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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福不经常光顾霍格沃茨的塔楼,斯莱特林学院宿舍在地下室显然不是唯一的原因。然而不巧的是,要求他来进行关禁闭惩罚的麦格教授的办公室正好位于城堡的南塔楼。 他到达的时候,麦格教授也正从办公室的内间走出来,与斯莱特林的院长不同,麦格教授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寒冷的厌恶,她穿着一件质地非常厚实的长披肩,罩住了全身,只从侧面伸出一双手。 螺旋上升的珍珠色雾气从敞开的茶壶盖中泄露出来,将它上方的空气柔化出层层叠叠的雾状浮絮。 “坐吧,马尔福先生。” 麦格教授坐下来,隔着方形镜片严厉地看了一眼端正地坐在她面前的男孩,即使这不是她所管辖的学院学生,麦格也必须承认,发生在马尔福身上的变化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 不论是那明显消瘦的脸颊,还是有一点稀疏的发际,或许是他时常微驼的后背,而最有说服力的大概是这孩子的眼神。 曾经的马尔福眼中总是闪着光,麦格依稀记得他上一年级时向她告发哈利波特三人组的秘密夜行时,那双灰色的眼睛中闪烁着的十分孩子气的狡猾和自作聪明的得意。 她已经忘了上一次看到这孩子在走廊里和格兰芬多的学生发生争执的情形了,虽然几乎全部都是马尔福自己先挑起来的,但至少那时候麦格还能在马尔福的眼中看到她认为直白又无害的不服气和狠劲,在听到她说斯莱特林减分时。 然而现在他看上去毫不在意自己的行为或会给斯莱特林减分,即使是关禁闭。 他的眼中那些孩子气的狠劲已经消失得很彻底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她读不懂的空白,像是一团幽深莫测的迷雾,倏尔闪过的迷茫与痛苦,仿佛是在雾色荒漠中忽而闯出的黑色马车,让麦格不由觉得那仿佛错觉。 他坐在那里,淡金色的头发整整齐齐地向后梳起来,脖颈向下弯,手放在膝头平坦着,西裤下露出半截覆盖着灰色棉袜的纤瘦脚踝,和那脚踝比起来显得格外大了一号的穿着皮鞋的脚也好生生地搁在地面上。 不止是这一次,德拉科马尔福自从升上六年级以后就变得异常收敛,此刻他规矩得过分地坐在麦格面前,反倒让这位阅人无数的教授感到了一丝不自在。 但她马上调整了自己的状态,一边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厚厚的,用龙皮包裹的书,“我觉得让一个六年级同时还担任级长的学生去帮助费尔奇擦奖杯实在是件不太好看的事,而且你看上去已经有了反省的意思,所以你的关禁闭内容将会是誊写。我希望你喜欢北欧上古魔法史——” 麦格注意到男孩开始注意她摆在窗棂上的茶壶,于是提高了音量问,“你想来一杯曼德拉根茶吗,马尔福先生?” 被点名的男孩迅速转回来地下头,低声回道:“不,谢谢您,教授。” “那么刚才在我说话的时候你在看哪里?” “没什么,教授,我……我只是看到有人在飞行。” “哦?”麦格顺着马尔福方才的目光转过头,果然原本被冰霜覆盖的窗子被热腾腾的水蒸气蒸化了一小片,重新变得透明的那片玻璃中,几个小小的黑影正在银装素裹的球场上空盘旋。 “——我想这是波特他们,”麦格点点头解释道,“我帮他们预订了这一周的球场,毕竟圣诞节过后就要与斯莱特林队打比赛了,我想波特本人对这场比赛也抱有很大重视。”她说这回过头,目光如炬,落在了马尔福的身上,“我一直认为斯莱特林队少了你是一件很可惜的事,马尔福,你是这支队伍为数不多的几个靠真本事的球员。” “我不认为我有您说得那么厉害。”马尔福生硬地笑了笑,说,“那么我可以开始完成我的紧闭内容了吗?” “当然。”麦格教授点点头,将手中的书隔着桌案递了过去,一边指了指靠近窗户的一只木桌,上面堆着几支羽毛笔和一打羊皮纸,“你去那张桌子吧。” 马尔福应承一声,走到桌子边拉开椅子坐下,他扯来一张羊皮纸,翻开《北欧魔法史》第一页。 他低下头,看到了第一页几个烫金的字,内容是—— 献给被烈火吻过而出生的耶格蕊特,她是那个熔化了凛冬大陆的太阳之女。 马尔福不置可否,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抬起头,又刚好看见了格兰芬多那些魁地奇球员,离他最近的那个,整顶着一头火焰一般鲜红的卷发,在三根高耸的门柱边颤颤巍巍地飞行。 他的头发因为夹杂了没有来得及融化的白雪,而在阳光下展现出亮晶晶的光泽。 马尔福几乎条件反射地在心里嘲笑起那人紧握扫帚的僵硬姿态,他甚至都要将藏在心底的“韦斯莱是我们的王”唱出来了。 如果他还在学院队—— 他滔滔不绝的思绪戛然而止,那张有如鬼魅一般惨白凶狠的蛇脸又浮现在他脑海中,前面破败的绸缎幔帐中还坐着他伤痕累累的父母。 纳西莎绝望的双眼像深海的漩涡一般,将德拉科马尔福卷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他浑身一个激灵,感受到格兰芬多院长的注视。 为主人,为了更好的世界。马尔福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这些仿佛镇静剂一般打消他的那些杂念,只是这镇静剂冰冷刺骨得仿佛是由纳吉尼的毒液制成。 为了爸爸妈妈。 下一秒他睁开眼睛,低下头拣了一杆羽毛笔,开始了他的抄写。 愚蠢的韦斯莱王永远不会知道远处塔楼中,蛰伏在狭小玻璃窗中的那个小马尔福,他是被格兰杰和波特保护着的纯血统,只要关系那些愚蠢的魁地奇和愚蠢的扫帚和愚蠢的学习成绩就够了。 也许你的血会在新的时代到来之时就你一命,但你的灵魂早就肮脏而卑贱,毫无自尊可言。马尔福强迫自己用最恶毒的词语来诅咒对方。 但浅蓝的天空下包裹着扫帚上的韦斯莱听不到马尔福的心声,他对着塔楼漫无边际傻笑的样子,清晰地倒映在那双雾色的灰瞳之中。 他浓密的红色卷发已经超过了耳朵,被风拂动着盘桓在他绽开的笑颜周遭,从马尔福的角度看,真的有如被火焰亲吻过一般。 熊熊地燃烧着,发出温暖得足以融化凛冬的光。 “你不和救世主波特一起去吃晚饭?” 罗恩韦斯莱在看见来人是他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很戒备,后者则眯起眼睛毫不介意对方的抗拒。 “这不像你啊,韦斯莱,我本以为你们这些格兰芬多最喜欢聚集在一起吵吵闹闹。” “你来干什么,”罗恩用双手紧紧握住自己那把横扫的前段,调转扫帚头让自己始终正对着对方,目光始终没从这位金发的不速之客身上移开,“马尔福。” “训练之外的时间这里大概不归你管,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没你的事。”马尔福慢吞吞地说着,没有像罗恩一样如临大敌,而是身子直立着,双臂抱在胸前。姿态悠闲得仿佛一年级时从纳威手中夺走记忆球一般,浮在洁净干燥的冷空气中。 风拂过马尔福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吹散了耳际的,金色的细软发丝拂动起来,安静得仿佛被夕阳镀上了鎏金。 “不过你还是那么爱管闲事,是和你的救世主朋友学的吗?韦斯莱王。” “闭上你的嘴,别惹我,白鼬。”说着红发男孩调转了扫帚头,看上去是准备赶快远离这个斯莱特林的大祸害。 “怎么?没有波特和格兰杰在,连和我吵架的骨气都没了吗?你这样的怂包是怎么被波特选上的——”马尔福慢条斯理地摇摇头,丝毫不出乎意料地看到对方因为他的话而涨红的脸。 那一刻他觉得韦斯莱就要向他扑过来,但不知因为什么,却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管你的事,滚开,马尔福。” 说着穿着鲜艳球衣和斗篷的少年向远处飞去。 马尔福在球场边百无聊赖地飘了一会儿,终于弄懂了为什么韦斯莱要一个人留下来。 罗恩韦斯莱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魔法自动发球机,他用悬浮咒让机器浮在空中,源源不断的鬼飞球便以不同的速度和角度向着他所在的球门飞去。 不得不说,在没有观众的情况下,韦斯莱王实际上是一个球技很好的球员,马尔福发现他总能将险要入门的球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开,虽然动作说不算是潇洒。 比迈尔斯布莱奇好多了。 “嘿,红发仔,你这么练实在起不到什么效果。” 他飘到球门柱上方俯视罗恩,后者满头大汗地仰头,褐色的眼睛中充满了不情愿,但还是大声地给予了回应。 “你说什么?” “我是说——”马尔福慢慢地让扫帚垂直下降到中间最高的圆环处,对着警惕的,正注视着他从天而降的格兰芬多守门员扯了扯嘴角,“不如我来帮你。” “啊?” 后者的眉头一瞬间拧成了两条惨死的蚯蚓。 “我是说我来进攻,你来防守,怎么?害怕了就当我没说,韦斯莱王。” 罗恩的脸立刻涨得通红, “放马过来,马尔福。” 说实话,比起捉金色飞贼,马尔福更擅长鬼飞球,当初纯粹是为了和哈利波特做对才去做了捉球手。 他一年都没有打魁地奇了,此刻他用的是扫帚间里那把破破烂烂的旧彗星,但他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过去那么在意这些了。 鬼飞球接连不断地从他手中打出去,被罗恩扑下,他又原地冲过去把球抢回然后再向着球门扔过去。 大部分没有进,但也有少数在最后传了了进球得分的铃铛声。 马尔福几乎是尽了全力在空中穿梭,汗水浸透了校服长袍的衣领,韦斯莱红彤彤的面颊和飞扬在旁边的发丝间或出现在他颠三倒四的视野中。 那一瞬间,马尔福忽然感到了一种释放。 天色已经变成了完全黑暗之前的雪青色,星斗渐渐闪现出来,远处还余留着阳光留下的最后一丝余光,将地平线照耀出一记白痕。 马尔福仰面朝天,他的后脑勺抵在彗星分了叉的扫帚尾巴上,让他觉得有一丝刺痛,四周从下往上贯的风鼓起了袍袖。 那一刻,记忆的碎片忽然在他眼前连成了完整的脉络。 他忽然想起了盛夏的马尔福庄园。 他忽然想起了他第一次骑上扫帚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了波特脏兮兮而窘迫的脸庞,想起了格兰杰滑稽的大板牙。 他忽然想起了纳西莎的吻。 他忽然想起了所有的罗恩韦斯莱,从一年级到六年级。 他的个子一直在长,比他还高了,比波特也高,他的头发一直在长长,但鼻头上依旧还是粘着什么。 总是冲他大呼小叫,凶狠对骂的韦斯莱啊。 直到罗恩韦斯莱的面孔出现在天幕的掩映下。 他不知为何凑得那么的近,仿佛将他整个拥入了怀中,他瞪大了那双天蓝色的眼睛,整张面孔扭曲着,脸上的雀斑都仿佛要跳出来了一般。 “梅林的大姨妈,马尔福你在搞什么鬼!” 马尔福想,梅林,让这一刻停止吧。 降落到草坪上的瞬间,罗恩就扔掉了怀中的马尔福。那把彗星惨烈地躺在几英尺开外的地上,罗恩走过去捡起来,发现扫帚已经劈裂成两段。 “你是在试图自杀吗?马尔福,你妈妈会为她的心肝宝贝小德德哭的。” 虽然说着讥讽的话,但此时罗恩的脸却一反常态的煞白着。 “谢谢,但别让我听到你再提我妈妈。” 马尔福站起身,把挂在身上的杂草拣了拣,淡定得仿佛不是自己差点从几百米高空坠落。 这和曾经那个因为一头鹰头马尾有翼兽就吓得虚脱的胆小鬼简直判若两人。 “韦斯莱。” “干什——” 嘴里忽然被填上了什么东西,罗恩刚想叫,就对上了马尔福的眼睛。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漫天的星辰像发光的网一般笼罩了下来。罗恩韦斯莱一手握着自己的宝贝扫帚,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任由马尔福的手指停留在自己的嘴唇上。 口中化开的是他从未品尝过的醇甜。 “泥敢舍——”罗恩发现自己的上牙和下牙被巧克力的太妃夹心黏在了一起。 “闭嘴,韦斯莱。”马尔福高傲地抬了抬下巴,说, “我知道让你这么做实在有点难,但你请你不要每次都把我想那么糟。”马尔福在自己镶嵌着银绿色学院纹章的校服长袍前襟上蹭了蹭手指,他抬头迅速看了一眼错愕地张着嘴巴的韦斯莱,他那样子就像在参加吞游走球比赛。 “至少我从不在巧克力里下毒。” 那一晚上马尔福做梦了。 他梦见那个被火深爱的男孩在希望的上空越飞越高,而他,从一道刻满蛇纹的苔藓遍布的石门中进入,进入一条长长地昏沉走廊,越走越深,越走越深,终于走进了一个罗恩韦斯莱再也到达不了的黑暗世界。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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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21-10-09 09:30
最后的最后 他们会成为彼此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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