在一个月后再来。”邓布利多说,转向护卫。“你不会与他有任何麻烦。”

护卫点点头。邓布利多无声地返回了霍格沃茨,坐在他自己的灰色塔楼的房间中,划掉了日期——黑墨水洒在洁白的羊皮纸上,每个地方——直到他能够在黄昏离开霍格沃茨,在黎明返回,在一个某个地方的与这里相异的灰色房间中,待上一晚。一切事物都和他所知的那样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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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布于:2010-08-03 00:47
2.我于黄昏穿过狭巷

格林德沃一直都是个模范囚徒。尽管仍有偶然发作的躁狂力量的倾向,他相当愿意不去质问他的狱卒。一定与格林德沃的特权有关,弗里达猜想。自从他们清楚他不会把纸类制品变成武器后,他们就给他书本和报纸,并允许他穿上一个匿名朋友寄进来的时尚长袍。他们允许他养自己的姜黄色的毛(伍尔弗里克 ——对一个猫来说很奇怪的名字,但不知怎么搞的)(补:Wulfric即邓布利多的名字中的第三个),并且在给他送来囚犯吃的玉米粥时,也附带上给他的猫吃的食物。他寄信。也收信(尽管信件总是会被护卫打开,并检验是否有几个想象中的咒语或诅咒)。

当然,如果他不服从,就会挨打。没有魔杖的格林德沃的威胁性大大减少(尽管如此,在他们打他的时候他会大笑,这将会在之后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引人恐慌)。差不多过了一年的时候,弗里达愿意让这种事发生的时候保持手掌干净,她只是知道格林德沃的破坏性有多大——而且邓布利多会在护卫们使用家伙时变得非常生气。

如果还有一个比受到拷打却大笑的盖勒特·格林德沃更令人害怕的人,那就是生气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弗里达不愿意冒险。

格林德沃听从她的命令,因为她会制止其他护卫出于无聊而殴打他,而且她对此也表示歉意。除了让格林德沃保持在铁栅栏之后,她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人生目标,而且任何有助于此的方法都一定是毫不含糊的好。

弗里达认为邓布利多是整个监狱系统中最伟大的好人之一——邓布利多差不多每个月来一次(因为即使格林德沃是个好囚犯,也不能就这样理所当然的人为)以及在格林德沃因挫败而过于激动、在牢房中快步行走、朝弗里达咆哮、撕书的时候。在邓布利多私下探访之后(弗里达并不监督,她发现这个击败了格林德沃并结束了他的帝国统治的人在五十年后依然保有控制他的能力),格林德沃会变得平静异常,仿佛只要那个曾经击败过他的人略微显露一下自己的力量就能阻止格林德沃逃跑并东山再起。

弗里达常常在格林德沃像这样的时候给邓布利多写信,因为格林德沃曾杀了她的双亲,而且你不能低估了他的破坏性。 她无法让自己完全确信,除了邓不利多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呆在监狱里。毕竟,她还从自大到认为她可以制服格林德沃、在他不愿被制服的情况下。

每次她朝那间牢室望去,看到那疯狂的微笑,那金黄的头发退色成灰。她便想到了她被关进一个再教育营的双亲。她想到她如何被迫进入格林德沃青年营,被教给在他的仁慈专政下的生活中比较好的方面——例如魔法世界的自由得到改善。她想到了在战争结束时得到的那缕陌生的白发 ——这是证明她母亲曾在再教育营中生活并死亡的唯一有形的证据。

之后,当情况过于严重的时候,她将会写信给邓布利多,告诉他格林德沃烦躁而狂暴——他们不得不在他的汤里加了镇定剂,但还不够——因此他必须立即来一趟。

邓布利多来了之后,弗里达会独自坐下,想象一下邓布利多迫使格林德沃服从的样子。

尽管之后她会感到害羞,却也感到了满足。

她总是可以依靠邓布利多。

或者至少,她以前可以。

现在弗里达沉思着凝望着牢室内,她没有那个选择了。她得自己解决。邓布利多死了。

本世纪最强大也最邪恶的黑巫师坐在他牢房的角落,嚎叫着。他前摇后晃,后晃前摇——就像某种发疯摇摆着的马——他撕扯着他的银发,似乎可以把它们拽下来。他面前铺展开了一张报纸——或者说曾经在那里。格林德沃几乎是立马将其撕成碎片,并扔给了他的猫。格林德沃突然转向她,并且说,“你——你在他们折磨我的时候阻止了!那就阻止这件事!阻止这件事!”

“阻止什么?”她问到,而格林德沃突然大哭起来。

她几乎很快就开始同情他,但又想到了那绺头发,于是又硬起心肠。

“他怎么了?”过了片刻,康拉德问。康拉德是新来的,但他已见过他祖父母身上的伤疤。来自再教育营的刺在前臂上的魔法纹身号码。

“不晓得。”弗里达回答说,“我给了他晚报,他就开始处于——这种状态。”

“奇怪。”康拉德说,望着格林德沃,“你不就写信给——?”

“你看报纸了吗?”弗里达问。

“没。”康拉德答道,目光中透着疑惑。

HTML clipboard绝望之感将一切蒙上阴影。她艰难地说,“邓布利多死了,他被……谁杀了他来的?西弗勒斯·斯内普。”

“那么斯内普是新的黑魔王了?”

弗里达摇摇头,“不,他为新的那一个工作。斯内普是个食死徒。”

“啊,我敢说,这儿的盖利不能容忍那儿的某个新魔头到处嚣张,随意杀人,而他自己却被禁锢在这里。”

这和其它别的理由一样说得通。弗里达感到一个憎恶的巨浪打破了来自邓布利多的死所造成的不可抵抗的凄凉感觉。却升起一种夹杂着恐惧的古怪的激动——谁能控制得了格林德沃?轮到她了吗?——弗里达立刻坚定地排除了这个念头。

格林德沃站在那里,颤抖着,抓着报纸贴在自己胸前。他蹒跚着来到铁栏前,把首版压在栏杆上,对着他们。

“他死了。”格林德沃说,用一种弗里达不敢相信这样的他会说出口的悲痛语气,“他死了。”

“邓布利多?”康拉德咆哮道,“你心里高兴了吧,是不是?”

“别和囚犯交谈。”弗里达厉声道。

格林德沃的怒视相当可能会在当场干掉康拉德。他仍握着报纸,一条胳膊伸出铁栏外(导致自身相当的疼痛——每当他穿越铁栏,都会被电击,强度不断增加直到他退回自己的牢房),并抓住了康拉德的衬衫前襟。康拉德的魔杖咔嗒一声掉到了地面上。“不许,”格林德沃嘶嘶地说,“试图告诉我我的感受。放下你的魔杖!”他突然对弗里达厉声说,“你只会击中康德拉,而不是我。”

康德拉试图装得很有勇气,“我可以告诉你你怎么垮台的,你这个神经病!邓——邓布利多击败了你!”

格林德沃抓住康德拉,将他砰地一声撞到铁栏上,“你想不想知道邓布利多获胜的原因?是我让着他的,你这蠢人。我知道如果我继续的话,我会杀了他的。”

“痴——痴心妄想。”康拉德嘟囔着,再次被格林德沃撞到铁栏上,弗里达往前踏了一步,举起胳膊,直到格林德沃几乎把康德拉拽到他的牢房内。

“不。并非那样。现在,除非你——”他看了眼弗里达,双眼在康德拉的阴影内威胁地闪着光。“——给我一件丧服。否则我就把他的脑袋塞进来。如果那还不能令你信服,我就发话给伏地魔,说我会迟滞他对力量的最球,他会给我件丧服的。他甚至会把复活石给我,作为老魔杖的报偿!”

“老魔杖是什么?”

让他继续说。这就是解决办法。最终,来自铁栏的痛苦将迫使他放弃。

格林德沃大笑。“伏地魔获取力量的通行证,小女孩。他将会掌握这个世界!”他的声音几乎称得上愉悦,就好像在喝茶时聊家常。“谁都不愿要这个结果,对不对?每个人都与这个世界紧密相连,如果伏地魔继续横冲直撞下去,那实在是件令人不愉快的事。”他又笑了起来,更加疯狂,“尽管对我而言不是!不,永远,永远不是!我才不关心,这世界和我一样破败不堪,每个人都在做一切可能施加于我的事。你让我挨打受饿,保护他而无视我,现在你却不能对我做任何能让我痛苦的事了。”

康拉德喘着气,抓住格林德沃的手。他的魔杖躺在地板上他远远够不到的地方。“你——你可——可以……可以一直……痛……”

格林德沃加大了手的力道们知道康拉德再也说不出话来,“什么?我还可以更为痛苦?”他似乎对此兴高采烈地思考着。“事实上,不,我干过可怕的事,我承认,因为那些是不得不去做。然而,我曾让可怕的事情在我自己身上发生,哎呀,那是完全不必要的。难以想象我还能有比你更糟的狱卒,康拉德,除了斯黛沙克和过于强大的邓布利多。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掉了所有的牙后,邓布利多不得不送我一副假的?那是一个迷人的故事,康拉德,我的朋友。但我想你不能听到它,因为弗里达没有应允我的丧服。因此你将很快死掉;坦白说,我现在宁可死,所以对于杀掉你而付出死亡代价的我而言,一点都不算个糟糕的命运!”

“不,我们可以给你件丧服。”弗里达说,迈到一旁,以便更好地瞄准格林德沃。“放开康拉德。”

“我想出席葬礼。”格林德沃补充道。

“不行。”弗里达回答,尽可能保持冷静与理智地看着格林德沃扼住某人,“放开康拉德。我会去出席葬礼、给你我的记忆。你必须停止掐康拉德。你必须让他呼吸。现在放下康拉德。”

“你得保证。我想要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

弗里拉盯着他。

“你的朋友开始脸色发青了。”格林德沃愉快地说。弗里达看到桌上蔓延到格林德沃的手上,他似乎没有注意到,“照我说的做,我就放开他,没有什么能阻止我杀死他。”

“好的。我发誓。但只对那两项。如果你说了别的,我会抽回我的手,再也不发任何誓言。你现在必须放开康拉德,如果要他当我们的见证者的话。放开康拉德。他现在已经动不了了。你必须放下他。”

“好的。”格林德沃仍开康拉德。后者在地板上瘫成一团,伸手够回他的魔杖。

康拉德拼命喘着气,抓开他袍子上突然变得过紧的衣领。

“康拉德会成为我们的见证者。如果你想打破你的誓言,你得知道我一直以为留在这间牢房的唯一理由就是邓布利多。”他愉快地微笑着,“这也是我仍然留在这里、被关禁着的唯一理由。我很快就会死了。我度过那些报纸了。我知道我将会死去,我对此很高兴。我将与他重聚,如同我们年轻的时候那样的快乐。康拉德已经可以呼吸了。”他将右手伸出牢室,弗里达用左手握住它。“联结我们。”

康德拉照做了。

弗里达让外面的护卫人员增加了两倍,自己职夜班。怒火令她清醒。

大约午夜的时候,康拉德过来交给弗里达一套黑色丧服,弗里达将其扔进牢房。

“给。”

格林德沃从一片阴影中慢慢走过来,用苍白的鸡爪似的手抓住了衣服。他把它拉进他的小小的黑暗角落里。

“杂种。”康拉德咆哮着。

“滚。”格林德沃顽固地说,“我现在没心情杀你。”

处于某种原因,这激怒了康拉德。他朝前迈了一步,举起魔杖——

“该死地你快走。”弗里达厉声说。“快走,康拉德。他现在只是想让你杀了他而已。”

康拉德惊呆了似的看着她,“为什么……?”

弗里达瞪着牢房内,“他无法自杀。他现在能做得到吗?”她伸手放下康拉德举着魔杖的胳膊,“走。让他活着就是种残忍。”

格林德沃大笑。

康拉德离开之后,格林德沃换上他的丧服,关上灯,上床。或者,至少——弗里达假定如此。大约十五分钟后,她听到了抽泣声在黑暗中回响。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经历。

终于,她打开灯,把一个树脂包装变形成一盒卫生纸,把它穿过铁栏递进去,“用这个,而不是你的袖子。”

格林德沃擤擤鼻子。

“为什么你对此这么激动?”弗里达询问道,好奇心在近三十年的守卫工作中第一次使她显露出较好的一面。

格林德沃坐在他牢房的正中央,看起来骨瘦如柴,并且奇怪地脆弱,对于一个几小时前几乎杀了他的护卫的人而言。“你永远也不会懂的。很少有人理解。”

“让我试试。”弗里达说。

“爱。”格林德沃说,非常之简单。

弗里达盯着他,透过栏杆的丝丝月光给他勾勒上黑白色的条纹。“你说得对,我不懂。”

格林德沃开始笑。他把他握紧的拳头放到嘴边咯咯笑起来,笑声高昂且相当年轻,反常而且奇怪,弗里达不自在地拿着魔杖。

过了一会,格林德沃用卫生纸擦了擦眼睛,抱起了睡着的猫。“你知道,弗里达,我喜欢你。你对我从不那么恶劣。只是有些冷淡。”

弗里达不确定如何理解这句话。

“因为我喜欢你。我要帮你个忙,我将告诉你你的未来。”

“你是个预言家?”弗里达怀疑地问。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她很了解盖勒特·格里德沃德的癖好。她知道她年幼的时候曾被选去格林德沃青年营,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孩子长得漂亮,因为盖勒特·格林纳德沃喜欢美人。

她也知道她为了逃出青年营,而在脸上泼了酸。

“不。”格林德沃说。她笑容残蜡呢热切愉快。她明白了为什么格林德沃以前如此引人注目,她因此讨厌他。“一点也不。我是个天才。”

对此无可否认。

格林德沃仍对她为玄奥。他的猫蜷缩成一个桔黄色的毛球,从他的胳膊下露出来。“你看,世界总是在以某种模式运转。人们都陷入某种行为模式,以同种方式做事,一遍又一遍。我本应该已经……已经预料到这点了。”他的微笑已濒临边缘,弗里达仍能看到那份具有年轻光彩的美丽的残余,但却古怪而不完整,如一片颜料洒到山间湖泊上的美丽。“他总是对他自己的利益过于高尚,阿不思,过与高尚。他必定会因此而死。他也有爱,你知道的。他深深地热爱人民,为他们牺牲一切。他本可以成就伟业的。”

弗里达无动于衷地盯着他,手指紧攥魔杖。

“是的。”格林德沃说,抚摸着他的猫。“他本可以成就伟业,但却选择了另一条路。我也本可以保持自己的伟业,但我也没有。而伏地魔永远也不可能企及如我伟大的一半。”格林德沃再次吃吃笑了起来。“不,他不懂的。他永远也不会懂。你也一样,但你足够聪明,你最后会明白的。但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噢对了,模式。比如你。”他歪着脑袋,雪白的卷发碰到了崭新的黑色丧服。“我杀了你的双亲,是不是?你曾经提起过。当约翰问你为什么请求在此工作,你被关于他们的回忆所驱使,来看手握,防止我可能对任何人做出的我过去做过的事。我其实对他们做得并不多,女孩,但因为我做过一些你永远也不能原谅的事情,我一直都是个恶棍,事情永没有那样简单。”

格林德沃走过去凝视着窗外。一切事物在夜晚都只呈现出一种颜色,让弗里达注意到自己并没有没有极为狂怒。

“ 不,”格林德沃沉思道,“但我在你哑剧般的生命中是个恶棍。我是个恶棍,因为我做过不能被原谅的事。就这点来说,伏地魔也是个恶棍。因为他也干过不能被原谅的事情。尽管他对我而言仍是个恶棍,因为他导致了某件事的发生,而那是我永远、永远也不能原谅的,也就让他在我眼中成了一个恶棍。所以那是否会使他成为你的英雄呢?或者,最起码的,那会不会让我们站在同一立场上?”

弗里达数了数她知道的所有十种语言。在这之前,她从未后悔过仅学了两种。“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事,”格林德沃慢慢道来,就好像给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解释她为何不应该吃胶水。“我不像你愿意相信的那样,和你截然不同;我不像你愿意相信的那样,和邓布利多截然不同。伏地魔却非如此。这就是为什么你没必要以那种方式看我,就好像你什么都不懂似的。”

弗里达仍不懂。

“ 我说过要讲讲你的未来,是不是?”格林德沃突然说,“唔,好吧,我本应知道这是——但我想现在没有什么能封闭着我的思想,你知道。唔,伏地魔就要来了,女孩。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试图加强安全保卫措施;那只会意味着更多的尸体。伏地魔杀人如麻,超过我能容忍的限度。所以完全没必要。”格林德沃摇摇头。“非常糟糕的行为。非常糟糕。他将要来到这里,如果你知道怎样对你最为有利,你最好藏起来。他会杀了我,而后会被阿不思所保护的人所杀。之后,阿不思所保护的人将会长大,变老,也会拥有自己的所保护的人,还会有一个新的黑魔王出现,试图将世界上的一切导上歧途,最后失败,一如往常。你知道,我对自己最为接近自己的目标而自豪。如果不是为了阿不思的顽固个性,这个世界也会比现在更好些。”

他又摇摇头,银色卷发在黑暗的房间内跃动。“这世界是个愚蠢的地方。”

“你想干什么?”弗里达问道,有些模糊地感兴趣。这是她所搞不懂的格林德沃,并且他性格中的这一面表现出的“除此之外试图让我相信你”这点使她感到惊恐。

“我在试图让你明白。”格林德沃说,带有一种受伤的无辜,“因为——因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了解我的人刚刚去世,而我想要让谋人去了解。我很快就要死了。”他的假牙在月光下闪着苍白的光,“再也没有盖勒特·格林德沃。正如再也没有阿不思·邓布利多。”

弗里达开始明白了。世界上击败盖勒特·格林德沃的那个人是唯一个可以了解他思想中的古怪与残败的人,这点是说得通的。至于他为什么认为她能够明白,这就完全是另一个问题了。

她凝视着格林德沃,思考着;在所有黑影与白光中,他的猫是唯一有生气的色泽。

第二天,打个小盹之后,她幻影显形到英国,去霍格沃茨参加葬礼。她仔细地观看了每个过程,尽管什么也听不懂。弗里达学过法语与德语,英语的话仅足够用来问路。

这项仪式本身就让他觉得无聊。毕竟,她一个词也不懂。

过后,她对英国魔法部长表示了夸张的尊敬。部长的红发助理足够善解人意,没太关注她慌张的脸,而且不带感情地将部长的英语翻译成通俗易懂的德语。

停顿一下之后,红头发说,“格林德沃在邓布利多的遗嘱中被提及。”

弗里达眨眨眼,“真的吗?”

红头发紧张地瞟了一眼他的老板,“使得——我——我们——”

啊,部长对此一无所知。

“ 那是用德语写的。”红头发断然说,虽然有些无说服力。他还是太过年轻。他的角质镜框在他的脸上尤为突出——而且他是如此的苍白消瘦!弗里达替他感到相当难过。当她悲伤的时候,他又没有个母亲为他做果馅卷吃?“部长不认识德语,我——我告诉他遗嘱上说……上面说邓布利多把他的书留给格林德沃,希望那可以使他改过自新,此外还有一些旧信。是……非常随意的翻译。”

“那到底说了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拨弄他的眼镜。“我不能——对人们来说有个——有个他们可以相信并赖以为生的谎言是很重要的,为了让一切明细。”这个男孩——不可能超过十八岁,任何三十岁以下的人对弗里达来说都是男孩或者女孩——清清喉咙,“我的德语——我的请求原谅。我不是克劳奇先生。”

弗里达对那个有着和他的德语一样整洁耐看的小胡子的男子有模糊的印象。“你已经做得非常出色了。分清——分清英雄与恶人是必要的。”

“是的,”男孩慢慢地说,“我认为……但这难弄明白,当你意识到并没有明确的区分度时。只有——只有你自己和你错误的看法。”他转向部长,用飞快的英语交谈几句,“顺便说,我是珀西·韦斯莱。”他补充道,猛地把下巴指向湖的方向,“您是否愿意和我散散步?”

弗里达同意了。之后,过了不久,韦斯来说,“我希望——我希望您不会误解这点。我要——我要告诉您这件事。因为我知道那将会……令无论那个得知我现在所知的这件事的人非常心烦意乱。”他的德语现在变得很笨拙,发音也很糟糕,词语在还未适当的组合好之前就一个一个跌跌撞撞地吐出,“我——那个……”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用英语嘟囔了几句,“好吧,首先,他——他把格林德沃叫做盖勒特,把他的个人藏书留给了‘盖勒特’,然后——然后就变得非常奇怪了。我还能准确记得那句话。给我毫无瑕疵的道利·格雷(出自英国作家奥斯卡·王尔德的小说《道利·格雷的肖像》,在本同人第一部出现过……我隐约记得),我留下这封令我无比愉快的信、充满我所有的爱的信。”韦斯来从他的兜里拿出几封破旧的信,它们都被用银色缎带束着。“在这些信中……”

韦斯来古怪地看着她。“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弗里达问。

韦斯来把信扣到她手上,“我曾是邓布利多手下的男学生会主席,他告诉我爱总可以战胜一切。”他住了口。

弗里达眯起双眼。

“ 我的意思是,”韦斯来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一直都知道邓布利多是个骗子。我只是……不知道他对此多么的擅长。他说话从来都是真假参半。在他自己的经历中,爱……确实获胜了,仅仅……比——比任何人对此欣慰的人都更为确切。”又一个停顿。现在已近黄昏,即将消逝的阳光给水面、信件、珀西·韦斯莱苍白、生有雀斑的脸镀了金。“我——邓布利多击败了格林德沃,根据这些信。是因为格林德沃与他相爱。格林德沃让他赢的,出于对他的爱。”

“格林德沃不可能有爱。”弗里达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拉开缎带,开始浏览信的内容。

“我,”韦斯莱说,有些冷淡,“我记得我曾相信他们。把这些信给格林德沃,或者干脆烧了,这是你的选择。我只是负责转交罢了,根据法律及邓布利多最后的遗愿和遗嘱。”他眺望着湖面,“我想我是相信他们的,绝对。就好像有的时候,生活从你那里偷走了所有的舒适。”

弗里达无言。

“我亲爱的阿不思,”她读道;之后,这句话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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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0-08-03 00:50
3.直到人声唤醒我们

弗里达在一种不寻常的烦躁情绪下返回了德国。她心烦意乱地把记忆交给格林德沃,而后坐下来看着他再体验那场经历。

“你——”弗里达问道,却又自己打断自己的话。那些信还在他的口袋里。

“我亲爱的阿不思”在她脑中旋转着,在她眼睑下灼烧着。

“我?”格林德沃问,带着一个迷狂的笑容,他溜达到铁栏前,“我怎么了?”

“不许靠近铁栏。”弗里达说,尽可能冷静,她的魔杖对准格林德沃的心脏,“离开铁栏,否则我就给你施咒了。”

“那不会带来任何好处。我清楚你迫不及待地要问了。问吧。”

“你——为什么你要那么做?”

格林德沃再度咧嘴一笑,带有一种强烈的足以撕扯人心的悲痛,和一种与往常一样难以理解的狂喜的恍惚。“啊,你还不知道吗?那我就不会告诉你。你得等待着,靠自己去发现。你虽不是一个灵敏的女孩,却也足够聪明。你会找到答案的。”

“邓布利多……给你的信。”弗里达有些艰难地说。她取出信。

格林德沃只是看着她动作。

“他叫你道利·格雷。”

“他过去就这么叫,有的时候。”格林德沃往后靠在他的床上。他的微笑古怪而甜蜜。“我可以收取我的信吗?”

“他怎么会爱你?”弗里达质问。

“足够简单。”格林德沃回答,“非常简单。爱上一个懂你的人从来都很容易。我的信,弗里达?”

她把信扔进去,信落到了床上。

格林德沃给了她一个 天使般的微笑,“你心地真好,弗里达。我相信你已经读过了?那你就应该懂了。”

“ 我不懂。”她涩涩地说,酸苦的感觉令她哽咽(那绺白头发,往自己脸上泼酸的痛,一排没有尽头的尸体上的纹身编码)。“他怎能——”不,她突然恶意地思考起来。不去问。不问他关于邓布利多的事,不问他为什么一个英雄会爱上如此的恶棍。“不,我永远也不能理解你。在没人能够理解你。”

“你会的。”格林德沃心平气和地说。

弗里达确实明白了,在最终。

康拉德那天迟到了,连格林德沃也注意到这点。在他轻拍他的猫、假装读着英国的报纸——预言家日报的最新的一期的时候。

“他还没来。”格林德沃温和地提醒她,将雪白的卷发甩到脑后。“还没有。”

“不许跟我说话。”弗里达也提醒他,努力保持镇定、冷酷、自然——她什么感受不到,感受不到“我心爱的阿不思”在思绪中的盘绕。

“他不会来了。伏地魔发现了他。”格林德沃饶有兴致地念着这个名字,看到弗里达颤了一下。

“我说过了,不许跟我说话。”

“那好吧,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会赶紧躲到卫生间里。”

她没问原因,尽管她很想知道。

“伏地魔正在找我。他不蠢。他想要圣器。给。带上伍尔弗里克。他不应该去死。”他把猫递出铁栏,弗里达小心翼翼地接过。

外面突然传来爆炸声,以及许多的喊叫声。

弗里达感觉到一阵恐怖的寒意,抬头看大格林德沃正在笑。他蓝绿色的眼睛锁在她脸上。

“现在,”格林德沃说,“是你该躲藏的时候了。让伍尔弗里克保持安静,好好照顾他。他是某个我深爱着的人送我的礼物。”

“你究竟认为会发生什么事?”弗里达严厉地问道。

“我就要死了!”格林德沃呼喊道,用一种孩子告诉整个世界他就要去骑马的语气。“伏地魔会来到这里,询问老魔杖的事。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也不必知道。伏地魔是个可以预计其行为的恶棍。”格林德沃的笑容加深,“他不懂,永远也不会明白。现在快点离开。如果你给门留一道缝,也许就能听到。伏地魔将会非常愤怒,以至于不会检查每样东西。他粗心大意。他永不可能达到我所达到的成功的高度。”

又一声爆炸。

忽然变得难以思考。她抱起了猫。

“如果你不是为自己这么做,那就为了可怜的伍尔弗里克吧。同样的,别想成为一个英雄,让邓布利多的木偶波特去做。伏地魔走后,去告诉别人。哦,别忘了喂伍尔弗里克。他喜欢追着冰耗子玩里还有,每天早上给他刷洗,不然他会掉毛掉得到处都是。”

“然后扔下你来面对伏地魔?”弗里达蹙眉,“你是个邪恶的杂种,但比起死亡,我宁可看你痛苦地活着。而且我怎么会知道你不会——”

“我不会加入他。”格林德沃回答,听起来收了相当的侮辱。“而且难道他还没有把能对我做的事情都做出来吗? 在你改变你的心之前,我就被折磨了数年,女孩,我对此一笑置之。我没有看出这有何不同。”

弗里达踌躇了会儿,而后钻到卫生间里,就在格林德沃的牢室门外。伍尔弗里克仍睡得很熟。弗里达把他藏在抽水马桶的水箱顶部,锁上了隔间的门。她真的不想让伍尔弗里克跑到两个仍活着的最强巫师间的对决中。弗里达给自己施了幻身咒,之后维持卫生间的门微微敞开,从缝里往外看。格林德沃坐在他的床上。

他环顾四周,从床垫下取出那一叠用银缎带束着的信。他带着喜悦的表情读着,然后抽出其中的三封,飞快地把其余的全部烧掉。格林德沃细致地用魔法胶带把剩下的信粘到一起,从头到尾读了起来。

过了片刻,他停下来,抬起了他线条明显、布满皱纹的脸,以便更好地聆听。随即扭头朝窗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花了过多的时间去杀人。”格林德沃朝那个影子说道。“那非常浪费而且毫无必要。你不应该杀任何一个人,除非你绝对需要。”

“而你就在浪费我的时间,老头。”

弗里达颤抖起来。那是恶魔的声音。没有别的方式来描述。而它——它来自一个有铁栏的——曾经有铁栏保护的窗外的影子。但接下来那个影子就露出了真身——

在那个身形转身面对格林德沃之前,弗里达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以及一对鲜红的眼睛。

“请原谅,是谁建立了一个高度成功的全欧洲法西斯政权,并且拥有一个阴尸军团;又是谁,被一个婴儿所打败?”格林德沃微笑,“继续,猜吧,大人(Milord)。多么娇气的名字!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

伏地魔。是伏地魔。弗里达紧握着她的魔杖,要自己不发出声音。

“你也知道我保留了自己出色的容貌,而你则像是一条蛇。你对自己的鼻子做了什么?”格林德沃的声音几乎称得上哀伤,“人人都应该有个鼻子。你自己把你自己的弄掉了,这很奇怪。阿不思,至少是被别人打歪了。并且从未痊愈过。”

“闭嘴。”伏地魔咆哮道。

“不。”格林德沃说,“我已超过一百一十岁了。我曾统治过全欧洲、印度次大陆、一大片亚洲以及南太平洋。你却只有英国。你还认为你是更加邪恶的霸主吗?”格林德沃显然一心求死,爆发出大笑,“我可以给你一条好的建议。”

“关于——”

“关于统治世界!”

“你可以告诉我老魔杖在哪儿?”

“我可以告诉你,你永远也不可能占领俄国!那里终年寒冷!不会有用的。”

伏地魔冲上前来,抓住了格林德沃的前襟。“老魔杖呢?”

弗里达越过伏地魔的肩膀,看到了格林德沃的笑容。

“我从没拥有过它。”

在伏地魔愤怒的尖叫面前,格林德沃仍在大笑。

“告诉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杀了我吧,伏地魔,我很高兴去死!但是我的死不会带来你所寻找的东西……有很多东西你不明白。”他现在吃吃笑起来。“不,你永远也不会理解。那就是为什么你将要失败。”他拖长了“失败”这个词,以一种恐怖的歌唱般的声音。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伏地魔嘶嘶地说,把他扔到床上, 力道足以震碎格林德沃骨瘦如柴的衰老躯体的每节骨头。

“你也不懂我失势的原因。”

“你还有十秒。”

“我投降了。即使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明白的。而那就是你走向死亡的原因。而且对你而言也将非常痛苦。”格林德沃发出一连串响亮的笑声,像钟声一样在石墙间回响。

“你越来越令人讨厌了。”

“你总是威胁得太多,事实上什么也没说。”格林德沃吐出他的假牙,把它作为一个掌上玩偶。

那相当可能是弗里达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最古怪的事情。

“看!”格林德沃愉快地命令他,“这就是你!看看你犯的错误吧。”格林德沃拙劣的模仿伏地魔的蛇一般的声音和英国口音。喀哒喀哒地玩弄着他的假牙,嘶嘶道,“我是伏地魔,我给自己起了一个毫无意义的称号,为了弥补我根深蒂固的不安全感。我憎恶麻瓜,我憎恶你,所以我要随意杀人来让我的走狗之间滋生不满,而不是以忠诚下属的恐惧来填充他们的思想。是谁需要那些聪颖的好奴才的忠诚——这些奴才知道你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的多,他们知道除非是绝对必要否则你绝不会轻易杀死他们,还确切地知道以字母顺序排列的文件管理系统是什么样子,那我就会不断地说,不断地说,不断地说直到——嘭!”

“闭嘴!”伏地魔抬起他的魔杖,他的黑炮在身后翻腾,露出一截苍白细瘦的前臂。“告诉我老魔杖在哪儿,不然我就杀了你!”

“杀了我吧。你不会赢的,你不可能赢的!那根魔杖决不会,永远不会是你的——”

伏地魔挫败地咆哮着,发出一道眩目的绿色闪电。当弗里达通过眨眼驱除走眼前游弋的光斑之后,伏地魔已经走了。格林德沃倒在他的床上,牙齿掉光,牙床微启,构成一个微笑。

弗里达蹑手蹑脚地从卫生间走出来,举着魔杖。伏地魔彻底走了。她不耐地一挥魔杖,开启牢室的铁门,环视四周。牢房内被破坏得很彻底。本世纪最强大也最成功的魔王躺在自己的床上,没有牙齿。弗里达想她也许应该抻直他的袍子,但之后就又看到他手中紧攥的信件。

弗里达慢慢上前,费力地把羊皮纸从他手指中取出。

盖勒特——

伏地魔不仅把复活石变成了一个魂器(足够讽刺的了),他还偷走了斯莱特林的挂坠盒,拉文克劳的王冠、赫奇帕奇的杯子。我怀疑自己能把他们全部照出来。这个任务就交给哈利了。

我赞赏你在那一刻对伏地魔可能有的任何见解,以及你上封信中关于汤姆缺少的鼻子的象征意义的推测。

我时日无多,请尽快回复,且保持条理。

阿不思

我亲爱的阿不思,

你不可以责备我写信时的杂乱无章。你极少给我写信,我必须在要求签保证书的时候尽可能多地练笔。你没有问我的猫的健康状况。我意识到击败伏地魔会有与足够的压力导致记忆的空白,所以我这次原谅你。伍尔弗里克活得很好,他最近已经学会取物了。我把对我的起诉书团成一团扔到牢房的另一边,伍尔弗里克会很好心地把它取回来。他喜欢冰耗子,顺便说,几乎赶得上我了。

针对你的问题:伏地魔被击败是毫无疑问的。他计划得很差劲。他不必要且不经考虑地杀人。他的统治零乱无章令他允许他的追随者杀人时不需理由和命令。想到这种对可能的才华的浪费就令人发怒。我坦白我自己找到了与他的些许相同之处,除了这点——伏地魔认为自己不再是个凡人。他希望得到永生,并因此认定自己超越了所有凡人的见解与价值——而且,正如你所推测的,尤其是爱。

他永远也不会懂得,所有真正的力量都来源于爱。如果我没有爱上你并因此投降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在囹圄中终此一生,唯伍尔弗里克做伴。爱将会击败他——而且,从你告诉我的那些有关你的那个叫做斯内普的男孩、以及我所猜测的来看,这是必然的。他不知道当斯内普加入你的时候,他把斯内普逼到何种地步。他永不可能了解斯内普会做什么。你将不得不依赖他,毫无疑问,伏地魔随意杀人的行径将使更多的人奋起反抗。谁也不可能保持平静,当自己所爱之人死去或与死差不多的时候。

伏地魔也是个可怕的模仿小丑。他会尝试我做过的每件事,但,因为他观念上的原则与我不同,也因为他如此执着于杀死每个人,他不可能达到我那样的成功。我不了解他对于麻瓜出身者的恨意何在。一个人身上的魔法证明显然使其于众多普通人中突出,出身并不重要。对出身和背景的关注本身便非常令人恼怒。他完全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错误的细节上。如果你所言属实,他如此骇人的撕裂他的灵魂、将其移植到一些超越基本死亡与道德的东西上的话,那他确实拥有这么做的特权。我认为这令人佩服,如果他对他的统治与他的头脑的浪费不这么令我厌恶的话。无疑,它是一个优秀的人,但爱会成为他垮台的原因,和我一样。更因为他从未感受过爱,也永远不会体验爱。

那是一个非常糟糕的计划。我意识到你要让这个男孩成为牺牲品,并一直如此。他令人吃惊得愚蠢。我知道你说过不要相信报纸,但却允许这些垃圾未受检查地出版?从你告诉我的话来看,他天性善良,却没点脑子。若你一定要他来寻找圣器,你最好让你告诉我的那盒能够理清线索的谨慎的女孩来做。如果你不这么做,结果会很严重。

我爱你,一如既往。

——盖勒特

盖勒特——

谢谢你,我的朋友。我现在得离开了,所以我没有充裕的时间写信。

我有一种预感,所以我,至少把这点写到纸上——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欢乐,也是最大的悲剧。

我爱你。

阿不思

伍尔弗里克在她读信的时候就已醒了,轻脚走向她。她跪下来搔搔他的小脑袋。好吧,这真是个地狱。比起——比起盖勒特·格林德沃是个翻凡人来说,更奇怪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像盖勒特·格林德沃这样足够古怪的人,也试图成为一位英雄。

弗里达从来都不是个预言好手,但在那一瞬,她突然感觉到一道强大的闪光,那不是一个梦,也不是一段记忆——

浓雾盘旋在火车站周围。在那里,一个老人坐在长椅上,擦净他的镜片。一列鸣笛的火车刺破了寂静。与此同时,浓雾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是盖勒特·格林德沃,弯腰驼背,没有牙齿,他雪白的鬈发与浓雾相融。弗里达回头看坐在长椅上的那个老人,他突然之间恢复了青春——他的头发是亮棕色,飘逸过肩;他面颊光洁,明亮的蓝眸在镜框后闪光,架着眼镜的鼻梁完好无损。弗里达再回头,看到格林德沃也突然变成了在她非常年幼的时候再图片和宣传海报上看到的年轻男子。他实际上容光焕发,金色的鬈发衬托出一张明丽喜悦的脸,他站直了身子,身体柔软,四肢灵活。

“你来晚了。”另一个男子说,双臂交叉,穿着一件旧样式的修改版麻瓜衣服和一件深蓝长袍。

“伏地魔滔滔不绝,”格林德沃回答,咧嘴一笑,令他突然之间变得难以形容的英俊,“而且我还有……还有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他偿还。”一个停顿,两人相视微笑,就像他们外表所表现的那样是个笨拙的少年一般。

“你躲避我。”格林德沃唐突地说。

“你会责备我吗?”

格林德沃摇摇头,“绝不会,阿不思。”

邓布利多哀伤地笑了,“谢谢你,我对此有些害怕,以及……你所遭受的所有——”

“我们都有要忍受的痛苦,”格林德沃说,带着一种狼一样的笑容,“我得比你的要沉重得多,我想。但,话又说回来,我们都要承担着责任,我得更显而易见而已。能重新获得我的牙齿真是美好。衰老是多么可怕。”停顿一下,“我知道你说过我们不可能回到过去,但……”她停下来,困惑地皱眉,“也许我们仍可以……试图重新开始。”

邓布利多微笑着,弗里达意识到邓布利多还是个年轻人的时候想当俊逸。“我总是相信有第二次机会的,盖勒特。”

他们的手缠绕在一起,成为一体,一个不可分割的圆,之后,消失于浓雾中。

想想看,盖勒特·格林德沃毕竟有个弱点。坏人也从不像他们外表看上去的那样邪恶。而英雄——

她的思绪下意识回避了这个问题。

世界仍需要英雄,需要没有人格缺陷的人来告诉他们,一切安好——是不是?

人们是否——人们是否真的需要知道真相?

人们是否需要知道,邓布利多之所以战胜了盖勒特只是因为后者太过深爱他能不忍杀他?人们是否需要知道,最终,格林德沃也试图拯救世界?也许最后,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关于拯救的故事。每人需要听一个堕落英雄的故事。

弗里达看着信。有时,了解到每个人都不过是凡人,实在很难。

她把信攒成一团,任其掉到地板上。这或许是个糟糕的决定,但却是以前屡次三番做过的,以后也将多次这么做。人性曾多次被其自身所救——而且,弗里达想,这就轮到某个意识到人性的人来决定如何、为何、何时来拯救它。有那么一刻,她想到了格林德沃青年营教授的教条课程;当教授以古怪的神情告诉弗里达她的父母平安无事的时候,再教育营仅仅像是个悠闲的假期,真的。弗里达环顾整间牢室。

这里再无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她过会儿会命人来烧毁一切。

“过来,伍尔弗里克。”弗里达说,而后强迫自己往前走。她让自己坚强地面对即将看到的可怕骇人的屠杀场面。所有这些,不是为何比再教育营、比格林德沃青年营更糟——即使格林德沃结果是个……唔,是个凡人。毕竟,她意识到所有这些人、所有她的下属都为其而死仍是件恐怖的事。

伍尔弗里克在羊皮纸团掉到窗外之前抓住了它,他叼着它,尾巴在身后骄傲地抽甩着,跳到了格林德沃的大腿上。

初升的旭日柔软了格林德沃的微笑;而且,当伍尔弗里克把纸团放到他蜷曲的手掌上时,盖勒特的微笑,似乎比黎明更为耀眼。


 The End
hellodds
五年级学生
五年级学生
9#
发布于:2010-08-06 11:55
好长的译文,大人辛苦了~
不过那个概况是从原文中yy的还是JK真的这样写的???好混乱啊好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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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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