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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连载原创]utopia 更新31章(allRW,BY:尼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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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20-08-20 09:06
排雷:纯粹为了狗血而写的文,无逻辑,更无三观;万人迷罗,非1v1,主cp德罗,其余的胡乱拉郎配,年上年下各种cp乱炖,想到了就拉来写;一定程度上的ooc,按原剧情走,但不按原性格来。介意上面任何一条者慎点!!!


我的理想中诞生出了一个乌托邦,那里开满了花朵。


月亮像是被包上了一层吸油纸,雾蒙蒙地挂在天上。

宵禁的时间早就过了,学生们都被关在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里,白日里熙熙攘攘的长廊此刻空无一人,偶尔有几只猫头鹰从空中飞掠而下,在霍格沃茨古旧的砖墙上投射出一条条狭长的暗影。

一道轻微的声响自长廊的尽头传来。猫头鹰们扭过头,眼珠子警惕地打了几个转儿,随后“呼啦啦”地扬起翅膀,利箭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

倘若那群鸟儿胆子能再大上几分,就能看清这脚步声的主人——并非是那个在学生中声名狼藉的管理员费尔奇,而是一个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的瘦高个少年。

少年嘴里轻轻地哼唱着一首童谣,从斗篷下伸出的一只手作弹钢琴状,上下跳跃着划过高低不平的墙面。他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游荡在陷入沉睡的校园中,如幽灵一般,直到拐角处突然蹿出的人影拦住了他的去向。

少年猛地停下了脚步,一缕红发因为他的动作借机钻出了兜帽。

“……马尔福。”少年借着月色看清楚拦路者的模样,冷冷地唤出了对方的名字。

珀金色头发的男生不安地咬了咬下嘴唇,他向前迈了一步,却在看到身前人向后退的动作时停了下来。他藏在廊柱的阴影里,故作镇定地开口:“韦斯莱,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红发少年的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弧度,“或许,跟你是同一个原因。”

德拉科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对方散发出来的冷漠让他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在同一所学校上了四年课的同学,而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穷酸鬼韦斯莱不应该是这样的。德拉科暴躁地想着,粗鲁、无脑、没教养才是他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疏离和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不论谁触碰到他,都能立刻被冻成冰块。

“你如果被费尔奇抓住……一定会把格兰芬多的分扣完的。”德拉科咽了咽口水,试图像平日里那样去激怒对方,“不过,我想塔楼里的那群臭狮子们大概都习惯你跟疤头这两个灾星了吧。”

罗恩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完全没有要接下话茬的意向,他紧了紧斗篷的系带,朝旁边移动了两步,打算擦着人的肩膀离开。

“喂!你耳朵聋了吗?我在跟你说话!”故意的忽视让德拉科原本苍白的脸在一瞬间涨得通红,他恼怒地伸出一条胳膊,拦在了对方面前。学院服宽大的衣袖一下子被打开,一枚奶黄色的毛球从里面掉落出来。

“……”德拉科的脸更红了,他紧张地盯着已经落在地上,并蹦跶着跳向红发少年的毛球,犹豫着要不要在对方看清是什么之前拦住它。

罗恩低下头,看着在自己脚边亢奋地跳着转圈圈的小毛球,水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

这是……侏儒蒲?

一个名字飞快地闪现在了罗恩的大脑里,紧跟在后面的是那些他因为迫于赫敏的眼刀而不得不在图书馆里意外获取的文字:

“侏儒蒲,无害、可驯服的神奇动物。身体呈圆球状,覆盖奶黄色软毛。性格温顺,喜好食腐烂性食物。拥有根据提供的气味与信息追踪生物的特殊才能……”(备注1)

罗恩呆呆地看着正在吭哧吭哧努力攀爬上自己鞋子的毛球,情不自己地弯下了腰,想要用手捞起这枚可怜的小东西,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德拉科三步并作两步地蹿上前,一把捏起了侏儒蒲,又飞快地把它藏回到自己的衣袖之中。

他奔跑的速度太快,惯性带动着身体撞向走廊上的另一个人。对方没有任何防备,被撞得向后仰倒摔去,兜帽从头上滑落,艳红的发丝被月色包裹着,争先恐后地在脸颊上,脖颈间流连,使它们的主人看起来像是暗夜里专门魅惑人心的夜妖。

德拉科浅灰色的瞳仁被染成了红色,理智更是被这浓烈的色彩所覆灭,他迫不及待地扑上去,胳膊牢牢地扣住身前人的腰身,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

下一刻,少年们年轻的胸膛便不留一丝缝隙地贴在了一起。

“就该是这样,我们两个人……”红发少年身上干净的皂角味道让德拉科舒服地半眯起了眼睛,他飘飘然地想着,“……这样亲密无间,而不是见了面只会互相讥讽的无聊冤家。”

然而对方激烈的挣扎一下子就打破了他旖旎的幻想。

罗恩双手抵在德拉科的胸前,用力地把他推离开自己,随后紧靠在墙上,警惕地看着一脸震惊的珀金色头发少年:“马尔福,穆迪教授没有给你足够的教训吗?”

刚过去不久的羞耻记忆重新涌进了大脑,德拉科咬牙切齿地说道:“住嘴,韦斯莱!我警告你不准再提这件事!”

“铛!”

罗恩正要讥讽回去,却听见了不远处的钟塔敲击出了巨大的声响。

午夜到了。

慌乱爬上了罗恩的脸颊,他连忙将兜帽重新戴回到头上,不愿再跟面前的少年多费口舌,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韦斯莱!”德拉科再一次伸出手去拦人,却没能成功,只能冲着对方的背影喊道,“你真的不担心我现在就去找费尔奇,让他把你带去暗室关禁闭吗?”

“你大可以一试。”罗恩边走边说,甚至没有回头,“我并不觉得费尔奇喜欢斯莱特林多过格兰芬多。”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德拉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一只手插在学院长袍的衣兜中,紧紧地捏着放在里面几块巧克力蛙。

“白痴!笨蛋!”突然,德拉科爆发了,他用力地把巧克力蛙摔在地上,然后像是泄愤似的,抬脚踩了上去。一脚接着一脚,直到把巧克力蛙连带着盒子一同践踏成了扁片,才颓丧地蹲下了身子。

为什么总是这样?德拉科目光涣散地看着头顶的月亮被飘来的乌云一点点遮蔽,挫败地想着。他犹犹豫豫好几天,在公共休息室里看见侏儒蒲一有反应就激动地像个毛毛躁躁的一年级新生一样溜出宿舍,就是想要趁着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用几块巧克力蛙不着痕迹地让红发少年忘记那天他图一时口舌之快而说出的刻薄话语。

可最后什么都没发生,也什么都没改变,罗恩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他,不,或许比起之前更讨厌了一点。

少年懊恼地把脸埋进交叠在一起的胳膊中,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糟糕透了,德拉科!”

……

温度随着夜色的加重不断地降低,因为要迎接三强争霸赛而早早被看守员海格修剪一新的草坪开始挂上了露珠。罗恩才在上面走了一小会儿,靴子的表面就变得湿漉漉了,斗篷的下摆也因为沾了水而格外地沉重。

不过这都不是现在该关心的问题。

罗恩不时地抬头看向钟塔,一边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一边加大了步伐。他已经是四年级的学生了,身高较去年长高了不少,所以只需要花费更少的时间就能到达学校的后门处。

霍格沃茨的后门原本只会在开学和一些特殊的情况下短暂地开启,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被学校的教授们施了咒语紧闭着。这些咒语是要经过整个董事会的同意而时不时地进行更新,因此,即便是学校最聪明,鬼点子最多的学生,也不能完全正确地破解它们。

只除了施下咒语的人,和知道方案的学校董事们。

而罗恩要去见的,恰巧是这群人中的一份子。所以,他远远地便望见了那扇漆黑的铁门正乖乖地洞开着,安静地迎接他的到来。

罗恩在距离铁门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抓着斗篷的领口,深吸了几口气,等心跳不再过分急促后,方才迈开步子,朝着铁门走去。

一辆高大华丽的马车停在门后,白色的骏马被随意地拴在一棵树上,不耐烦地打着响鼻。

一个同样穿着斗篷的男人正站在白马的旁边,用手一下一下地梳理着它的鬃毛,温柔地安抚着。

罗恩很快便走完了自己与马车之间的那段距离,他乖巧地在男人身边站定,低着头轻声唤道:“先生。”

男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侧过脸来看刚到不久,还微微喘着气的少年。铂金色的长发因为他变换了角度从兜帽中如流水一般倾泻而出。

“你迟到了,宝贝。”男人缓缓地开口,语气是说不出的温柔。

罗恩却害怕地发起抖来:“出了一点意外状况,先生,我被……”

“嘘。”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按压在了少年的唇上。他终于转过身来,兜帽下的脸也在朦胧的月色中显现,与刚才在走廊上无理取闹的铂金发少年有着几分相似的五官布满了寒意,说出的话却无比得甜腻,“等你,我甘之如饴。”

罗恩自然不相信从卢修斯·马尔福这条毒蛇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可他识趣地没有戳破对方的把戏,而是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任由男人摘下自己的兜帽,修长的手指在发间、脸上划过,最后被捏住下巴,强迫着抬起脸来,接受他落在嘴角的吻。

“记得吗?”卢修斯揽住少年的腰,将人带上马车,“我说今天要带你去挑选礼物。我不会让任何糟糕的情绪破坏掉我们这场浪漫的约会。”

“谢谢您,您真体贴。”罗恩垂着眼,毫无感情地回答。

卢修斯笑了,他把魔杖从车厢的小窗口伸出,重新给铁门施了咒语,又解开了栓在树上的缰绳。

白马重获了自由,嘶鸣了一声,便迈开了蹄子,“哒哒哒”地走进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TBC
————————————————
备注1:关于侏儒蒲,前面的介绍来自百度,后面会追踪人什么的是瞎编的。

最近沉迷于“谁都能欺负一下的闷骚小子”人设,所以就想写写试试。我的强迫症会让我努力把原剧情圆上不崩,但性格就按照自己设想的来吧,最重要的是要能畅快淋漓地洒狗血。

挖新坑真快乐!
1#
发布于:2022-10-10 01:37
31

  德拉科以为罗恩醒来后两人免不了会尴尬,虽然他早早地打好了腹稿,但等那双湖蓝色的眸子望向自己时,顿时把该忘的不该忘的全忘光了。

  “罗恩,我,我们……”

  少年平日里的伶牙俐齿在此刻消散地一干二净,只会笨拙地说着一个又一个地单词,似乎遗忘了将它们串联成一句话的技巧。

  罗恩则显得平静得多,他坐在原地,耐心地听着德拉科的“婴儿语”,然后在对方的脸涨红到极限的时候,伸手擦了擦他肩膀处的一块水渍——想必是自己在睡梦中流出的口水渍——在德拉科这个洁癖患者发觉之前,罗恩悄无声息地消灭了证据,然后从地上站了起来,回过身对着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德拉科伸出一只手:

  “你是打算跟我一起回寝室,还是继续坐在这里晒太阳?”

  德拉科一怔。

  罗恩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依然跟只呆头鹅似的毫无反应,便也不打算惯着。他抿了抿嘴,胳膊开始往回收。

  德拉科看见最爱的小鼓包重新爬上了罗恩的嘴角,心中一阵欣喜,但随之又瞥见了对方下一步的动作,急忙从昏沉中清醒过来,向前一把抓握住眼前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借着手主人的力从地上一跃而起。

  或许是他过于亢奋,以至于没把持好力道,在站立的瞬间人竟向前倾斜而去,直直地往罗恩身上靠。

  罗恩坐着睡了一晚,双腿本就有些虚弱,支撑自己还行,但徒然一份重量施加过来,一时之间没能防范住,便也跟着德拉科倾靠过来的方向,一起向后倒去。

  眼看着两人要一前一后地摔倒在地。

  许是对心爱之人摔疼的不愿,又许是对自己刚才那番表现的不甘,两股情绪夹杂在一起,倒也让德拉科突然涌起了一股力量。他左脚拧转了一个角度,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形,随后空出的右手向前揽上罗恩的腰际,将他的身躯拉近,两人以亲昵的姿态在晨曦中转了个两个圈,宛如交际舞一般,最后靠墙定型。

  还挺浪漫。

  德拉科喜滋滋地想着,但下一秒,他就因为背上传来的刺痛扯开了嘴角。

  是建筑物外墙年久未休而凸起的石块角扎在了他的背上。

  “你怎么了?”

  德拉科龇牙咧嘴的模样让罗恩有点担心,他动了动身体,想要从对方的怀中挣脱。

  “没事!”

  德拉科在察觉到罗恩的意图后,马上恢复了神色,搂在腰上的胳膊收得紧紧的,另一只手还不老实地爬上了罗恩的背,将人彻底固定在自己的怀中。

  罗恩有些无奈。

  “德拉科。”他开口,“你这样我怎么走?”

  “亲一下,亲一下就让你走。”德拉科没什么底气地嘟囔着。

  罗恩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德拉科耍流氓的功力显然还没有修炼地很到位,脸“嘭”地变回一颗成熟西红柿的颜色,但他又实在舍不得现在这种失而复得的、暧昧得令他心颤的氛围,索性硬着头皮把“无耻之徒”的角色扮演下去。

  他眼一闭,下巴一抬,自暴自弃地嚷道:“你,你亲我一下,我,我就放你走!”

  罗恩被这人的心血来潮弄得有点无语。他原想推开一走了之,但看着德拉科被光束勾勒出来的脸庞轮廓,不禁有些恍惚:外界天翻地覆,但少年的稚气却将过去的时光定格在了身上,仿佛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谁变了,只要德拉科还在面前无理取闹着,他就可以告诉自己,一切都还是像过去那样,没有沉重的秘密,也没有所谓的善意的欺骗。

  德拉科等了片刻,察觉到对方没有动作,正准备心虚地睁开一只眼看看情况,却感觉到两只手抚上了脸,一个轻得好似羽毛的吻随之落在了嘴角。

  “可以走了吗?”

  罗恩好整以暇地看着德拉科的呆样。

  德拉科反应过来,在继耍流氓后,又耍上了赖皮:“不算,这算什么亲吻啊。”

  罗恩这回倒也顺着他,重新凑上去,结结实实地吻在他的唇瓣上。

  “这样总算了吧?”

  德拉科上了瘾,越发不知好歹起来:“好像还差一点。”

  “你这个人脸皮不要太厚!”

  罗恩嘴上抱怨着,人却是乖乖地仰起头,亲吻住了身前的人。

  德拉科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在罗恩准备退却的时候,伸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在五指插入细软的发丝的瞬间,闭眼将怀中的人吻地更深。

  两人的这一番打闹也浪费掉了不少的时间,等携手从塔楼顶走下来的时候,方才发现早餐的时间已经过了,德拉科提议去他的寝室拿些吃的,罗恩没有反对,他虽担忧着哈利,可那个预言的内容又让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担心会在冲动之下告诉哈利真相,更担心失去至亲的哈利会比他更冲动地做出任何不可挽回的事情。

  “昨天是发生了什么吗?”

  拐过一条长廊后,德拉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罗恩不太愿意讨论这个话题,模糊地解释,“只是突然发现,好像我们身边的很多人都戴着面具在生活,我都快弄不清楚到底哪一面的他们才是真实的他们了。”

  “比如?”

  “比如……”罗恩刚想说卢修斯,又想起他们三人之间那段尴尬的关系,立刻止住了嘴,转而说了另一个名字,“比如,邓布利多校长,我总是看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哼!”德拉科不屑地哼唧了一声,“邓布利多本来就是个伪君子。”

  罗恩虽然因为预言的关系在生邓布利多的气,但听到这样的评价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维护道:“你别这么说他。”

  “我说的是实话。”德拉科说,“邓布利多一直在默默地包庇阿兹卡班的囚徒,你还记得你们在有求必应屋被举报的那次吗?”

  “那不是你干的好事么?”

  “才不是我!”德拉科委屈地说,“是一个叫兰伯特·麦克的人做的,他偷了我的头发,用复方汤剂变成了我的模样,还用咒语把我锁在了图书馆。他是阿兹卡班的囚徒,可邓布利多认识他,他不仅认识,还放兰伯特·麦克走了。”

  “他假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像是为了干掉我爸爸,他们过去在霍格沃茨上学时有过很深的矛盾。我被罚整理图书馆也是因为这个人,他囚禁了费尔奇,并装成他的样子潜伏在学校,而且一直在跟踪你。”

  “跟踪我?”罗恩愈发迷糊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德拉科瞪着他,像是在气他故意装傻似的。

  “因为你对爸爸很重要。”他扭过头,很不甘心地加上了一句,“对我也很重要。”

  罗恩回过神来,他想起了前一夜在魔法部遭遇到的事情,想起了那些被装在玻璃罐子中的奇奇怪怪的大脑,想起了卢修斯还有贝拉的记忆,以及那个只见了一面就死了的古怪男人。

  原来他就是兰伯特·麦克吗?

  两人各怀心事地继续走着,越来越靠近斯莱特林的学生宿舍。

  这时,一个低年级的学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罗恩面前紧急止住。他拍着胸脯顺了气,将一张纸条塞进罗恩的手中。“终于找到你了,韦斯莱学长。”那学生开口道,“邓布利多校长让你马上去他办公室,他说有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口令在纸上。”

  德拉科在罗恩接话前站了出来,气汹汹地问:“邓布利多没说是什么事吗?”

  马尔福的恶名声在学校传得到处都是,以至于这些低年级的新生看见本尊就跟看见鬼似的。那学生立刻缩成一团,尽可能地远离德拉科,结结巴巴地说:“校长,校长只让我找,韦斯莱学长,其他,其他什么都,没说。”

  “好了,你别吓他了。”罗恩眼见着德拉科还要质问,忙开口制止,他把人拉到一旁,又转过身对着那学生柔柔地一笑,“我知道了,我马上就会去找校长,谢谢你。”

  低年级学生点了点头,然后在德拉科的死亡视线中跟只兔子似的跑没了影。

  “老东西找你肯定没好事,要我看你就根本不要理他,让他跟波特两个人抱团取暖挺好的。”

  罗恩叹了口气:“我说了,你别这么说他,校长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

  “成为'救世主的救世主'的理由吗?”

  “德拉科,你要再坚持这样阴阳怪气就不要跟我说话了!”

  “好啦,我知道了。”德拉科收了话头,“那你还要不要先吃了东西再去?”

  “算了。”罗恩拒绝道,“等回来再说吧。”

  “行。”德拉科也不强迫他,“晚餐前我在湖边等你。”

  他说着说着,黏糊劲就重新涌了上来,拉着罗恩躲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后面,头埋进对方的颈间蹭来蹭去:“一定要来好吗?罗尼,我想你,特别特别想,分开一小会儿就会很想很想。”

  罗恩快被他今天的这一套组合拳弄得招架不住,只得连连答应:“好,我一定去。”

  德拉科开心地笑起来,小心翼翼地在罗恩耳后吮吻了一记。

  罗恩告别了德拉科,便跑着去了校长室。他站在校长室门口,面对着石兽,说出了邓布利多写在纸上的口令:“果汁软糖。”

  石兽身后的门伴随着口令的说出缓缓地向两边移动,罗恩毫不犹豫地迈了进去。

  校长室还是如他昨天离开时那般,甚至连凤凰福克斯都没有怎么移动过地方,唯独不见了屋内的主人。

  罗恩正要出声叫喊,就看见内屋的门口飘出来白色长袍的一角,邓布利多的半边身子很快出现在了那里。“韦斯莱先生。”邓布利多招了招手,“请进。”

  罗恩略有不安地咬了咬嘴唇,跟了上去。

  内屋相比较于外室要凌乱得多,架子上东倒西歪地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唯一的书桌上堆满了书,剩余的空隙则被纸所填满,邓布利多就坐在书山纸海的中间,十分疲惫的样子。

  “教授。”罗恩走上前,忐忑地打了个招呼。

  邓布利多微微一笑,手指在空中划拉了一下,一张椅子飞到了罗恩的身后。

  “请坐吧。”邓布利多说,“希望这样能让我们的谈话能更舒服些。”

  罗恩低声地道了谢,在椅子上坐下。

  “关于预言,你知道多少,韦斯莱先生?”

  一阵沉默后,邓布利多出声了,直指这场谈话的核心。

  “就像我昨天说的那样,我听到了后面的那半句,大难不死的男孩与神秘人的关系。”

  “嗯。”

  “它是真的吗?”

  “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罗恩控制不住地站了起来,“如果是真的,那这些年所有人的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您一直保护着哈利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在时间成熟的时候将他像一头猪一样献祭吗?”

  邓布利多笑了:“真熟悉,有个人曾跟你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罗恩无意去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坚持地逼问道:“回答我,教授!”

  邓布利多单手扶着额头,目光落在面前的一张张纸上。时间在密封的空间中流淌,偶尔被福克斯的鸣叫声拨弄出几圈波纹。

  “在我回答你之前。”邓布利多终于说话了,“你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罗恩沉默着。

  邓布利多点了点他身后的椅子:“或许你的回答只能是‘愿意’,坐下吧,罗恩,这个故事有点长。”

  老人沙哑的声音融入空气之中,如同细腻的画笔,缓慢地勾画出一幕历史的画卷。

  “我们与麻瓜的纷争,可以追溯到千百年前。那时候,巫师并不像现在一样,生存在独立的城市,我们和麻瓜看的是同一片天空,走的是同样的街道。麻瓜视巫师为阴沟里的老鼠、黑暗里的臭虫,却又同时忌惮着巫师的魔法。猎巫运动轰轰烈烈,几乎每天都有巫师被烧死在火柱上。”

  “这种惶恐与不安持续了数百年,直到有一天,一个有能力的巫师终于无法再忍受了,他决定反抗并镇压他眼中弱小无能、只因人数庞大而肆意施虐的麻瓜。这个巫师很聪明,也很幸运,他恰好身处在一个纷乱的时间里,英国的两个家族为了争夺王冠而战争不休。当然,这段是麻瓜的历史,你们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巫师找到了其中一个家族的首领,与他签订了誓约:巫师帮助首领取得胜利,而首领的回报则是在成功当上国王后,废除掉针对巫师的所有刑罚,给予巫师平等的地位和安全的生活环境。首领答应了,在这位善于使用黑魔法的巫师的帮助下,摘取了战争的胜利果实。却不想,国王贪恋着巫师的魔法,却更害怕巫师的魔法——巫师既然可以帮他,自然也会帮助别人,或许另外的巫师会帮助自己的敌人——在这样的忐忑下,国王背弃了誓约,将巫师囚禁在城堡的监狱中,下令搜捕并火烧所有会魔法的人。”

  “背叛令那位巫师气愤不已,却也因受困而无可奈何。但就像我前面说的那样,巫师很幸运,因为命运很快又为他送来了另一位盟友。在被处决的前一晚,国王的胞弟闯进了地牢,怂恿着巫师与他一起发起政变,他要推翻自己的兄长,建立新的政权。一旦成功,他会给予巫师国王失信的承诺,甚至更多。”

  “巫师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再赌一次,欣慰的是,巫师的第二次赌注下对了,新国王大方地将巫师想要的一切都双手奉上。生活原本可以如此平静地延续,可巫师却牢记着曾经的背叛,他很清楚,永久和平的前提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手上必须握有控制新国王的钥匙。”

  “我说过,巫师很聪明,尤其擅长别的巫师不敢涉足的黑魔法。在无数次的实验中,巫师锻炼出了那把钥匙,他以永生的名义,诱导新国王杀害了被囚禁在塔楼上,他兄长的两个儿子,并在这个过程中,成功分裂了新国王的两片灵魂,分别安置在权杖和王冠上镶嵌着的宝石中。”

  “巫师称那两枚宝石为'魂器'。”

  “魂器……”罗恩跟着重复了一遍。

  “没错,罗恩,魂器。”邓布利多继续讲着故事,“新国王的灵魂被分裂,并藏于宝石中,在某种意义上,他便得到了永生,因为肉身死亡不再意味着灵魂同时消散。巫师用这两枚宝石掌控着国王,魂器由他制成,只有他知道复原灵魂的方法。因为魂器虽然可以保存灵魂碎片,但时间却会磨损灵魂,魂器本身也有着被毁坏的可能。没有巫师,新国王死去后,他的灵魂碎片无法复原至躯体,永生便成了伪命题。”

  “巫师只做了两个魂器,有了钥匙就想罢手,无奈新国王越加贪婪,曾经的他只想名垂青史,到后面却变成了妄图永世统治,他命令巫师一次又一次地分裂他的灵魂,制作出越来越多的魂器,终于,在第七个魂器诞生后,新国王彻底沦落成了一个怪物。”

  “因为战败而被逐出的另一个家族在了解了新国王的事情后开始恐慌,担心黑魔法会借着国王的势力蔓延。他们召集军队,同时向别的巫师寻求帮助。黑魔法的扩张在巫师群体中也引发了争执,支持者加入了新国王的阵营,反对者则接受了另一个家族的邀请。麻瓜与巫师的战争第一次以那种混乱的形式展开了。”

  “结果呢?”罗恩忍不住问道。

  “反对者阵营胜利了,另一个家族的首领斩下了新国王的头颅,放火焚烧了锁着黑巫师的庄园,与继任的国王签订了新的条约——从今以后,巫师们消除麻瓜的记忆,将自己演变成传说,退出麻瓜的城市,生活在他们自己选择的土地之上。黑巫师年幼的孩子有幸逃脱了那场大火,一同被带往了新的魔法界。”

  邓布利多似乎讲完了故事,屋内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请原谅,教授。”罗恩带着点困惑说,“这个故事和那个预言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孩子。”邓布利多说,“你一直没问,我也便没说,但现在我们却不得不揭开那黑巫师的身份了。”

  “我会认识吗?”

  “你当然不会认识他,可你认识他的后代。他们有一个我们都很熟悉的姓氏……”

  邓布利多顿了顿,在罗恩紧张的神情中,平静地说完了后面的半句:

  “它叫,马尔福。”

  TBC
  
       感谢还在看文的各位,比心
2#
发布于:2022-08-25 06:05
30

  “哗啦啦!”

  罗恩迎面撞上了一个置物架,摆在上面的那一颗颗水晶球随着撞击之力纷纷落下,在地上碎成一片。

  “罗恩!”

  哈利将他拉扯到身旁,担忧地打量着:“你没事吧?”

  “哦。”罗恩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反应过来,“没事。”

  说完,他看了看拿在手上的,尖端沾着血迹的魔杖,又抬头看向不远处脸色惨白的卢修斯,补充道:“我好像,好像刺伤了卢修斯·马尔福。”

  哈利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同样把注意力放在了敌人的身上——那边正一团乱,卢修斯单手捂着自己的小腹,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溢出,嘀嗒嘀嗒地砸击在地上,好似争先恐后开成一片的虞美人。

  贝拉特里克斯则在放声尖叫。

  “卢修斯!”她扑了上去,手中的魔杖对准了面前这个男人的伤口,嘴里飞快地念着疗愈咒,一直到卢修斯停止了流血,贝拉特里克斯才稳定了下来,她着迷地抚摸着卢修斯的脸庞,喃喃自语道:“他会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就像当年的芬威克会为了他对你愚蠢的背叛付出代价一样。”

  “不。”卢修斯一把抓住了贝拉特里克斯,“别节外生枝,贝拉,他的命令是拿到那个预言球。”

  “我当然不会忘记他的命令。”贝拉特里克斯说道,露出的半张脸上扬起一抹狰狞的笑容,说话间,右手飞快地举起,一句咒语从她的嘴中蹦了出来。

  屋内的所有人都没能听清她说了什么,因为在她张口的瞬间,有一道巨大的声响从置物架后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水中腾然钻出。霍格沃茨的孩子们挤作一团,四处张望着,想要找出那藏在黑暗中的危险。

  罗恩感觉到一股熟悉且强大的吸附力向他围拢过来,像极了他刚才在另一个房间中从那些装盛着大脑的玻璃罐上所感受到的。他有些慌乱地想逃离开这份压迫感,不料身形未动,一只脚踝却被缠上了一条黏腻腻的触手。

  那触手的力量极大,瞬间就将罗恩拖拽到了半空,然后又跟个调皮捣蛋的孩童似的,上下左右地甩动着抓捕到手的猎物。罗恩被扔在了墙上,强烈的撞击与痛感让他在迷糊中摔掉了自己的魔杖。

  “罗恩!”

  赫敏大叫着跑过去,想要抓住罗恩的另一条腿。

  但触手没有给她机会,而是迅速地将罗恩扔在了地上,在一片碎掉的玻璃渣子中将人拖进了后面的密室。

  罗恩被这连续的摔打弄得失掉了清醒的神智,只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胸口、肚子上满满的都是针扎一般的痛楚。他听见同伴的呼喊声从似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然后毫无挣扎地被触手拖进了一个装着大脑的圆柱形玻璃罐中。

  “唔……”

  窒息感扑面而来。罗恩用最后的力气扑腾着想要往上游,却见液体中央的那颗大脑延伸出更多的触手,将他的四肢还有身体包裹了起来,触手上长着尖锐的小刺,一根一根地深扎进罗恩的皮肉之中。恍惚中,罗恩感受到,这些触手仿佛在试图往他的意识中倾注些什么,但同时又迫切地想要吸收些什么。

  突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开始疯狂涌进脑中。

  他看见了无数个贝拉特里克斯——坐在斯莱特林餐桌旁痴迷地看着卢修斯时少女的贝拉,脸被烈火灼烧毁容时痛苦的贝拉,看着卢修斯迎娶纳西莎时沉默的贝拉……独属于贝拉特里克斯的痛苦回忆如万千只虫蚁,啃噬着罗恩的思绪,令他痛苦地蜷缩起身躯,喉咙中不住地发出濒死前的小兽一样的呻吟。

  这种痛苦却让液体中的那颗大脑亢奋了起来,罗恩甚至能感觉到,缠绕在他身上的那些触手正在膨胀,他因为那些记忆产生的痛苦越多,触手和大脑膨胀的速度越快。终于,它们膨胀到了玻璃罐子装盛不下的大小。随着一道炸裂声,罗恩和大脑一同摔了出去。

  在落地的瞬间,罗恩听到门外传来了另一道玻璃击地的声响,紧接着,哈利撕心裂肺的呼唤声响起:

  “小天狼星!”

  罗恩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努力地尝试着爬起来。可那些触手还紧紧地缠缚在他的身上,那颗大脑掉落在不远处,因为缺少液体的滋润而开始萎缩,但即便如此,大脑还在挣扎,它似乎嗅到了门外的某种“营养剂”,而且对方的诱惑远远大于罗恩带给它的。大脑急不可耐地将一部分触手从门中探出,去抢夺猎物。

  只是它萎缩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触手所吸收到的东西都来不及灌输进本体。在感受到大脑已接近死亡,无法接受信息后,触手只能被迫地将未知物传输进它们所链接的另一具生命体中。

  “……无路可走。”罗恩听见有人在他的脑中呢喃着,那声音很熟悉,在讨厌的占卜课上,声音的主人总是絮絮叨叨地说着惹人厌烦的话语,就像此刻一样,“唯有男孩的死亡,才能终结神秘人的统治……”

  男孩的死亡,才能终结神秘人的统治。

  死亡终结统治。

  罗恩在地上躺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些束缚着他的触手已经随着大脑的死去而干瘪松懈了。可是他没有站起身,或者说,他没有勇气站起来,他很清楚自己刚才听见的是什么内容,那是他们这群人冒险闯入魔法部的原因,也是神秘人想要夺取预言球的理由——神秘的预言的后半段内容。

  门外的喧嚣声渐渐平息。

  罗恩站起身,顾不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淋漓的血迹,跌跌撞撞地向外跑,穿过一排又一排的置物架,终于在魔法部的前厅看见了决斗中的邓布利多和神秘人。魔法界中的两个顶级巫师正肆意地挥舞着魔杖,令人眼花缭乱的魔法从两根魔杖的仗尖迸发出来,驱散掉黑暗,将整个前厅映照得如白昼一般。

  罗恩走到哈利身边,他正被卢平紧紧桎梏在怀中,没有对罗恩的归队做出反应。只有赫敏眼尖地发现了罗恩,她被好友惨兮兮的模样吓了一跳:“天呐,罗恩,你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伤口?”

  罗恩没有回答,他的双眼紧盯着不远处的邓布利多,看着他用一记魔法击退了神秘人,然后平静地走到他们面前。

  “我无意追究你们夜闯魔法部的原因。”平淡的话语自校长口中说出,“但现在是就寝的时间,不管几年级的学生,哪怕是级长,都不该在外面游荡太久。”

  一群挂了彩的学生在校长面前不敢过分地造次,除了因为失去教父而失神落魄的哈利,其余人纷纷垂下了脑袋。可是罗恩没有,他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长者,然后在赫敏和金妮诧异的眼光中走出了队列,来到邓布利多身前。

  “教授。”少年清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室中回荡,“有一个问题,我需要想您请教。”

  邓布利多依旧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他回看着罗恩,缓缓地开口:“我个人建议您先去庞弗雷夫人那儿治疗身上的伤口,它们看上去很不妙,韦斯莱先生。”

  罗恩没有被说服,坚持着说:“不,教授,就现在。”

  邓布利多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做出了妥协:“如果您坚持的话,可以。不过希望您能给出足够的耐心等待我交代完波特先生一些事。”

  罗恩点点头,终于顺从地跟在小队伍的后面,通过邓布利多给开出的道路走回霍格沃茨。

  “罗恩。”途中,赫敏靠了过去,悄声地问,“你找邓布利多教授有什么事?”

  罗恩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虽然他内心急切地需要找一个同伴分担那个沉重的秘密,而身旁这个聪明的小女巫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但他同时又抱着一份期待,期待那段神秘的预言是虚假的,只是特里劳妮醉酒后的一句胡话。

  他需要得到邓布利多的确认,在这之前,他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赫敏静等了片刻,发现罗恩会开口告知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便也起了性子,撅着嘴跑去了金妮的身边。

  后面的时间罗恩过得恍恍惚惚,再一次清醒时,他已经站在了校长办公室里,邓布利多背对着他,在几步之外的地方打理着凤凰福克斯艳丽的尾羽。一旁的火炉烧得很旺,木柴被火焰一点点吞噬,发出噼里啪啦的哀鸣。

  “请坐。”过了许久,邓布利多才开口,打破了宁静。

  罗恩没动。

  “我听到了那个预言,教授。”

  这句话显然是在邓布利多的意料之外。老人瞪大了双眼,嘴巴张了张,半天没能说出话。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注视着下方的学生:

  “据我所知,预言球已经摔碎了。”

  “是,可是我听见了,特里劳妮教授的声音,我不会认错。”

  “她说了什么?”

  “她说,只有男孩的死亡才能终结神秘人的统治。”

  邓布利多再次沉默下来。

  罗恩咄咄逼人地追问道:“能不能请您告诉我,教授,我该相信我所听见的吗?”

  邓布利多依旧没有说话。

  罗恩似乎明白过来这份沉默背后的含义,他觉得双眼有点刺痛。“我以为。”他开口,声线颤动,“至少还有您一直在保护他。”

  少年边说边后退着,直至门边,也不在乎屋内人是否还有话要说,毅然决然地转身夺门而出。

  此刻的校园空无一人,安静地都能听见夜风在耳边吹拂而过的声音。罗恩独自奔跑在长廊上,脚步声零碎。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这几年信奉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崩塌,如果连阿不思·邓布利多都一直在说谎,那在霍格沃茨还有什么是他们可以信赖的?

  “该死的,你是没长眼睛吗?”

  漆黑中,罗恩撞到了一个人,对方毫无防备地被撞得倒退了几步,谩骂声立刻响起,但等罗恩的脸庞暴露在一缕月色中后,那声音转而变为了惊讶。

  “罗恩?”金发的少年走近,习惯性地握住了罗恩的小臂,“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脸怎么了?它在流血!”

  德拉科说完,就要拉着罗恩走:“跟我去校医室。”

  罗恩倔强地立在原地不肯动。

  “你在干什么?”德拉科有点冒火地说,“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你……”

  德拉科没有继续说话,罗恩脸上的泪痕阻止了他接下去的所有抱怨。他走得更近了一些,心疼地抚摸上罗恩的脸:“发生了什么?”

  “德拉科。”罗恩不自觉地用脸颊去磨蹭对方的手心,颤抖地如同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崽,小声地诉说着内心的不安,“我想离开。”

  德拉科没有问罗恩缘由,也没有问他究竟想去哪里,只是默默地牵起他的手,带着人向偏僻无人的钟楼楼顶走去。

  月亮拨开云雾,用清冷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地按压在地上,直到它们停止,缩小,融合成一团。

  德拉科背靠着墙壁,僵直着身体,感受到罗恩的脑袋无力地垂靠在自己的肩上。

  “德拉科。”沉默许久后,罗恩开口了,说着有点莫名其妙的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亲吻是在什么时候?”

  “三上争霸赛决赛的那个晚上。”

  “第一次互相拥有对方呢?”

  “塔塔死的那晚。”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每一次的甜蜜接触,都藏匿在漫天的星辰之中,唯独分手,是在黑夜过去的黎明。”

  “你想说什么?”

  “一切都在颠倒。”

  “我没能太明白,罗恩。”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恶人藏着无法诉说的痛苦,善人编织着虚幻的谎言,你该怎么办?”

  “我……”

  “我得到了报应,在那样欺骗你之后。”

  “不是的……”

  德拉科争辩着,他觉得内心有很多话想要对罗恩诉说。他想说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说他后悔了,说一切谎言叠加起来的痛苦都比不上远远看你却不能拥抱你带来的痛。

  他想开口,想诉说悔恨,更想小心翼翼地问对方能否一切重新开始。

  但刚吐露几个字,德拉科便听到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随后,罗恩的手轻盈地跌落在了他的腿上。

  熟悉的一幕让德拉科恍惚觉得回到了一年前,那时候他们在山顶谈心,罗恩也是这样毫无防备地沉睡在自己的肩头。过去的他尚未有勇气做任何出格的事,唯一敢做的,也只是用自己的小指去触碰对方的。

  德拉科叹了口气,将一只手覆盖住罗恩的掌心,五根手指依次嵌入,最后十指紧扣。

  他将手举起,抬至嘴边,在对方的手背上轻轻地印上一个吻,然后低垂下头,注视着身边人的睡颜。

  等他醒来,就再告白一次吧,就当一切都从未发生过那样,告诉他:你的陪伴才是幸福最好的诠释。

  吻上罗恩嘴唇的瞬间,德拉科默默地定下了决心。
3#
发布于:2022-05-31 06:01
29


等罗恩摆脱了幻境,奔跑进魔法部走廊尽头的那间神秘密室时,发现里面早已乱成了一团。

他的伙伴们如同一群被逼到绝境的幼小鸡仔,挤作一团地蜷缩在由两排书架摆搭形成的角落中。他们一声不吭、面色苍白地紧盯着几步之外的黑袍人,魔杖高举在胸前,防御着眼前人的逼近。

罗恩贴着墙走近了一些。

角度的变换让他看清楚了黑袍人的阵容。

他们大约有五六人,除了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其余的都用兜帽将脸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为首的两位身材消瘦,其中的女子一脸妖艳的妆容,涂抹着猩红色口红的嘴唇正向上咧着一道诡异的笑容,喉咙深处不时地有“咯咯咯”的古怪声音传出。

而她身旁的男人则显得冷静地多,金色的长发柔顺地垂落在肩头,衣袍一丝不苟,如果不是胸前大块大块洇湿的痕迹,加上那从他手中的魔杖尖端掉落下来的血滴,罗恩差点会以为男人不过是应邀来参加一场舞会,在与舞伴跳完一支探戈后便优雅离场。

不知是谁用了魔法,将墙上的蜡烛点了起来。

青白色的烛光驱散干净了屋内部分的阴暗,也终于让罗恩看清楚了卢修斯脚边那一大片的阴影。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向旁边倒了一步。

那是一个横躺着的人,确切地说,是不久前还活生生地站在罗恩面前,癫狂地大喊大叫的,兰伯特。此时此刻的兰伯特紧闭着双眼,喉咙上有着一个黑黢黢的洞,那是被细长的凶器洞穿留下来的痕迹,血液汨汨地向各个方向流出,最后被吸收进兰伯特穿在身上的那件深灰色毛衣中。

罗恩无意间发出的声响引起了对峙中的两拨人的注意。

“看啊,又来了一个男孩。”女人用手指拨了拨额前的头发,饶有兴趣地注视着罗恩,声音从低沉逐渐变得尖利,“还是我讨厌的红头发男孩。卢修斯,他有没有让你想起谁?有没有!”

“没有,贝拉。”卢修斯平静地回答。

名为贝拉的女人显然已经陷入了一段回忆之中,整张脸开始扭曲。她突然后退了一步,整个人猛地贴到了卢修斯的身上。贝拉仰着头,伸手撩开了一直遮着左脸的厚厚的卷发,露出了藏在下面皮肤。

借着烛光,罗恩看见那半张脸上的肌肤,像是被烈焰灼烧过一般,枯黑褶皱,疤痕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与明艳美丽的右脸相比,简直就不像是长在一个人身上。

“你最后选择了纳西莎,是觉得我丑吗?”贝拉问道。

卢修斯只淡淡地垂眼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卢修斯的冷漠让贝拉变得癫狂起来,她后退了一步,尖叫着扒拉下头发,重新盖住了左脸,然后转过身,如毒蛇一般,死死地盯着罗恩,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嘴巴里蹦跳出来:“是你的朋友烧毁了我的脸。它完好无损的时候,你不愿意爱我,它为你变得人鬼不分时,你还是不愿意爱我。这究竟是为什么,卢修斯?”

说话间,贝拉箭似的向罗恩冲了过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用手扼住了罗恩的脖子。

“罗恩!”

突发的事态让在场所有人惊叫起来,哈利甚至冲出了书架。

“让你沉醉其中的是这头红发吗?”贝拉用空闲的手抚摸过罗恩的脸,“还是这张迷人的小脸蛋呢?”

“贝拉。”卢修斯的气息也开始变得不稳,“本吉已经死了,十五年前,是我杀的他。”

“啊,是这样没错。”回忆令贝拉的眼神有些迷离,“我想起来了,霍格沃茨永远的第一名,聪明高傲的本吉·芬威克,他趴跪在地上,哀求着让你杀了他。嘿嘿,小家伙,人怎么会求别人杀了他自己呢,你知道吗?”

贝拉的手指压迫着罗恩的气管,使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涨红着脸,艰难地摇了摇头。

“因为我让他生不如死。我砍光他朝我挥魔杖的那只手的手指,又用烈火灼烧掉他全身的皮肤……那样惨烈的哀嚎,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就像你现在在我耳边发出的呻吟一样。”

贝拉的脸色变了,她转过脸来看着罗恩:“所以你回来了是吗?来对我复仇!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从我刚踏进这里,我就感知到了你的幽灵,你一直在等着我对吗,芬威克?”

“不,我不是。”罗恩干呕着,断断续续地说。

“到现在还在说谎!”贝拉恼羞成怒地举起魔杖,毫不犹豫地朝着罗恩的喉咙刺下。

“昏昏倒地!”

隐约中,罗恩听见哈利这样喊道,于此同时,有另一道光从房间的另一侧直直地射了过来,准确地击中了贝拉的膝盖。贝拉登时跪了下去。

下一秒,罗恩被一道力量拉离开了她的桎梏,转而摔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马尔福,快放开他!”眼见着罗恩刚脱离狼窟又进了虎穴,赫敏都快急哭了。

相比之下,哈利却冷静了下来,似乎十分确定罗恩现在是安全的。他将胳膊伸直,拿着水晶球的手掌向下,开口说:“马尔福,放开罗恩,否则,你会见证预言球的碎裂。”

卢修斯对这份威胁毫不在意,他低头看着罗恩的脖子,上面几个淤青的指印让他皱起了眉头。

罗恩此刻却无暇顾及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担心卢修斯会做出什么事让两个人之间那段秘密的关系曝光,不由地扶住了对方的胳膊,一双眼如小狗般,可怜巴巴地注视着男人。

卢修斯瞥了一眼罗恩横在自己胳膊上的魔杖,突然弯起了嘴角。

他带着怀中的少年转了个身,隐进了屋内的一个阴影角落中。

“你该刺重一点的。”

黑暗笼罩下来的时候,罗恩听见卢修斯附身在自己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地说道。

“什么?”

他反问出声,却没能得到回答。

下一刻,罗恩听见卢修斯低声地念了一句咒语,紧接着,自己的捏着魔杖的那只手像是被注入了意识,不受控制地向后挥去,将魔杖的尖端狠狠地扎进了身后人的腰侧。

“唔。”

卢修斯的闷哼在身侧响起。

同一时间,罗恩感知到一只手自己的腰上轻轻地推了一把,他整个人借力向前倒去,跌跌撞撞地跳出了阴暗,冲进了同伴之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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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月太忙了,一直没时间写文。到现在还有人看真的是太好了,今天先更一点点,以后尽量稳定更新到完结^_^
4#
发布于:2021-12-10 08:45
28


(小提示:这章很长,其中很大篇幅是在交代上一辈的往事。)

 “哦,他可真讨厌!”

 赫敏抱怨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罗恩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抬起头,顺着赫敏的目光望去。只见费尔奇佝偻着身子,站在大厅的一个角落,一脸古怪的神情,来回扫视着里面正在用餐的学生。

 “他巡逻地越来越频繁了,好几次我甚至看见他想跟着我去图书馆。”赫敏放下了喝南瓜汤的汤匙,小声地嘟囔。

 “费尔奇一直都这样。”罗恩没怎么在意地说了一句,“不过他的那只猫去了哪儿?你们最近有看见过洛丽丝夫人吗?”

 赫敏哼了一声,似乎根本就不屑于去在乎一只惹人厌的动物,她“砰”地一声,重重地合上了手中那本厚得吓人的书,站起身离开了大厅。

 罗恩的注意力收回到了手中的食物上,迅速地将它解决干净,然后拿起放在旁边的飞天扫帚,急匆匆地往魁地奇球场赶去。

 尽管安吉丽娜狂躁地让所有人在空中训练了一遍又一遍,但结果并不见好,甚至不少人因为疲惫和压力起了叛逆的心理,最后整个球队不欢而散。

 罗恩摘下了帽子,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在球场旁边的看台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球场发呆。

 有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没过一会儿,一双精致昂贵的小牛皮鞋踩在了他身边的台阶上。

 罗恩淡淡地扫了一眼,没有抬头。

 德拉科用魔杖清理干净了一小块地方,坐了下来。

 “那首歌是我写的。”沉默了一阵后,他开口说。

 “嗯。”

 “是因为你的双胞胎哥哥卖给我的肥舌太妃糖浆。”

 “嗯。”

 “我原来是想气他们用的。”

 “嗯。”

 “后来我忘了,但是被高尔他们偷出来用了。”

 “嗯。”

 “我很生气,因为我讨厌别人乱用我的东西。”

 “嗯。”

 “该死的!”德拉科将视线从几个球框转移到了罗恩身上,恼羞成怒地说,“你现在难不成除了‘嗯’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罗恩简直被他气笑了。

 他扭过头,直视着身边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那我应该说什么呢?夸那首歌有多好听?”

 “……”德拉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傻乎乎地干瞪着双眼。

 罗恩自从听到那首歌,胸中就一直憋着一股气,他恶狠狠地甩了罪魁祸首一个白眼,更不打算跟对方共处太久,站起来就要离开。

 只是他还没迈出去步子就被拦住了。

 德拉科蛮横地堵住了他的路。

 “我知道你在参加波特召集的一个集会。”他说,“不要再去,至少近段时间不要去。”

 罗恩不满地看着他:“你在跟踪我们?”

 德拉科气急败坏地解释:“我没那么无聊!我说让你不要去自然是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罗恩执着地追问。

 德拉科张了张嘴,又别扭地转过了头:“我不能说。”

 罗恩扭头就走,不愿再多说任何废话。

 德拉科再次伸手想要去截人,却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球场的拐角处。德拉科的目光在那个终点停留了片刻,紧接着像是被人按下了一个按钮,脸上的表情迅速切换变成了冷漠,他紧抿着嘴,一声不吭地跳下了看台,径直向球场周边的一根柱子走去。

 “钻心剜骨!”

 德拉科的脚尖刚踏及柱子边地砖的一角,便以常人不及的速度取出了魔杖,对着近在咫尺的一簇晃动的杂草念出了咒语。

 “唔!”柱子后传来了一道呻吟,随后一个驼着背、身形干瘦的男人倒在了地上,蜷缩着身子痛苦地挣扎着。

 德拉科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他慢悠悠地将魔杖放回到口袋中,走到男人身前,抬起脚尖,下一秒狠狠地踩了上去。

 咒语的效应还没过,钻心的疼痛令地上的人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咕噜声:“学生,使用,不可饶恕咒,是要被,记过的。”

 “你倒是尽责。”德拉科蹲下身去,拉住对方的头发,用力地向后拉扯,迫使他扬起头来,“不过是学费尔奇学得尽责。”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守门人扭曲着一张脸,喘着气问。

 “说实话,我对你是谁并不感兴趣,你躲在学校要做任何事也都随你的便。”德拉科说,“但是,如果再让我发现你偷偷跟踪他,就不是一个‘钻心剜骨’这么简单的事了。”

 费尔奇挣扎着摆脱了德拉科的桎梏,四肢并用地向外爬。

 他是幸运的,因为接下来的一声惊呼打断了身边那个小恶魔后面的举动。

 “马尔福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

 麦格教授原本正陪着霍琦夫人在巡视球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后急忙赶来。眼前的一幕太过于迷幻,以至于这位善辩的夫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在霍琦夫人将费尔奇扶坐到一边后,麦格教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马尔福先生,请你务必向我解释你刚才的行为。”麦格教授严肃地质问道。

 德拉科低头盯着脚尖,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教授。”他又摆出了对待师长惯用的乖巧样子,眼神无辜地说,“我只是希望费尔奇先生能说服洛丽丝夫人,请它不要再故意针对我了。”

 一旁的费尔奇目瞪口呆:“你!”

 麦格教授瞥了守门人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继续严厉地对德拉科说:“这也不该是你在学校施展不可饶恕咒的理由。从今天起,马尔福先生,我要求你去图书馆帮平斯夫人整理藏书,持续时间是一个星期。还有,斯莱特林因为你的行为扣掉五分。”

 “可是教授……”

 “不必再解释了。”麦格教授说完转过身去,对着霍琦夫人说道,“罗兰达,带费尔奇先生去校医室。”

 德拉科站在原地没有动。

 虚弱的守门人被霍琦夫人半架在肩上,脚步虚浮地走离开球场。在踏上游廊的瞬间,费尔奇以一种别扭的姿态扭转过头来,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少年。就在少年身边的年长女性垂眼的瞬间,费尔奇的脸部肌肉动作了起来。

 他冲着德拉科咧开了嘴,露出一个幸灾乐祸、嚣张的笑容。

 被麦格教授带着交给平斯夫人后,德拉科基本失去了在放学后自由活动的能力。每当夜幕降临,他就被关在空荡无人的图书馆,扫视着那些古旧的藏书,将它们的序号和书名一一对应地记录在平斯夫人给的本子上。

 德拉科写完了一行字,活动了几下脖子,将手中的油灯举得更高。

 等记录完最后一排书籍,他今天的工作就完成了。

 油灯微弱的光洒在书架最上方的书脊上,古老的安色尔字体附着在深色的皮革之中,无声地叹息着光阴的流逝。

 德拉科的目光落在了最末端的一本书上。

 那本书格外老旧,像是被人借阅了无数次,黑色皮革的书皮因为频繁的翻阅有了裂纹, 又因为图书馆常年的干燥环境而翘了起来。

 德拉科想起平斯夫人的交代,要将有着明显破旧痕迹的书籍单独摆放在门口的桌子上,以方便后期的修葺。他收起羽毛笔,伸手将那本书从书架上取了下来。

 因为高度的缘故,导致德拉科一时没能拿稳,书籍从他的手中脱落,砸了一下他的肩膀后,“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德拉科忙蹲下身去,却瞥见书的旁边躺着一张竖长的三折页硬纸。

 他捏起,凑近油灯,看清是一张借书卡。

 德拉科撇了撇嘴,打算把借书卡重新夹回到书里。但动作刚进行了一半便停住了。

 他发现了借书卡上的奇怪之处。

  卡片上的借阅记录一直在更新,时间从一九六七年跨越到了一九七一年,但奇怪的地方在于,这整整四年的时间里,借阅这本书的竟然是一直是相同的两个人。

 一个署名L·M。

 另一个署名B·F。

 两人似乎是约定好的,你来我往,交错着借读着这本名为《一百种罕见的魔药配方》的书。除了最开始的几次,后面的借阅间隔时间很规律,一般其中一人归还后的三至五天,另一个人就会马上把这本书重新借走。

 德拉科来回扫视着这张借书卡。他有感觉,这张卡片一定藏着只有这两个当事人才知道的秘密,却又苦于找不到破解的密码。无奈之下,德拉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油灯摆放在脚边,拿起那本厚重的书,开始飞快地翻阅起来。

 书页“哗啦啦”地作响。

 突然,德拉科停了下来。

 在其中的两张书页上,他看到了几个略显的有些小怪异的单词。

 “爱情汤药,毒参草的短茎,爱情,短茎,短……”德拉科无意识地念着,“遗忘剂,长尾蛞蝓的粘液,遗忘,长尾,长……”

 他注视着那几个相较于其他更瘦长的单词,脸上是满满的迷惘:“爱情,短,遗忘,长?”

 德拉科掏出魔杖,对着借书卡点了点,一个词一个词地念道:“爱情,短,遗忘,长。”

 卡片没有任何反应。

 德拉科咬了咬嘴唇,重新低头翻书,可除了最初的发现,一无所获。他眨了眨眼,大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德拉科重新将魔杖举起,对准了借书卡,只是这一次,他将那四个词连了起来:

 “love is short,oblivion is long。”注1

 卡片被杖间点到的那行借阅记录开始慢慢淡去,随后另一行字显示了出来。

 “……我们向往的应该是灵魂的纯粹而非血统的纯正,金色的灵魂远比那荒谬的血统论更值得被人铭记。——B·F·一九七一。”

 德拉科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他赶紧将魔杖移到最上面的几行字,重新念起了刚才的话。

 “……如果霍格沃茨的学生仅仅因为一个人父母家庭的缘故而将他排斥在外,那么它将在我心中失去魔法届最值得尊崇的学校的头衔。所有以家世血统来评判一个人品格的陈规陋习都该被扫进历史的阴沟中。——L·M·一九六七。”

 “亲爱的L·M,很有幸能看到你写在借书卡上的那段话,虽然字迹轻淡,却还是被我瞧见了,如果有冒犯到的地方,那很抱歉。我之所以会留言,是感动于你话中所表达出来的思想。我很赞同,因为我在这所学校正在遭受这样的困扰,尽管我的成绩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优秀。但仅仅因为我的出身,似乎永远无法在这个世界找到一个立足地。——B·F·一九六七。”

 “B·F同学,如果我没有再次借阅这本书,或许永远看不到你的回应。真开心能在这所学校找到有着相同理念的伙伴,如果你不介意,希望这张借书卡能成为我们之间的联系……但愿你能看见。——L·M·一九六八。”

 “我很乐意这样做,可如果要继续,我们该找一个只有我们才知道的密码,我将我母亲最爱的一句诗作为密咒藏在了书中,你一定能很轻松的发现,而它也将会成为解开我下一次回答的钥匙。——B·F·一九六八。”

 ……

 借阅记录密密麻麻地向下延续着,几乎填满了这张三折页的所有页面,解密出来的话语长篇大论,抒发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想要改变世界的理想,一直到最后,才戛然而止,以短短的三句话为一切画上了句点。

 “在毕业前,我们可以正式见一面吗?就在球场上。虽然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L·M·一九七一。”

 “对不起,L·M,我出卖了你。——B·F·一九七一。”

 “你出卖了谁?不!你把谁当成了我?——L·M·一九七一。”

 没有人回答那个问题,《一百种罕见的魔药配方》的借阅记录停留在了L·M最后的质问中。

 德拉科揉了揉眼,将借书卡放回到了书里。一路看下来,那个熟悉的缩写名如同一颗钉子,深扎在他的脑中。

 “是爸爸在霍格沃茨读书时所经历的事吗?如果是,那最后一个疑问又是怎么回事?”

 德拉科想着,飞快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抱着书跑出了藏书室,就在靠近图书馆门口的时候,一道黑影从边侧闪了出来。

 佝偻着脊背的守门人踩着自己的影子站在那里。

 德拉科停了下来,冷冷地注视着他。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寂静的空间中,少年的质问声回荡在四周。

 “呵。”费尔奇开始迈步向前,“下午你才刚说,对我不感兴趣,怎么?改主意了?”

 德拉科反感对方的靠近,想要向后退。

 费尔奇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以一种超乎人想象的速度蹿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想要逃离的少年。

 “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德拉科挣扎着说。

 费尔奇强硬地按住他:“嘘,我只是来取走你身上的一点东西。”

 “什么?”德拉科还在试图逃离,“啊!”

 一声痛呼后,费尔奇放开了他,捏着的拉科的几根头发以及学院服外套站到了几步之外。他从裤兜中拿出了一小瓶药水,打开瓶盖,将头发放了进去。在晃了晃瓶子中的液体后,费尔奇仰起脖子,一口喝了下去。

 他的身子很快有了变化,开始变得修长挺拔,稀疏的头发逐渐疯长,颜色也一点点变成了金色。

 很快,另一个“德拉科”出现了。

 冒牌的“德拉科”活动了手脚,飞快地穿上了抢来的那条外套,然后趁着正主还在发呆的时候,从身后取出了一根魔杖,左右挥动,念了句咒语。

 做完这一切,“德拉科”满意地笑了笑,随即扭头就要离开。

 “站住!”

 德拉科回过神来,拔腿就要追上去,不想人刚跑到图书馆门口,就被弹了回来。

 他被人用一道透明的墙困住了。

 另一边的“德拉科”笑得更欢了,他点了点地板,示意对方乖乖地待着,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有求必应屋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聚集在这里的学生兴奋地挥舞着自己手上的魔杖,嘴里念着“呼神护卫”,形态各异的守护神自杖尖跃出,绕着房间飞奔。

 罗恩看着自己的守护神傻乎乎地追着赫敏的水獭不放,不禁哈哈大笑。

 “罗纳德!”赫敏不快地说,“能不能管好你的狗?”

 罗恩耸了耸肩:“追捕水獭是猎狗的天性,赫敏,你不能人为地去干涉它们的自由。”

 赫敏还想再说,但又止了声。她靠近罗恩,悄悄地扯了扯少年的衣角,说:“罗恩,你看那儿。”

 罗恩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哈利正扶着秋·张的手,耐心地讲解着施咒的诀窍。有着东方血统的女生羞涩地贴在哈利身上,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他。

 “秋似乎很喜欢哈利。”赫敏若有所思地说。

 罗恩愣了愣:“哦,是吗?那很好啊,我一直都坚定地认为秋是拉文克劳最漂亮的女生。”

 赫敏摇了摇头:“可惜哈利并不喜欢秋。”

 罗恩的心猛地漏了一拍:“为什么这么说。”

 赫敏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罗恩,没有回答,只是抿嘴一笑,蹦跳着跑去金妮身边了。

 罗恩想追过去问,小腿上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他低下头,诧异地看着闯进来的多比。

 “你怎么了?”罗恩蹲下身问。

 “你是哈利·波特的韦崽。”小精灵哆哆嗦嗦且语无伦次地说,“哈利·波特必须赶紧离开,但多比不能告诉你们原因,快走,有人过来,他们就快到了!”

 说到最后,多比几乎在尖叫。

 屋内的学生终于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过来,哈利拨开人群,正要询问,有求必应屋的门被人从外面暴力地炸开了,乌姆里奇一脸亢奋地站在门口,她身边是洋洋得意的德拉科。

 “教授。”德拉科开口说,“我就说,哈利·波特他们一群人在带头违反校规。”

 “做得好,马尔福先生。”乌姆里奇回答道,“斯莱特林加十分。现在,你们这群人,一个个的都得跟我去见魔法部部长。”

 罗恩难以置信地看着德拉科,在所有人都陆续走出屋子的时候,他走到了德拉科身边,压抑着怒火说:“这就是你的理由吗?让乌姆里奇来将我们一群人抓个现行。”

 德拉科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他又扬起了傲慢的笑容:“没错。”

 之后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就在哈利打算据理力争,在福吉面前说明学生们实际练习黑魔法防御咒的必要性时,邓布利多居然站了出来,坦然地承认是自己组织起了这只学生队伍,为的是抗衡魔法部。这番话自然激起了魔法部部长的怒火,福吉当即宣布邓布利多将不再担任霍格沃茨的校长,而乌姆里奇则会承担起后续学校的各大事项。

 “不!福吉先生,并不是邓布利多军队!”哈利焦急地辩解,“是我,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好了,波特先生,这些话留着抄写用吧。”乌姆里奇打断了他,转过头对德拉科说,“马尔福先生,你能帮忙去叫一下费尔奇先生吗?”

 “可是教授。”德拉科很不乐意地说,“你明明说过,要叫我父亲来学校的,您知道,他很忙,今天不来或许会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再见到他了。”

 “我知道,马尔福先生。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你得等我处理完学校的事才能去跟你父亲商量荣誉奖励的事。”

 她说完,便带着一群学生率先离开了校长室。

 等最后一个学生都离开了校长室,德拉科还是没有动静,而是捏紧了拳头站在原地。

 福吉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却也无心多问,而是打算继续质问邓布利多。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校长室虚掩着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衣衫单薄,金发凌乱的少年气喘吁吁地捏着魔杖站在那里。

 屋内的所有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同时出现在一个场所里的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校长。”门口的德拉科指着屋内的德拉科,对邓布利多说,“这个人偷了我的头发,用复方汤剂变成了我的样子,还把我关在了图书馆。”

 “你在说谎!”屋内的德拉科喊道。

 “这是怎么回事?”福吉站在台阶上,不知所措地问。

 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是刚被罢黜的邓布利多,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下台阶,来到屋内的德拉科面前,温柔地托举起对方拿着魔杖的手,垂眼看着那根细长的木棍。

 “十英寸,金合欢木,加上龙的神经。”白发苍苍的校长叹息着说,“三十年前,我曾亲手在奥利凡德的店里给一个孩子挑选了一根魔杖,那是最后一根用金合欢木制作的魔杖。在那个孩子接过魔杖的时候,我告诉过他,这根魔杖只会为那些最具有天赋的人释放出自身全部的性能,他早逝的哑炮父亲并不会阻止他在未来成为一个优秀的巫师。兰伯特,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我说,‘教授,我会成为你和父亲的骄傲’。”“德拉科”喃喃自语地回答。

 邓布利多笑了,一道银白色的光自他的手心散出,慢慢扩大,包裹住面前的人。

 屋内的德拉科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想要逃离银光,却为时已晚。他的身形再度有了变化,继续向上拔高,最后停留在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一头金发也被染成了棕褐色,凌乱地披散在肩头。

 “你是,兰伯特·麦克!”光芒褪去,在看清期间人的模样后,福吉大叫了起来,“阿兹卡班的逃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德拉科也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他踱步走进屋内,站在不远处观察着中心的两个人。

 邓布利多没有理会福吉,而是继续问:“兰伯特,你把我的守门人弄去了哪里?这学期,一直都是你对吗?你用这样的一种方式留在学校,就是为了通过乌姆里奇来将我推下这校长的位置吗?兰伯特,你在恨我。”

 “是,我恨你。”兰伯特承认地说,“我恨你永远在顾全大局,恨你明明有机会去救他却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

 “为什么,校长?”兰伯特还在质问,“是否在你的心里,只要能完成你的目标,牺牲谁都是可以的?那一天,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救本吉,你很清楚,本来一切都是可以被制止的,本吉是可以活下来的,他是能活下来的,你知道吗!”

 “我很抱歉,兰伯特。”

 “兰伯特·麦克!”福吉走了过来,举着魔杖说,“你最好乖乖就范,否则我不能保证对你做出什么来。”

 兰伯特不屑地笑了一声,他甚至都懒得给这位魔法部部长一个眼神,而是迅速地闪到了门边,用胳膊扣住了未反应过来的德拉科的脖子,带着人后退着走出了校长室。

 “小子。”在两人退到了走廊上的时候,兰伯特在德拉科耳边低声地说,“我很遗憾,今天没能将你那虚伪的父亲一起处理掉。”说完,他吹了一句口哨。

 尖利的鸟鸣自远处传来,下一刻,一只庞大的猎鹰拍打着它的双翅飞了过来。猎鹰滑翔过塔楼的瞬间,兰伯特将德拉科猛地向前一推,整个人从走廊一跃而下,跳到了鹰背上。

 猎鹰再次鸣叫,很快就携带着人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这一场闹剧最终以邓布利多的下台和乌姆里奇的上位结束。

 学校的规矩越来越多,匾牌都快挂满了一整面的墙,学生们的日子也越来越不自由。但对罗恩来说,这所有的东西叠加起来,都没有哈利频繁的噩梦来得令人担心和头疼。

 “哈利,冷静下来,你真的在学大脑封闭术吗?”赫敏还在执着地劝服,“你得先确认小天狼星是不是真的不在家了。”

 “他快死了,赫敏!”哈利崩溃地喊道,“我的教父在被伏地魔折磨,你却在这里关心我有没有继续在跟斯内普学那该死的大脑封闭术!”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争吵起来,罗恩不得不站了出来。

 “先通过飞路网练习小天狼星吧。”他说,“如果他安全地在凤凰社,那最好不过,如果很不幸地不在,那我们再根据情况制定计划。”

 哈利像是勉强被说服了,在好友的安抚下回了寝室。

 可谁都没想到,结果真的如哈利所梦到的那样糟糕。

 他们没有联系上小天狼星,从讨厌的克利切口中得知,小天狼星似乎已经离开凤凰社很久了。

 这个消息令哈利抓狂,他甚至已经开始不再关心好友们的意见,一意孤行地要离开霍格沃茨。最后还是卢娜给出了主意,加上后面自愿加入的金妮、纳威等人,一群人趁着天黑,偷偷摸摸地溜出了学校,来到栓着夜骐的禁林边缘。

 一顿折腾后,所有人都骑上了夜骐。

 巨大的夜行生物抬头嘶鸣了几声,展开双翼,飞上了天空。

 在罗恩的印象中,魔法部有着最为森严的防卫系统,要闯进去并不容易,可这一晚偏偏一切都顺利到不可思议。

 “哈利。”罗恩在黑暗中弓着腰,小声地对着身边的人说,“这太不正常了,魔法部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没有人看守的。”

 “罗恩说的对。”赫敏忙开口,“我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实验室中的小白鼠,在被人推着前进。”

 哈利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种细枝末节上,他忙着四处查看,以便能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梦中的那扇门,因此说话的语气很不耐烦:“如果你们担心害怕,现在就可以掉头回去。”

 剩下人的当即住嘴了。

 罗恩叹了口气,继续摸索着前进,但渐渐地,他察觉到同伴的脚步声似乎正在远离。

 “赫敏?”眼前一片漆黑,罗恩心中有点慌张,“金妮?”

 没有人回应他。

 “铛——”

 慌乱中,罗恩的脚尖似乎踢到了一个金属罐子,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气,整个身子向后倒去,撞在了一扇门上。

 门受力打开了。

 罗恩狼狈地摔了进去。

 “唔。”他呻吟了一声,揉着脑袋坐了起来,在看到屋内的情形时不由地怔住了。

 屋子里摆满了巨大的透明色圆柱形罐子,每一个罐子里都装盛着满满的液体,其中浸泡着一个个散发着莹莹幽光的大脑。银白色的光如丝如缕,围绕在大脑的周围,诡异且梦幻。

 罗恩站起身来,走近一个圆柱罐子,伸手去触碰玻璃的外壁。

 玻璃外壁像是通了电,一下子吸住了罗恩的手,陌生的画面如电流一般,顺着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大脑。

 一个少女像一只狗似的趴在地上,涕泣横流地哀求着正在鞭打她的中年男人。

 罗恩就站在他们两人身边,他冲上去想要阻止这场暴行,却扑了个空,直直地从男人身上穿了过去。下一秒,他被罐子弹了出来,重新摔倒在了地上。

 这不是真实的大脑,而是储藏着别人痛苦回忆的容器。

 罗恩明白了过来,他的头脑不知怎么回事,开始变得有些轻飘飘的,有个空灵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一遍遍地重复着:“去吧,窥视他们的秘密,感受他们的痛苦,然后,将你的思绪也留在这里。”

 红发少年的眼神变得空洞,他无意识地穿梭在巨大的圆柱形罐子中间,最后,在声音的示意下,他在一个罐子前停下了脚步。

 贴在玻璃外壁上的标签上写着一个他熟悉的名字:卢修斯·马尔福。

 罗恩不曾想过,那个几乎拥有着世间一切的男人,居然也有着必须要剥离封藏的苦痛的记忆。耳边的声音越发着急地催促着他:“去触摸它,我的孩子,触摸这份秘密。”

 罗恩听话地抬起了手,将掌心贴在了玻璃罐子上。

 黑暗铺天盖地地袭来。

 再度睁眼,罗恩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陌生的草地上,浅米色的雪香兰自他的脚边延伸开去,一直铺到了不远处的一条溪流边。一个金发的青年正背对着他,半蹲在河岸边,像是低头在欣赏着什么东西。

 罗恩不由地迈开脚步,走到了青年的身旁,这才看见对方原来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朵盛开在河沿岸的黄玫瑰。

 青年怜惜地用指尖触摸着玫瑰的花瓣,动作小心翼翼,似乎担心稍微用力一点,就会伤害到那娇滴滴的鲜花。

 微风自小溪的彼岸吹了过来,携带着一阵脚步声。

 青年欣喜地抬起头,将目光从黄玫瑰上转移到了前方,在看到来人的模样后,他开心地笑了。

 “本吉!”他站起身来挥手招呼,“这里。”

 本吉张了张嘴,像是控制不住地要叫喊出来,但最终还是捏紧了拳头,垂下头,侧过了身。

 另一个人从他背后走了出来。

 金发青年挥舞着的手顿住了,脸上的笑容消失地干干净净,难以置信地看着距离自己仅几步之遥的同伴。下一刻,他反应了过来,当即转身就要逃。

 他的身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多了三个中年男性,其中看上去最年长的一位笑着对他鞠了个躬,用平淡无情的语调说:“卢修斯少爷,老爷让我们来接您回家。”

 卢修斯取出魔杖就要攻击,却被另两个人抢了先。

 一道咒语击在了他的身上。

 卢修斯瘫软地倒了下去。

 年长的男人点了点下巴,示意手下将人支撑起,抬到了溪流的另一端。

 卢修斯虽然被卸了力气,理智却尚还存在。他虚弱地抬起头,瞪着一直垂着头的红发青年。“你,背叛我?”他低吼着说,“为什么?本吉·芬威克,我要知道你的理由!”

 “别为难他,卢修斯。”本吉身边衣着华贵的男人开口了,“他需要那个可以在霍格沃茨留任教学的机会,否则,他只能灰溜溜地回到肮脏的麻瓜世界,继续面对他愚蠢却充满着施虐欲的父亲。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从生下来就可以拥有世人都想拥有的一切。”

 “不,爸爸。”卢修斯垂下头去,气若游丝地说,“这是我的原罪。”

 说完,他就被拖走了。天空突然砸下了豆大的雨点,卢修斯扭过头,视线越过本吉,落在了溪边的那株黄玫瑰上。缓坡上的一颗石头被雨水冲刷滑下,精准无误地撞击在了花朵上,将那柔软的茎干生生折压成了两断。刚才还被人那般怜惜的玫瑰被逃离不了的自然之力摧毁得破败不堪。

 罗恩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目睹了一切,他情难自禁地追上去,想要从那群人手中救下卢修斯,却在刚触碰到衣角的瞬间被吸进了黑暗之中。等他再度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漆黑的房间的地板上。

 罗恩撑着手臂坐了起来,看见身旁华丽的大床上同样躺着一个人。那人盖着厚实的丝被,脸色苍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只有有着细微起伏的胸膛彰显着他未完全流失的生命。

 罗恩凑近了些,带着莫名的情绪注视着年轻的卢修斯的睡颜。

 “吱呀——”

 房门被推开了。

 两个身影从门后走了进来。

 罗恩转过头去看,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和另一个高瘦的,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的男人。

 两人沉默地穿过了罗恩,走到卢修斯的床边站定。

 罗恩看见穿斗篷的男人有了动作,伸手摘下了遮着脸的兜帽。露出的脸让罗恩忍不住捂住了嘴。那是一张英俊的面庞,皮肤上却布满了溃烂的疤痕,一些皮肉甚至因为溃烂的严重程度而耷拉下来。

 “老马尔福。”男人开口了,声音嘶哑、低沉,“你可想清楚了,要将你这唯一的宝贝儿子奉献给我?”

 “是的,伏地魔大人。”阿布拉克萨斯回答道,“他会像其他被奉献给您的年轻纯血统贵族一样,治愈您因为黑魔法而产生的后遗症。您的胜利是我们都向往的结果,我们会消灭掉所有肮脏的麻瓜,夺回几百年前被狡诈的麻瓜们夺走的一切。巫师才该是生活在阳光下的种族,我们受够了跟麻瓜共享世界,受够了躲躲藏藏。马尔福家族遗失在麻瓜世界数百年的贵族荣耀,我都要一点点拿回来。”

 伏地魔显然对这番话没有兴趣,他在床沿坐下,伸出手指轻轻地描绘着卢修斯的轮廓。突然,他捏住了青年的脸,将它扭向一侧,自己则低下头,狠狠地咬上了卢修斯的脖颈。

 “唔!”卢修斯猛地从深睡中睁开了眼,胸膛向上弹起,整个人大幅度地抽搐着。

 伏地魔控制住他,继续着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伏地魔抬起了头来,他的嘴角挂着一丝鲜血,脸上的皮肤却像是被涂上了特效药,开始迅速地痊愈复原。他满足地发出了叹息,手抚摸过重新昏睡了过去的卢修斯的脖颈,将上面的两个血洞磨平。

 “照顾好他,阿布拉克萨斯。”伏地魔站起身,慢悠悠地吩咐说,“我喜欢你儿子的味道。”

 他再次穿过了罗恩,并将他带去了下一段记忆中。

 入目是澄澈的天空,耳边是欢声笑语。

 罗恩无助地站在点缀着鲜花与气球的草坪上,任由来来往往的男女穿梭过他的身体。

 这是在哪里?

 他正这么想着,就听见最近的一个女人惊喜地说:“看呐,是新郎,他真的好英俊。我太羡慕南希了,可以成为卢修斯·马尔福的妻子。”

 罗恩放眼望去,看见卢修斯面无表情地一点点走近,身上套着修身的纯白色西装礼服。他的身旁走着一个娇小清纯的女人,一只手拿着新娘捧花,一只手则小鸟依人地挽着卢修斯手臂。

 罗恩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看了几遍后,卢修斯身边人的样貌都没有变化。

 不是纳西莎·布莱克!为什么跟卢修斯结婚的人不是纳西莎?

 “你真的要嫁给我?”

 在那对新人穿过罗恩的瞬间,有一道声音刺进了少年的耳中。

 “你知道我死了多少个妻子了吗?她们全部因为没能在满意的时间里替我生下孩子而被我父亲当作弃子处理掉了。”那道声音继续说着。

 “那是因为她们的家族只是一群无权无势,满心只想着攀权附势的落魄纯血巫师。”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接着说,“可我不一样,我来自布莱克家族,你爸爸再为非作歹,也绝不敢把我怎么样。”

 “理由。”

 “很简单,你不爱我,卢修斯,这份无情可以给予我婚后最大的自由。别犹豫了,放眼整个魔法界,你都找不到比我更强大、更适合你的妻子,而且,我还会给你的疯子父亲一个有着最古老纯正血统的孩子。”

 “……我答应这个交易。”

 头顶的天空突然乌云密闭,黑色的云朵集中形成了一个漩涡,将草坪上的人和景物吸食了进去。罗恩自然也逃脱不了,翻滚着落尽了漩涡,接着被从高空中重重地摔下。

 “我找到了!我找到伏地魔大人的消息了!”一个癫狂的中年男人踩着罗恩冲进了屋子,跑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面前,激动到语无伦次,“就在阿尔巴尼亚的一片雨林里。我就说他不会死,他会重回这里,继续未竟的事业,纯血统的战争还没有结束!”

 “爸爸。”卢修斯不满地抬起头,指了指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流着口水睡觉的幼童,“你太大声了,这样会吵到德拉科的,他才刚睡着。”

 阿布拉克萨斯痴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招呼来管家,让他把孩子抱去楼上。

 “你听明白了吗?”阿布拉克萨斯继续着刚才的演说,“是伏地魔大人啊,伏地魔大人要重生了!”

 “放弃吧,爸爸!”卢修斯忍无可忍地说,“难道你要寻找回他,让我用血来继续喂养这个魔鬼吗?”

 “如果这样能夺回马尔福们失去的辉煌和荣耀,是,我要去找回他!”

 “我会死的。”卢修斯平静了下来,用冰冷的语气说,“如果到我死了,荣耀还没夺回,那时候该怎么办呢,爸爸?”

 “还有德拉科啊!”阿布拉克萨斯扭曲着一张脸说,“我让你延续子嗣,就是要延续你未能完成的使命啊卢修斯,就像我生下你一样。”

 卢修斯的脸越来越冰冷。

 阿布拉克萨斯却没能察觉儿子脸上的寒霜,他站起身就要往外跑,嘴里嘟囔着:“我现在就出发去阿尔巴尼亚,我要去接回……”

 在他的身后,卢修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握着魔杖的手缓缓举高,在正对着自己父亲背脊的瞬间,念出了一道咒语:“……阿瓦达索命。”注2

 绿色的光击打在阿布拉克萨斯身上的时候,周边的空间开始飞快地向中心压缩,一直动弹不得的罗恩被一股力量用力地推向那已经枯槁成干尸的老人。

 “不,放开我!”眼看着身体快要被那恐怖的东西吞噬,罗恩大叫起来。可他像是被施下了“统统石化”,全身僵硬地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就在他陷入绝望之际,脚踝上传来一阵刺痛的灼热感,被斯内普强硬戴上的足铃迸发出亮眼的光芒,一匹银白色的骏马嘶鸣着从光芒中跃出,跑到罗恩身边,将他虚空驮起。

 “哗啦!”

 装着大脑的圆柱形透明罐子炸裂开来,碎玻璃洒了一地。

 罗恩跟着那颗大脑一起飞了出来,撞在了一个人身上,随后被那人用手环住腰稳定住。

 他抬起头,看着披散着金色长发的男人。

 “先生。”罗恩虚弱地呼唤着对方。

 卢修斯垂眼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所有的关注力都在距离两人几步之遥的一个人身上。

 “你设计把他引到这里来的。”卢修斯说,“为什么要把不相关的人扯进我们两个的恩怨中来,兰伯特?”

 “真的不相关吗?”兰伯特哈哈大笑起来,“可我不这么认为,他不是你的挚爱吗?原来像你这样的人,也会有感情这种东西。我以为你的人性在你亲手杀死本吉的时候就全丧失了。”

 卢修斯并不想跟他多废话,利落地用魔杖施展着咒语。

 兰伯特巧妙地躲开:“我在阿兹卡班的那么多年里,每天都在想着让你也经历同样的事情,心爱的人被活活折磨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呵。”卢修斯笑了,讥讽地说,“可惜本吉到死都还以为那个跟他通了四年书信的L·M是我。”

 “你闭嘴!”兰伯特被戳到了痛处,嚷叫起来,“是你的虚伪导致了这所有的悲剧,你明明就不爱他,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我是不爱他。”卢修斯淡淡地说,“但我却是本吉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可怜的人是你,兰伯特,你为他留在霍格沃茨,为他加入凤凰社,甚至为了他杀死自己的同伴被关进阿兹卡班。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多看过你一眼,直到死,都没有!”

 兰伯特像是受了刺激,开始疯了一样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然后拉开门跑了出去。

 卢修斯正要去追,又放心不下罗恩。他将红发少年扶到墙边坐下,柔声地叮嘱道:“乖乖地待在这个房间里不要动,等着我回来找你。不准出去,听见没有,就算是找你的同伴们,也不可以!”

 罗恩大脑迷迷糊糊,根本就连他说的话都没能听清楚,只是抓着人的手说:“是斯内普救了我,他给我戴上的东西里有他的守护神。”

 卢修斯愣住了。

 他发了很长时间的呆,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唰”地撩开了罗恩的裤腿,看着烙印在白皙的脚腕上的红痕,突然笑出声来,眼角似乎还泛起了泪花。

 “是我,傻孩子,是我。”他说,“是我的足铃,是我给你的。原来那个人一直都是你,没有别人,没有替代品,都没有!原来一直都是你,从来都是你。”

 罗恩被他无厘头的一番话弄得一头雾水。

 卢修斯笑够了,他顷身向前,低头在罗恩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等我回来。”

 说完,他站起身跑了出去。

 罗恩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等力气恢复得差不多了,便站了起来。他当然不可能乖乖在原地等待着救援,哈利他们在哪里?发生了什么?这些都令他坐立不安。

 承载着卢修斯记忆的大脑安静地躺在地上,因为脱水而变得干瘪,最后消散成幽幽的蓝光,充盈着整间屋子。

 罗恩走到门口,伸手去推门。

 门纹丝不动。

 蓝光却你争我赶地向他奔来,纷纷撞在门上。

 罗恩好奇地看着门吸食着蓝光,然后再度去推。

 这一次,门被顺利推开了。

 可门外的景象却不是魔法部的长廊,而是一条古旧的小巷。

 罗恩走出了门,迎面撞上了一群穿着光鲜的年轻男女。一个女生差点落进他怀中,羞得一张脸通红,从怀抱着的一捧花中抽出了一枝黄玫瑰,塞进了罗恩的手中,然后在同伴们的揶揄声中跑离开去。

 罗恩无措地跟着跑了两步,还没追到巷口,就被突然倾倒下来的瓢泼大雨浇得透湿。无奈之下,他只得跑到了巷尾的一家有些宽大屋檐的店门前躲雨。

 刚站定,就被倒在雨中的一个人吸引住了目光。

 卢修斯身上还穿着那件罗恩在他的最后一段记忆中见过的衣服,如一摊烂泥,靠坐在巷子的墙上,两条修长的腿浸在腥臭的雨坑中。


他神智不清,否则不会如此狼狈地躺在暴雨的小巷中。


巷子里不时地有行人经过,却没有人给这个烂醉的酒鬼一个眼神,有些人被卢修斯的脚绊倒,还恶狠狠地谩骂起来,或是故意将水坑中的泥水溅到他的身上。

 罗恩似乎明白了自己身处的时间点,他试图忽视眼前的一切,在大脑的效力彻底消散后回到原地。可卢修斯惨白的脸让他不安,在犹豫了片刻后,罗恩跺了跺脚,认命地转身进了身后的店铺,用口袋中仅有的一个银西可跟店家换了一把雨伞。

 罗恩撑开伞,走到年轻的卢修斯身边,弑父的折磨令这个男人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他蹲下身,将雨伞的伞柄固定在了对方头顶上两块凸出的砖石之间,然后拉扯住衣袖,轻柔地擦拭掉卢修斯脸上的污水。

 “唔?”卢修斯悠悠地转醒,入眼是一簇模糊的红色。

 “你是谁?”他问。

 罗恩没有回答,细心地擦干净卢修斯的脸,做完这一切后就打算远离男人。

 卢修斯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追问着说:“你是谁?”

 罗恩挣脱开,在后退的过程中,方才被赠送的黄玫瑰从他手中掉落,摔在了卢修斯的胸膛上。

 卢修斯没有力气爬起,更不可能去追人,他只能捏住那枝黄玫瑰的茎干,看着人越走越远。

 在对方提着裤子,蹦跳着踏上台阶的时候,卢修斯看见了露出来的一小截脚腕上,圈着一条细细的红线。

 TBC

 ——————

 本吉的线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差点没憋死我。

 几个备注:

 注1,原句是love is short,and oblivion so long,(爱情很短,遗忘很长。)出自聂鲁达的《今夜我可以写下最悲伤的诗》。

 注2,为了剧情发展,我把阿布拉克萨斯的死亡时间提前了十年。

 以下是带着点困扰的深夜碎碎念,可以略过不看:

 这篇文写到现在字数已经15w+了,当初敲下第一个字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会些这么长。文章写得很累,因为要构思许多情节的合理性,还要顾及人物不ooc。如果说写同人是为爱发电,那么写原剧情走向的同人则是为爱发电中的为爱发电,因为真的就完全没热度,看得人也越来越少。有好几次,我其实都想坑掉不写了,但是最后还是舍不得我的角色们,又老老实实坐在键盘前继续码字。但这章结束,也意味着几个重要角色的前世今生都交代清楚了。我在犹豫要不要砍大纲完结,毕竟我是真的不想挖坑不填,可是又真的舍不得。

 最后,真的非常非常感谢现在还在追读的小可爱们,谢谢你们包容了我这么久的啰哩啰嗦。文因为角色们而存在,也因为你们有了新的意义。

 感谢!比心!

 另,考虑着给文改个名字,但还没想好。
5#
发布于:2021-11-04 23:38
27


罗恩是被妈妈唤醒的。

 他睁开眼,瞧见韦斯莱夫人坐在床沿上,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妈妈。”罗恩叫唤了一声,支撑起身体,“你怎么在这里?”

 韦斯莱夫人见小儿子醒了,松了口气,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摸着罗恩的头发,以难得温柔的口吻说:“感谢梅林,一切都没事,你快把我吓死了,差点以为你也要跟着爸爸一起住到圣芒戈去。”

 罗恩心口一酸,猫崽似的蹭了蹭韦斯莱夫人的手心。

 他一向都觉得自己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上面有五个优秀的哥哥,早就让父母体会过了养育孩子的欣喜,也不是金妮那样的女孩,可以被妈妈拉着说些女性之间的私密话 。一直以来,韦斯莱夫妇对他都是抱着不惹大祸就好的放养式养育,给足了自由,殊不知这样柔软的亲情却是他最为的渴求的。

 “妈妈。”罗恩又撒娇地叫了一声,把脑袋靠在了母亲的肩上。

 “好啦。”韦斯莱夫人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说道,“有了力气就起床去吃饭,昏睡了两天,早该饿了吧?”

 罗恩点点头,接过了母亲递过来的衣服,慢腾腾地往身上套。

 韦斯莱夫人也不急着催他,自顾自地收拾着房间里的东西。“哦。”她想起了什么,扭过头来说,“哈利这两天情绪不是很好,你们是吵架了吗?那天我看他气汹汹地拉你上了楼。”

 罗恩的动作一顿。

 哈利?

 记忆因为这个名字回归到了原位,让人无措起来。

 “罗恩?”韦斯莱夫人整理好了东西,看着毛衣套了一半便不再动作的小儿子,催促道,“怎么了?快点穿,不然南瓜饼都该让双胞胎吃完了。”

 “哦。”罗恩应了一声。

 幸运的是,罗恩下楼后,并没有在一楼的大厅和厨房里看见哈利的身影,这让他安心地吃完了一顿饭。

 只是这份安心没能持续太久,两天后,就连玩心最大的双胞胎都察觉出不对来。

 “哈利是怎么了?”他们围住罗恩,好奇地问,“他几乎不跟我们说话,也没跟你说话。”

 “我不知道。”罗恩没好气地回答,“为什么你们不干脆去问他呢?”

 双胞胎面面相觑,在感受到幼弟头顶压下来的低气压后,选择了退缩,打着哈哈跑开了。

 整个凤凰社里的人都怀揣着各自的心事,维持着脆弱的平衡,只有小天狼星是在纯粹地开心着,他被邓布利多的命令关在这囚笼一般的屋子中太久了,有人能陪着他过圣诞节,就好比是往一潭死水中投掷进了一颗石子,使之泛起了活力的涟漪。

 至少在斯内普来之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每天都在哼着欢快的歌。

 “谁允许你来这里?”小天狼星手扶着门,冷漠地开口,“你该清楚,我这里尤其不欢迎马尔福和他的狗吧。”

 斯内普嘴巴闭得紧紧的,长时间地保持着沉默,丝毫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

 两个成年男人,却幼稚地跟抢玩具的孩子似的,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一旁小心翼翼地关注着的韦斯莱夫人终于忍不住出来打了圆场。

 “怕不是邓布利多教授的主意。”她拉着小天狼星后退了一步,腾出半人左右的空间,让斯内普可以顺利地走进来,“你们都清楚,他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地安排任务。”

 “哼!”小天狼星冷哼了一声,转身坐到了餐椅上,双臂环抱在胸前,自顾自地生着闷气。

 斯内普走进屋,视线扫了一圈,只瞧见了几个一脸迷茫的红头发小孩,略有不快地问:“波特呢?我是专门来找他的,叫他出来见我。”

 “你什么语气?”

 小天狼星眼看着又要跳起来。

 韦斯莱夫人忙给双胞胎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们赶紧按住暴脾气的教父先生。可乔治和弗雷德偏偏恨斯内普恨得牙痒痒——他前不久刚没收了两人新发明出来的逃课魔药——此时此刻巴不得小天狼星跟对方打起来,好出出心里的那口恶气。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跟斯内普的恩怨还没有到达血海深仇地步的人,罗恩只能无奈地挺身而出,手按在了小天狼星的肩上。

 “布莱克先生,你冷静点,我们至少得知道邓布利多教授的用意。”

 他的话音刚落,韦斯莱夫人已经急匆匆地从楼上把哈利拉了下来。

 罗恩在第一时间对上了那双浅绿色的眸子,下一秒,他慌张地转过了头,移开了视线。

 “有什么事?”

 哈利跟他暴脾气的教父不同,语气冷得令人心惊。

 “我奉邓布利多之命而来。”斯内普收敛了锐气,平淡地说,“虽然我也不懂这样的安排是为何,但校长确实让我来通知你,他希望你这学期可以跟我好好学习大脑封闭术。”

 “我为什么要学这东西,你们总得有人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校长认为有必要,这就是最合理的解释。”

 斯内普说完这句话,便像是完成了所有的使命,转身就要离开,黑色的斗篷旋起了一阵风。

 “哦。”但他很快又停下了,“罗恩·韦斯莱,你出来。”

 “他凭什么要听你的?”哈利不动声色地站在了罗恩面前,像护崽的母鸡似的,将人遮挡得严严实实,“这难道也是校长的命令吗?”

 屋里的人被哈利身上竖起来的无形的尖刺吓到了,就连小天狼星,都不自觉地张开了嘴,用陌生的眼光注视着自己被一团寒气包裹住的教子。而双胞胎似乎被感染,也不由自主地将罗恩包围了起来,手里甚至紧握着魔杖。

 韦斯莱夫人愣了一秒,很快回过神来。

 “教授。”她问,“请问找我儿子有什么事吗?我这个身为母亲的能否知晓呢?”

 “可以。”斯内普对这样的示好毫不给面子,“但我认为没必要。”

 “挨千刀的食死徒!”小天狼星没了约束,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掏出魔杖就要向前冲。

 眼看着一场小型战争一触即发。

 罗恩不得不从哈利身后闪了出来。

 “你们都别这样。”他规劝道,“或许真有什么事,毕竟我是级长。”

 这个理由让所有人的动作停住了。

 罗恩趁着这个短暂的空档,赶紧走到了斯内普前面,招呼着他离开了房子。

 两个人出门后,并没有走远,而是拐进了屋后的一条小巷中。

 “说吧,教授。”罗恩靠在墙上,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什么事?”

 一身黑袍的男人站在距离他一步之外的位置,没有回答。

 在片刻的沉默后,斯内普有了动作。他的手微动,像是从长袍里取出了什么东西,随后,男人身形一闪,用极快的速度将面前的少年按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罗恩愤怒地说,“放开!唔……”

 他感到宽松的裤脚被人向上撩开了,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音,脚踝处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罗恩大惊,一把推开了斯内普,坐在地上朝自己的右脚望去。

 一个血红色的足铃牢牢地套在他的右脚踝上。

 “这是什么?”罗恩伸手就要去摘。

 斯内普半蹲在他身侧,见闻挡住了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则在同一时间轻轻拂过少年白皙的脚踝。

 一道银白色的光在他的手下绽开。

 手离,光灭。

 足铃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红线,烙印在罗恩的皮肤上。

 “平平无奇的小鬼。”斯内普做完这一切,方才站起了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罗恩,神情漠然,眼中却跃动着一丝古怪的波澜,“居然能让他这么上心?真是可笑。”

 他说完这句话,也不解释刚才的所作所为,利落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罗恩不明所以地看着斯内普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接着又对皮肤上多出来的痕迹发了好长时间的呆。

 一直到哈利找了出来,他才回过神。

 “哦,一点小事。”罗恩忙拉下裤腿,遮住了那处皮肤,对着一脸严肃的黑发少年解释道,“好像是我的魔药课成绩实在太差了,斯内普希望我以后能多上点心,看在O.W.L考试的份上。”

 梅林,他都在说些什么胡话。罗恩暗自无语,这理由编得也太烂了。

 好在哈利也没听进去的样子,他只是上下左右地把罗恩扫了个遍,确认人完好无损后,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之后就是沉默。

 巷口隐约传来了欢声笑语,圣诞节的气氛还未在这座城市完全消去。

 “回去吧。”哈利率先打破了尴尬,“韦斯莱夫人会担心的。”

 “哈利。”眼看着哈利转过了身,要走回到屋中,罗恩忍不住出声叫住了人。

 他踌躇了一会儿,开口道:“你应该清楚的吧?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你不赶我走,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以朋友的名义。

 哈利背对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木偶似的站在巷子中,一动不动。

 这让罗恩开始心慌,他低下头,反省着是不是自己又糟糕地说错了话,用错了词。

 他捏紧了拳头,正要重新开口,不远处的人动了。哈利转过身,脸上挂着笑。他走回到罗恩面前,伸出了手,在距离脸蛋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而后一转向下,搭在了罗恩的肩膀上。

 “我知道。”

 哈利最后这样说道。

 此时屋檐上冰棱融化的水滴从高处坠下,重重地砸击在了由花岗岩碎石铺成的小径上。

 声音清脆、破碎。

 ……

 德拉科站在马车前,漠然地看着站在两步之外的一对俊男靓女,他们正亲昵地搂抱在一块儿,女士微垫着脚尖,凑近高大的男人,与他做了一个意为告别的贴脸礼。

 如果不是昨晚德拉科在母亲的房间外听到那充盈着情欲的娇吟,和那个现在还坐在马车里的俊美青年,想必他也会像路过的行人一样,朝这对表面的神仙眷侣投去钦羡的目光。

 但现在,这种虚假的做作只令他作呕。

 卢修斯为纳西莎整理了脖子上的丝巾,贴心地将她送上了马车,目送着妻子和她的情人被载着离开了街道。

 “走吧。”马车从视线中完全消失后,卢修斯转过身,对被忽视了很久的儿子说道,“今天我有时间,可以送你学校。”

 德拉科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卢修斯最近的心情很好,比如说,他难得提前在圣诞节前夜回了家,难得挂着笑地在桌边跟家人一起共用了圣诞晚宴,难得记得圣诞节那天作为父亲是合该给孩子准备好礼物的……

 “我们怎么去?”德拉科问。

 “唔……”卢修斯思考了片刻,说,“如果你不介意,可以散步过去,这里距离霍格沃茨并不远。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是从来没有过,爸爸。”德拉科面无表情地纠正他。

 “哦,是吗?”卢修斯恍然,他歪了歪头,浅笑着看向身旁的少年,带着一丝歉意地解释说,“抱歉,我最近时常把很多事情弄混。”

 这个小动作让德拉科注意到,自己父亲的右耳上,不知什么时候起,戴上了一只长链的耳坠。银色的细小链条,钉在耳朵的最上端,沿着耳廓的形状蜿蜒而下,在耳垂处歇停,最后垂直坠落。银链末端的一个十字架悬空着,随着卢修斯的动作来回晃动。

 德拉科不自觉地眯起眼,更仔细地盯着那耳坠。

 他看见十字架里,居然滋养着一株精致的黄玫瑰。

 这朵花对德拉科来说并不陌生,他从幼童时期,就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十几年来,这朵娇滴滴的玫瑰一直都被卢修斯用特制的药水好好地养着,如永生花一般,保持着永恒不变的美丽。

 但是就在几天前,德拉科注意到黄玫瑰消失了。他怀疑过是否是庄园中的某个家养小精灵拿走了,却不想这朵花竟是经过魔法微缩后,被卢修斯贴身携带。

 “爸爸……”德拉科踌躇着说,想要询问缘由。

 卢修斯却在同一时间开口:“我是陪着罗恩散步回学校许多次。”

 德拉科猛地收了声。

 卢修斯仿佛没有察觉出异样,继续说道:“他总是很害怕,常常连路都走不好,越靠近学校,手就会变得越冰冷,总是要我给他捂上好一会儿,才能慢慢回温。”

 父子并肩走在小径上,在穿过一片小丛林后,已经能隐约地看见霍格沃茨那极具特色的尖顶建筑。

 两人的皮鞋踩在了铺得厚厚的落叶上,枯叶因为受力而经脉断裂的声响此起彼伏,“喀嚓”,“喀嚓”,明明是脚下传来的声音,却让德拉科觉得是自己那颗躲在胸腔内的心在失声痛哭。

 “爸爸。”校门前,德拉科叫住了转身要离开的父亲,“这个世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你偏偏……”

 偏偏要选中罗恩?

 他的话没有问完,但血脉间的默契让卢修斯明白了那沉默的后半句。

 卢修斯摸了摸耳坠,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了一抹笑。

 “因为不是只有你。”他背对着儿子回答说,“会被光所吸引。”

 TBC
 ——————————


 黄玫瑰在前文有出现过哦,老卢当时还很骚气地配了句情话来着,还有人记得不?不出意外,这应该会是我给他安排的最浪漫的一个情节(当然,只是我心中的)。感谢大家的阅读~
另,听了楼里小可爱推荐的《Let me down slowly》,太好听了QAQ
6#
发布于:2021-10-15 06:22
26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响雷,狠狠地劈在了罗恩的头上,将他那尚存的可怜的神智炸成了齑粉。

他的视线越过哈利的肩膀,看向对方身后的房门。

那扇木门紧紧地关合着,隔绝掉了屋外所有的动静。

私密的空间带来的安全感让罗恩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可紧张还是牢牢地拽着他的神经不放,尤其在哈利紧咬不放的质问下:“回答我啊,罗恩!”

字母拼成的单词在罗恩的脑中翻飞,却怎么也组合不出通顺的话句来。

最后,罗恩把手放在哈利圈着他的胳膊上,低低地说了一句:“你都知道。”

不是上扬的疑问口气,而是平淡的陈述句。

“是,我都知道。”哈利似乎也受到了他情绪的感染,放低了说话的音量。

“什么时候?”

“四年级的圣诞夜。”

“呵。”罗恩垂下眼睫,无力地笑出声,“很久了。你又何必呢?”

何必现在来戳破这层谎言的薄纱,以这样一种令所有人都无路可退的方式。

太难看了。

罗恩问的没头没脑,可哈利依旧清楚地听懂了他没说出的那些话。他动了动,抓起罗恩的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因为梅林已经惩罚过了一次我的懦弱,我不想有第二次。”

罗恩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着他。

哈利褪去了方才质问人的一身尖刺,又恢复成了罗恩熟悉的温温和和的模样。他独特的浅绿色眼瞳透过镜片,认真地注视着罗恩,将其间深藏着的情感与故事伴随着话语一同倾泻而出。

“那一天,我知道了一切。”

“我看见卢修斯在走廊的阴影中拥抱亲吻你。还看见马尔福走出来安慰你,拉着你的手离开。那一晚的懦弱和犹豫是我最后悔的事之一。我常常在想,如果我能在马尔福之前勇敢地走出来面对你,那么所有的一切,是否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罗恩像是被神灵收走了声音,微张着嘴发不出一个音节,只会大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哈利却格外喜欢看他这副傻傻的样子,暂时停下了诉说,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因为伏地魔,我一直都清楚,自己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不知道会在什么情况下死去。所以我只敢以朋友的身份陪在你身边,陪你上课,陪你打魁地奇,陪你在晨曦中散步,在黑夜中仰头观赏星空,陪你度过在霍格沃茨的每一天,然后看着你……和马尔福相恋。”

“这些对我来说当然不够,可至少好过不能跟你在一起。如果马尔福没有让你受伤,这份感情或许会永远埋藏在我的心里。可他是个混蛋!我是如此痛恨这一点又矛盾地感谢这一点。他令你心碎,却让我有了勇气抛却未来的所有不确定因素来告诉你——哪怕只有一次——告诉你我喜欢你。罗恩,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喜欢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这份感情的缘由我说不清,可能是你在车厢门口递给我的笑容,是带我回陋居那天笼罩在你身上的余晖,是挡在小天狼星面前保护我的勇气……”

“别说了!”罗恩猛地从哈利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改而抵在对方的胸腔上,试图将人推离开,“别说了,求你。”

他的声音里有着快要溢出来的哭腔。

罗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变成现在这样一种糟糕又懦弱的样子。更不知道身边的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所有人在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翻天地覆的转变?

曾经以对他施虐为乐的人开始给予他从未体验过的温柔。

曾经恨不得将全世界的爱意都搬到他面前的人用着最恶毒的话谩骂他。

曾经以为关系永远都不会动摇的人却,却那么认真地说着喜欢他?

“为什么啊?”

罗恩觉得自己该和爸爸一样,被送去圣芒戈治疗,因为他的头总是难以抑制地疼痛起来,就像现在这样。他身上的力气一点点被抽去,背靠着墙向下滑,最后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要这样啊?”他闭着眼,痛苦地说,“一切都不要变,我们都像从前那样不好吗?为什么都要改变呢?我不想这样,你知不知道?”

屋里的火炉太旺了,烤得人浑身难受。罗恩迷迷糊糊地想着,视线在四周扫视着,但奇怪的是,他都把整个房间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也没看到壁炉的影子,更别提一丝火焰了。

他面前的人也跟着蹲了下来,手在他额头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很焦急地冲着他说着什么。

罗恩的耳朵被蒙上了一层油纸,周遭的声音的被挡在了外面。

“生病了就要治疗,你能不能不要任性!”

恍惚中,他想起了今天好像是有过一个人这样对他说过。

罗恩努力地辨析着那声音,然后伸出手搂住了面前人的脖子,将一张红通通的脸贴在了对方的脖子上,感受着上面冰凉的触感,发出了满意的叹息。

“德拉科。”他的嗓子被高烧烧哑了,用蚊子嗡鸣的声音哼唧道,“我好热。”

哈利在触摸到罗恩滚烫额头的刹那就在尝试着将明显被烧糊涂的人扶起来,可对方不仅不配合,还贴了上来,让两人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瘫坐在地上。

哈利并不反感罗恩抱住他的状态,甚至可以说,这份亲密是他期待了许久的。

但理智告诉他,怀中的人已经病重到需要立刻得到治疗的地步,他该将所有旖旎的想法抛却到一边。

“罗恩。”哈利低头,撩开对方长长了的刘海,轻声地哄着,“还能站起来吗?你需要看医生。”

罗恩蹭着他的脖子,没有出声。

哈利叹了口气,半跪起身,想要把人抱扶起来。

他的胳膊刚抵住对方的背脊,就听见怀中人哑哑地叫了一个名字。

罗恩的声音很轻,咬字也很模糊。

但哈利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辨认出了那个名字。

那个他痛恨,却也给了他表白的契机的名字。

哈利的动作僵住了。他垂眼,看着怀中的少年虽然紧闭着双眼,可还是有泪水不住地从眼角溢出,很快就把整张脸沾得湿淋淋的。少年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鲜红,嘴里重复地低喃着“德拉科”。

墙上的石英钟“滴滴答答”地响着,提醒着人时间在流逝,也似乎在嘲笑着人试图去改变过去的痴妄。

时间只会向前,其余的一切也是。

你曾经因为懦弱没能抓住的东西,现在也不会作为勇气的褒奖归还给你。

哈利沉默了很久,终于还是伸出了手,扣在了罗恩的后脑勺上,维持着搂抱的姿势,温柔地把对方的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贴上了罗恩滚烫的脸,在一声声的“德拉科”后浅浅地给出了回应:“嗯,我在。”

罗恩感知到自己坠入了一个虚无的空间中,周遭是蹿到天际的烈焰,火舌嚣张地吞噬着地面,妄图攀爬上他的小腿。罗恩被炙烤地喘不过气来,焦急地寻找着出口。

然后,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他看见了金头发的少年。

少年双手插兜,站立在岩石上,冷漠地注视着下方翻滚的岩浆。

“德拉科!”

罗恩认出了对方,害怕地喊着他的名字。

火焰吞掉了他的声音,不管他喊多少遍,少年就是不愿意回过神来。

罗恩快崩溃了,眼泪汹涌而出。

“德拉科!”他继续重复地叫着。

你看看我,别不理我,更不要从我面前消失。

终于,上天垂怜,少年有了反应。他转过身来,脸上绽开一抹笑,动作轻快地跳下了岩石,穿过火墙,走到他面前,注视着他:“嗯,我在。”

罗恩一下子扑到对方的怀里。

德拉科无奈地把他的脸从怀中挖出来,手指揩掉不停滴落下来的泪珠:“笨蛋,哭什么?”

罗恩抽噎着说:“不要变,什么都不要变,我们也不要变,好不好?”

他看见德拉科叹了口气,伸手将自己搂得越发紧了。

“好。”

罗恩听见有人在耳边说着话,声音是少年特有的清亮,却夹带着一股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那声音在对他说:“好,我们都不会变。”

TBC
——————————————
听着《水星记》写了这篇,感觉这首歌好适合这篇里的哈利——“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
另,我果然是全员亲妈,《疤痕》里让小德做小哈的替身,这里就还回来,让小哈也做一次小德的替身,很公平。
最后老样子,感谢追读,爱你们么么哒~
7#
发布于:2021-09-29 04:39
25

罗恩睁开眼,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处在何地,只觉得全身被一团柔软的棉絮包裹着,热乎乎的,让人不由地想要在里面留恋得更久一些。

他如同一只贪睡的猫咪,蜷缩着四肢不肯动弹,红色的发丝在黑色的枕套上铺得到处都是,慵懒的气息充盈了整个屋子。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淌而过,罗恩的神智也跟着慢慢回笼苏醒。

对,这里既不是霍格沃茨也不是陋居,而是卢修斯那所谁都不知道的别墅。

罗恩腾得坐起身,一把掀开被子,跪在床上四处寻找着自己的衣服。

最后他失望地发现,它们好像一夜之间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罗恩思索着下床,将脚伸进了摆放在床边地板上的棉拖,踢踏着推门走出了卧室。

外面同样空无一人,罗恩一直到踏上了最后一层阶梯,才看到站在一楼大厅里的卢修斯。

男人看上去似乎心情不错,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穿着一身休闲装,慢悠悠地往面前的的圣诞树上挂着各式各样的装饰品。魔杖明明就摆在他身边的桌子上,可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要去使用它,坚持用最毫无效率的方式做着一件事。

罗恩走近后,甚至还听见对方在轻声地哼着一首曲子。

卢修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暂停了手上的动作,转过头来柔声地询问:“休息地还好吗?”

罗恩点点头。

卢修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伸手拉过罗恩,双臂从身后环抱住,将左右手上分别拿着的东西递了上去。

“选哪个好呢?”卢修斯的下巴抵在罗恩的肩上,语气闷闷地问,好像真的很为这个选择苦恼似的。

罗恩垂眼,看着两个穿着一红一绿两种颜色巫师袍的棉布娃娃,随口回道:“红色的。”

卢修斯一下子高兴起来,他侧过头在罗恩脸上响亮地亲吻了一记,随后将棉布娃娃塞进了罗恩的手心。两人大手覆着小手,一起将那小玩意儿挂在了圣诞树顶端那颗星星的下方。

“我一直都不喜欢这些阖家欢乐的节日。”卢修斯还维持着搂抱的姿势,甚至开始轻轻地左右摇晃起来,“虚伪极了,好像所有人聚在一起,就是真心互相喜欢一样。可今天却让我感觉不错。”

罗恩没有接话,他的身体软软的,因为卢修斯说话喷出的热气游荡在脖颈和耳边,将那一处的皮肤熏地滚烫。

他想起了前不久自己还拿着陶瓷片威胁着男人,可现在居然又自主地跑回到了他的怀里。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罗恩觉得自己的大脑被人搅和成了一团浆糊,以至于不能清明地思考。

哦,对,是德拉科。

金发少年的脸从乱麻中跳脱了出来,他的双眼红肿,神情痛苦,明明一副受伤到了极点的模样,却依旧能说出最伤人的句子。

“韦斯莱,你真下贱。”

“现在的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壁炉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整间屋子暖和到不行,可罗恩就是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卢修斯察觉到了怀中人的异常,将人转了个身,面对面地询问:“怎么了?”

无数个画面在罗恩脑中飞速地切换,最后定格在了昨天夜里。

“先生。”他抓住卢修斯的胳膊,艰难地开口,“还没有到圣诞节。”

卢修斯闻言笑了,他捧着罗恩的脸,用鼻尖轻轻地触碰住对方的,哄孩子似的说:“我知道,但它可以是我们两个人的圣诞节。”

“可是,我爸爸……”

罗恩觉得自己快疯了,他嘴上担忧着父亲的状况,心里却在一遍遍地说服自己接受卢修斯的触碰。

这不难接受。

他很温柔。

他会抱我,会吻我,会送我礼物。

他在准备我们两个人的圣诞节。

他会救爸爸。

“我已经跟圣芒戈的治疗师打过了招呼。”卢修斯继续哄着怀中的少年,“他们会给他最好的治疗,一有消息我就会送你回去。”

“先生。”罗恩抬起头,直视着那双眼睛,第一次伸出双臂,主动搂抱住了卢修斯。

他可以接受卢修斯。

以后也可以爱上卢修斯。

这样所有的痛苦都会消失。

因为爱情不下贱,他也不下贱。

卢修斯被少年的主动弄得一愣,下一刻,他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对方散发着沐浴剂清香的身子就紧紧地贴着自己,可他却完全没有了施虐的欲望和冲动。

他只想这样抱着,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或者,亲吻住对方,用舌尖去品尝嘴唇上的甜蜜,再在耳后的肌肤上印上一枚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卢修斯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抬起少年的下巴,低头,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将一个浅吻印在了对方的唇瓣上。

后面的一个小时,罗恩被卢修斯圈着,坐在壁炉边的长绒地毯上,兴致缺缺地陪着对方下巫师棋。在罗恩的骑士就要第六次砍掉卢修斯国王的脑袋后,挂在墙上的一副空白的画布上突然显现出一个老人来。

卢修斯淡淡地扫了画一眼,又专心地低头看自己的国王悲惨地被骑士击杀的过程。

“嘿!”那画布上的老人被这直白的忽视气到了,他吹着胡子,不满地说,“你这个不孝的后代子孙,居然让你的先祖在疗养院整整守了一夜。臭小子,你不想知道那人的情况了吗?”

“疗养院?”罗恩噌地就要从地上站起来,却又被卢修斯按住不能动弹,他焦急地说,“他在说疗养院,是我爸爸,我爸爸怎么样了?”

“你爸爸?”画中的老人有点鄙夷地说,“难怪都长着一头令人作呕的红头发……”

他的话还没说完,整幅画连带着画框被一股力量强行从墙上剥离了下来,飘忽忽地飞到了壁炉前,火舌从炉中钻出,亢奋地舔舐着画框的一角。

画中人痛苦地大叫起来:“快停下!你这是在做什么?”

卢修斯手捏着魔杖,神情漠然地回答:“只需要给出你该给的答案,任何多余的话可能都会让你成为这炉中灰烬中的一份子。”

“你怎么敢这么做?马尔福家族几百年的根基与经营,居然出现了你这样的败类。”

面对这样的谩骂,卢修斯丝毫不在意,他扯了扯嘴角:“只是这样就让您害怕了吗?可真正的游戏都还没有开始。”

他的手腕动了动,画跟着朝壁炉越发近了。

“停下!快停下!我命令你停下!”

卢修斯停止了动作,面无表情地对着画中人说:“或许现在你愿意解答刚才我家小朋友的问题了?”

从画中人口中得知父亲生命无忧后,罗恩悬着的心终于得以落下,他在卢修斯的安排下,掐准时间被送到了圣芒戈医院的门口,然后碰巧撞上了赶来探病的韦斯莱一家和哈利。

“罗恩?”韦斯莱夫人在看到罗恩后,又是惊喜又是惊讶地大叫起来,急急忙忙地冲过来一把将小儿子搂进怀里,甚至都没注意到他身上的那套不菲的衣服是从来没有在家里出现过的。

“你去了哪里?简直要把我担心死了,哈利他们说你没头没脑地就跑出了凤凰社,这太危险了你知道吗?我听完后差点就……”说着,韦斯莱夫人就举起手想要往罗恩身上招呼,但不知为何又放下了,只是一个劲地揉着他的头发。

“妈妈,我……”罗恩红着双眼,想要解释。

“得啦,人安全回来就好。”韦斯莱夫人摆了摆手,表示并不会责备他,“我们赶紧去看爸爸。”

她领着头,率先走进了圣芒戈的大门,身后跟着的双胞胎和金妮也不吭声,只是拍了拍罗恩的肩。在人群的最后,是从一开始就沉默着的哈利,面对这个好友,罗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哈利。”他小声地打了个招呼。

头一次,哈利没有热情地给出回应,而是目光一直紧锁住罗恩身上的衣服,凶狠地让罗恩怀疑下一秒哈利是不是就要扑上来扒了他的衣服。

但最后哈利什么都没做,而是冷着脸跟着进了治疗院。

韦斯莱先生虽然生命无忧,但外表委实受了很大的伤害,他吊着胳膊,满脸的伤口,嘻嘻哈哈地跟孩子们开着玩笑,最后又嫌弃他们哭丧着脸难看,叫嚷着把人统统都轰出了病房。

双胞胎一见到父亲没事,调皮捣蛋的心又冒了出来,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金妮陪着韦斯莱夫人去办理各种的手续,哈利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罗恩竟发现自己又孤零零地被遗弃了。

他在走廊上站立了一会儿,决定去医院后面的花园走走,独自疏解一直积郁在心中的那股怨气。

圣芒戈的后花园被园丁修整地很漂亮,常青树被修剪成各种几何形状,树下的小径两旁点缀着各种颜色的小花,园中心还伫立着一口喷泉,泉水循环着流淌在白色大理石的池子中。

罗恩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花园中心,听见了轻微的“扑通”“扑通”的击水声。

他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然后惊讶地看着站在喷泉前的德拉科。

罗恩想要转身就走,但对方却早已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韦斯莱。”德拉科叫住了他,“你逃什么?”

罗恩顿住了脚步:“我以为你会讨厌看见我。”

“不。”德拉科淡淡地说,“都过去了。”

“嗯。”罗恩感觉到脑袋又开始撕裂般地疼起来,“过去了。”

“你怎么了?”他晃动的身体让德拉科冲过来扶住了他,“是你爸爸又怎么了吗?”

“没有。”罗恩苍白着嘴唇回答,“你怎么会知道我爸爸的事?”

德拉科咳嗽了一下,带着点被人戳破了心思的懊恼:“我来帮我妈取点药,听到几个疗养师在那边说。”

罗恩点点头:“哦,谢谢你的关心,我爸爸很好。”

“可我觉得你很不好,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

“让我摸下额头。”

“真的没有。”

罗恩挣扎着要从德拉科的钳制中逃开,这种行为却惹怒了对方。

德拉科紧扣住罗恩的肩膀,把人压在了喷泉池壁上,骂道:“你在闹什么?生病了就该治疗,你还是小孩子吗,这么任性?”

说完,他低下头,不管不顾地将嘴唇按压在了罗恩的额头上。

肌肤滚烫的触感混着着喷泉池中溅落出来的冰水,交融出了水与火的痴恋。

德拉科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发现已经在不自觉中怀抱住了罗恩。

“罗尼。”他呆呆地喊着对方的乳名,胳膊越收越紧,头埋入怀中人的脖颈间。

德拉科觉得这时候该说点什么。

可是能说什么呢?

是不是应该说:

我们和好好吗?

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发脾气。

我根本就离不开你。

就当一切都是虚无的,只有你才是真实的可以吗?

这些话汹涌着扑到了他的唇齿间,即将要蹦出来的时候,德拉科睁开了眼。

然后,他在爱人最私密和敏感的耳后,看到了一枚深红色的吻痕。

所有的勇气瞬间消散地干干净净,德拉科无力地惨笑一声,然后松开了罗恩,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斥着少年难以说出口的爱恋的地方。

德拉科的出现让罗恩之后在圣芒戈的时光都浑浑噩噩的,甚至连身边人在交谈些什么。

一直到回到凤凰社,他被阴冷着脸的哈利拉上了楼,门重重关上的刹那,他的神思才回了过来。

“哈利?”罗恩不明所以地看着走近的哈利,在他强行扒拉下自己外套的时候问出声,“这是怎么了?”

哈利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将那件昂贵的外衣扔在了地上,而后猛地踢了一旁的柜子一脚。

巨大的声响把罗恩吓了一跳。

“哈利?”罗恩看着捂着脸坐在床沿的哈利,有点心慌,“你到底怎么了?”

哈利放下了手,认真地回看向他,说出了今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昨晚你去了哪里?”

“什么?”

哈利很奇怪地笑了一声,突然站起身来,一步步地将罗恩逼到了墙角,双臂锁住人不让他有机会逃走。

罗恩在哈利的眼中读到了一股古怪的情绪,是压抑的怒火和铺天盖地的痛苦。

“是卢修斯吗?”然后,他听见哈利一个字一个字地发问,“你一整晚都跟他待在一起,对么?”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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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更这篇,这么久,前面写的是森莫都快忘光了,哭泣QAQ    谢谢小可爱们的留言,你们都是我更新下去的动力啦~
8#
发布于:2021-06-04 06:36

24

虽说夜骐在哈利跟赫敏的共同努力下被引回了密林深处,但由于海格糟糕透顶的表现,依旧让乌姆里奇抓住了把柄。这令赫敏愤懑到不行,一直到当晚集会结束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由于哈利特意留在了有求必应屋,所以只剩罗恩一人承受着一连串的语言攻击。

“停下!”当脑袋膨胀到原来的两倍大时,罗恩终于压抑不住地喊出了声,“拜托了,赫敏,停下好吗?我好累,想要休息。”话音刚落,他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哧溜滑倒了楼梯处,三步并作两步,蹭蹭蹭地跑了上去。

等关上了门,罗恩才真正舒了一口气。

寝室里的其余人还没回来,空荡荡的。中午离开时的箱子还维持着箱盖打开的样子躺到在床前。罗恩抹了一把脸,走到箱子前,伸手将之合上,重新推回到床底。做完着一切,他呈大字状地瘫倒在床上。

“对你动心,是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德拉科在密林中说的那句话如一句魔咒般不停地回响在耳边,狡诈地寻找着机会,要从耳道钻进大脑中。罗恩低吟了一声,翻转过身,跟一只大型鸵鸟似的,将头埋进了枕头中之中,只留下几缕红色的发丝铺散在周边。

意识再一次回归时,窗外的天已经落黑。其他几个室友,包括哈利在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的寝室,居然没有一个人叫醒他就全都放下了床帘呼呼大睡了。

罗恩迷瞪瞪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然后在西莫的呼噜声和纳威的磨牙声中滑下了床,赤着脚站在地板上,弯下腰在蓬松的棉被中翻找着自己的睡衣。

就在他将胳膊伸进睡衣时,身旁的床帘开始了剧烈的晃动,伴随着几道惊恐又模糊不清的声音。

罗恩被唬得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他提溜着还没来得及穿上的睡裤,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四柱木床,仔细分辨着此刻的自己究竟是身处在现实还是梦境。然而对方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床帘抖动地更加厉害了,甚至连床都被带着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紧接着,哈利的尖叫声穿刺过厚重的布匹,直直地拍击在罗恩的前额上。

罗恩当即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地绕过自己的床尾,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哈利的床边,一把掀开床帘。躺在床上的男孩苍白着脸,眉头紧锁,一头黑发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地粘在脸和脖颈上,嘴里不停地发出可怖的蛇佬腔。

对侧的西莫似乎被这里的动静搅了清梦,不满地呢喃了几句梦话。

罗恩却管不了那么多,他整个人几乎趴到了哈利的身上,撩开好友的刘海,在用衣袖擦拭掉还在冒个不停的汗水后,双掌并用地拍打着对方的脸颊,同时用他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喊道:“哈利,哈利!醒醒,快醒醒!”

哈利的手揪着被褥,身体抽搐着,仿佛在奋力地跟梦魇做着斗争,却迟迟没能成功地醒来。

罗恩见叫不醒他,索性爬上床,跨坐在了哈利的腰际,抬高了一只手,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很很地挥了下去。

“啪!”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寝室中响起。

同一时刻,被掴掌的男生猛地睁开了眼。

哈利失神地瞪着双眼,在适应了黑暗,看清了坐在自己身上的人的模样后,突然眼底闪过了一丝贪欲的光。下一秒,他一个挺身,利落地跟身上的人调换了位置,将对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两只手分工明确,左手按压住挣扎的猎物,右手不耐烦地拉扯住对方的衣领,一个用力,把那道口子拉大到了胸膛的位置。

三颗纽扣在黑暗中朝着不同方向迸射出去。

哈利低下头,用尖利的犬牙咬住了身下人的脖子。

罗恩慌了。事情完全朝着一条他不曾预想过的轨迹飞驰而去。“哈利。”他艰难地转着头,一边躲避着好友暴雨一般袭来的亲吻,一边还要腾出思绪来寻找任何一个可以逃脱的机会。终于,在哈利喘着气半撑起身子,打算彻底脱掉他的衣服的片刻,罗恩找准了时机,屈起膝盖,毫不留情地撞击在了对方的肚皮上。

“哦!”哈利大叫了一声,歪着身子倒在了一旁,眼神渐渐变得清明起来。“罗恩?”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小心翼翼地问出口,“居然真的是你吗?我们刚才,难道真的……不,不是这个!”

哈利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轱辘从床上翻身起来,急切地冲着满脸通红的罗恩嚷道:“罗恩,韦斯莱先生,你爸爸,他出事了!啊——”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强烈的头痛打断了他。哈利按压住前额上的那道闪电形状的伤疤,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这个寝室的其他人就算再贪睡,也该被这一连串的动静吵醒了,西莫抱着被子,站在不远处惊恐地问道,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模样。

罗恩没空去理会他,半敞着睡衣,扶住哈利的双肩:“什么?我爸爸他怎么了?哈利,拜托你说清楚!”

哈利还在闷头低吼。就在罗恩彻底陷入无措的时候,一只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罗恩回过头,看见了穿着一身黑色长睡袍,举着蜡烛的麦格教授。“韦斯莱先生,请交给我。”年长的女性温柔地朝他微笑,说出的话却坚定且让人心安。她拉扯开纠缠成一团的两个少年,将哈利半搂进怀中,又留下了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说出去之类的叮嘱,便带着人穿过门离开了。

接下来的事情越发混乱。刚离开不久的麦格教授去而复返,这一次,她是来带走罗恩的,还有其余的韦斯莱家的小孩。一群人围坐在校长室,看着邓布利多校长不停地与画中的人交流着一些听不明白的话。一直到所有人坐在了小天狼星对面时,罗恩才弄清楚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是说,我爸爸在一间神秘的房间前遭受到了袭击?”罗恩看向哈利,难以置信地问道,“可那不是你的梦吗?”

“是。”哈利坦白,“一开始我也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在梦里,我跟卢修斯·马尔福大打出手……”

“等等!”双胞胎打断了他,“你说你跟那个只会用鼻孔看人的白毛老雪貂打架?”

“对。”不知为何,哈利支吾了起来,他扭过头,避开了罗恩的视线,结结巴巴地说,“因为,因为一件小事,然后……”哈利顿了顿,用眼角的余光撇了身侧的红头发少年一眼,愧疚地扯了一个谎言:“然后,卢修斯变成了一条大蛇想要逃走,我追了上去,就看见他在攻击韦斯莱先生。”

“果然是他!”乔治愤恨不平地说,“全世界就只有他最针对爸爸。”

“找个机会一定要痛扁一顿那个家伙才行!”弗雷德跟着说。

双胞胎你一言我一语地谩骂着,哈利也被小天狼星拉到了厨房低声询问着,金妮难得流露出了脆弱的一面,缩在赫敏的怀中接受着安抚。一旁的火炉噼里啪啦地烧着干柴,屋内的温度在一点点上升。可罗恩却觉得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中,刺骨的冰水逐渐地漫过他的四肢和头顶,最后将他吞没在一片黑暗之中。

“我总会有办法让你回来,宝贝,你逃不掉的。”

那天逃离别墅的前一刻,卢修斯说过的话又一次钻进了他的耳中。

这就是他的惩罚吗?他在用这个方式惩罚我的不听话。

“小罗尼,你怎么了?脸色变得好奇怪。”乔治注意到了自家小弟弟的异样,凑过来关切地问道。不过他没能得到一个满意的回复,因为他关心的对象神经质地站了起来,不管不顾地要从门里跑出去。

“罗恩!”

“你疯了,快停下!”

“你要做什么?”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罗恩身上,异口同声地叫住了他。

罗恩在门口止了步,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得不那么厉害。“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办。”他背对着所有人说,“很快就回来,请务必不要出来找我。”

他扔下这句话,便不再管身后的反应,风一般地卷了出去。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能听见少年急促的脚步声在黑夜中回荡。罗恩奔跑着,在穿过了几个街区后,拐进了一条小巷,他冲到了巷尾的一间窄小的店铺前,扑到木门上,用力地拍击着:“罗杰斯先生,罗杰斯先生!”

他刚叫了两声,二楼的窗户中便透出了一缕光线,紧接着是踢踢踏踏的下楼声。

门被人打开了,一个棕色头发的男人披着睡袍,诧异地看着罗恩。“哦,我的孩子。”罗杰斯夸张地嚷了一声,忙把罗恩拉进了屋,“多冷的天,你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

他转过身,想要从旁边的制衣室里找一件厚实的衣服,好让罗恩换下身上那件单薄的睡衣。可少年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他麻利地绕了过去,就想要往二楼跑。

罗恩很熟悉这座房子的格局,过去跟卢修斯私会的时候,如果卢修斯不方便直接来接他,便会让马车把罗恩送来这里,再经由楼上的飞路网去往远郊的那座别墅。罗杰斯客房的那个壁炉,是唯一能连接那里的地方。

罗恩急糊涂了,他甚至没有想过在这样一个临近平安夜的晚上,卢修斯是不是会在那里。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全部的理智只化成了一个念头:他该去认错,他要去认错,他要跪在那个男人面前,恳求他对他不知好歹的行为施以仁慈的原谅。

罗恩抓了一大把飞路粉,然后在罗杰斯追赶上来的前一刻,冲进了绿色的火焰之中。

没过多久,伦敦远郊一幢别墅的壁炉中,狼狈地滚出了一个红发的少年。

罗恩甩了甩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准备要在这座房子里寻找自己的目标。或许是梅林怜悯他,只一个转身,罗恩便瞧见了要找的人。

偌大的别墅里连一丝的烛光都没有,只有落地窗边,被外面倾泻进来的月光照耀出了一小方的亮堂。金发的中年男人端坐在窗边的一张木椅上,低垂着头,凝视着窗外枯败的花圃。他及肩的长发不似平时那般一丝不苟,而是稍显得凌乱,散在脸侧,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一只胳膊垂落在木椅的一边,黏稠的血液从黑色衬衫的袖子中源源不断地流出,顺着修长的手指,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小滩红色的血泊。

壁炉边传来的动静打断了他的沉思,卢修斯转过脸,漠然地看着凭空出现的少年。

罗恩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迈开步子走了过去。他红着眼,低头看着卢修斯,正要屈膝,却被眼前的男人一把搂住了腰。卢修斯的力气很大,单臂也能将少年死死地禁锢住。他的脸不安分地蹭着,用鼻尖拨开了少年睡衣的下摆,在肚脐的周围打着圈。

“你怎么来了?”卢修斯叹着气,疲惫地问,“这个时候,你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我是来道歉的。”罗恩的手捧住卢修斯的头,强迫着自己做出亲昵的举动,没什么感情的回答,“为我之前做过的所有错事。”

卢修斯动了动,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似乎在奇怪少年短短的时间内天翻地覆的态度转变。

罗恩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水蓝色的眸子浸润在一汪清泉之中,他捧住卢修斯的脸,低下头,笨拙地去亲吻他。“先生。”他想要展示亲热的动作毫无章法,只能讨好地唤着眼前的人,“我会乖,我会听话,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爸爸,不要伤害我家人。”

“你爸爸?”卢修斯察觉出了对方趋于崩塌的情绪,站起身来,扣住了少年的一只手腕,反客为主地将人压在了玻璃窗上,还淌着血迹的手掐住罗恩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亚瑟·韦斯莱出了什么……等等,你的脸好烫!”

经卢修斯这么一说,罗恩也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像是被烈焰吞噬了一般,连脑浆都被烤糊了。他猫似的蹭着身前人的手掌,沾了一脸的血,嘴里重复着刚才的几句话:“我乖乖的陪着你,先生。求别伤害他们……”

卢修斯仔细地听了一会儿,总算从病猫那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中理清楚了逻辑,他看了看自己受了伤的手臂,很轻松地将所有的猜想总结出了一个结论。接着,眼里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狠戾的神色。只是这情绪来去在一瞬间,等再一次望向怀中的少年后,眼眸又被一层温柔所覆盖住了。

“不准再想。”他扣住了少年的后颈,将人带进了怀中:“你生病了。”

卢修斯的手指用恰到好处的力气按揉着怀中人的颈项,嘴里轻声地哄着:“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的家人,我保证。”他低下头,嘴巴凑到了罗恩的耳边,低低地念出了安眠的咒语,等少年整个身子瘫软下来,才慢悠悠地说完后面的半句,“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阴冷的大厅中,男人怀抱着少年,半跪在地上。皎洁的月光穿透了玻璃,轻柔地给两人笼上了一层薄纱。

卢修斯垂着眼,等罗恩的呼吸声逐渐平复下来,便低头在已经陷入沉睡的少年额前落下一吻,然后打横抱起人,快步向着二楼的卧房走去。

将人打理干净,换上崭新的睡衣,放置进舒适的床褥中后,卢修斯直起身,嫌弃地嗅了嗅身上满是血腥味的衬衫。他飞快地褪去上衣,准备动身去浴室,不想才走了两步,鞋尖就踢到了一本硬皮本子。

卢修斯愣了愣,弯腰拾起脚前的障碍物。

是一本相册,里面装载着所有他熟悉的少年情动的表情和姿态。那是不久前,他“贴心”赠送给罗恩的“礼物”,本来被丢弃在沙发上,想是那天两人翻云覆雨的时候,被弄了下来。

卢修斯赤着上身,站在原地,将相册从头到尾看了个遍,然后轻笑出声,又将册子丢回到了地上。

“熊熊烈火。”

他冲着地上的东西打了个响指,轻声地开口。

面前的照片集“滋啦”一下燃烧起来。

恍惚间,卢修斯仿佛听见自己冰寒已久的心因为面前的火焰的灼热而解冻开了一条细细的裂缝,一株鲜绿的嫩芽顶破下面森冷的黑暗,悄然地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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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9#
发布于:2021-03-13 04:46
23


排:这章写得很崩,谨慎看。

地上的雪被一股蛮力掀起,如巨浪一般扑向在场的所有人。

“呜哇!”克拉布跟高尔两人无缘无故地被兜头浇了一身雪,立刻怪叫起来,“德拉科,你在搞什么?”

他们没能得到回应,因为刚用魔法捣了大乱的人早就扭头离开了,后面跟着一脸迷惑只顾着叫唤他名字的潘西。

高尔与克拉布面面相觑。

“波特做了什么,让德拉科这样暴躁?”

“我只看见他捧住了韦斯莱的脸。”

两人小声交谈了一阵,没有讨论出一个合适的结论,只能像过去那样,扮演好跟班的角色,踩着德拉科留下的一连串脚印离开了。

“德拉科!”罗恩一把推开哈利,顾不得拂去头上的雪,慌乱地向着那背影追去。他跑了几步,看到远处的德拉科突然伸出手去,牵住了一旁的潘西。

潘西发出了惊喜的低叫,尖尖的声音被风裹卷着吹到了罗恩的耳边。

罗恩骤然停了下来,透过克拉布和高尔之间的缝隙,看着那紧密依偎在一起,堪比热恋中的爱侣的两个人,一时忘了自己这般急切地要追赶上去的原因是什么。

被关锁住很久的太阳终于得到了释放,奋力地撕开了绵厚的云层。阳光争先恐后地逃窜了出来,照射在晶莹的雪地上,闪闪烁烁,像是在上面撒了一层金箔碎片。

“……罗恩。”哈利试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罗恩这时才意识到他的面前早已空无一人,几分钟前的记忆赶走了慌乱,重新占据了大脑。他失神地用指尖触碰了嘴唇,来自哈利的温度已经被冬日里的寒风吹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哈利。”罗恩回转过身,茫然地看着几步之外的好友,“你为什么……”

……会亲吻我?

哈利还维持着被推开时候的姿势,低垂着头,反射出阳光的镜片藏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呵。”

哈利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道轻笑,带着一丝无奈的情绪。然后他抬起了头,若有似无地捋了一把刘海。

“我打算圣诞节向秋·张坦白心意。”他说,“你觉得如果我像刚才那么做,她会同意吗?”

“……”罗恩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你可是英雄,谁能拒绝你呢?”

“没错。”哈利跟着重复地呢喃,“谁能拒绝我呢。”

罗恩打了个哈哈,小跑到哈利的身边,单手握拳,用力地在对方的肩膀上锤了一击。“你这家伙。”他说,双眼躲闪过哈利投递过来的目光,“要练习也该提前告知我。幸亏马尔福发疯,如果刚才发生的事被克拉布那群笨蛋看见,一定会到处乱说的。”

“啊。”哈利直直地望着他,“如果这样,太糟糕了。”

罗恩撇过头,率先朝着学院的塔楼走去。哈利慢腾腾地跟了上去,两人保持着一步之差的频率,一声不吭地前行着。

“哈利。”罗恩开口,“秋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是啊。”

“我记得你说过,很欣赏她。”

“嗯。”

“要把握好机会,我可不想看见你失败后灰溜溜逃回来的模样。”

“嗯。”

罗恩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从钟楼顶端飞掠过的几只猫头鹰。“真希望我也可以拥有。”他轻声地说,“那种平庸到说不出任何亮点,却能让人无比心安的情感。”

罗恩与哈利之间因为一个亲吻而引起的尴尬情绪并没有维持太久。两人在回到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后,就被堆在长桌上的几大摞书震慑到了,随即就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对海格的担忧都抛到了脑后。

“梅林。”罗恩伸长了胳膊,丈量着那些书堆垒起来的高度,惊叹道,“你是搬空了整座图书馆吗?”

“我必须这么做。”赫敏骄傲的语气从书后传来。因为书本叠加在一起的高度远超过了她的身高,所以罗恩只能看见赫敏的扎高的马尾辫在左右甩动着,“我已经算过了。一本书可供借阅的时间是30天,续借时间是之后的20天。每个学生每天能从图书馆借书的上限是30本。如果从明天起,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图书馆借书,那到禁令正式执行前,我可以借阅到总计570本书,而我则最长有57天的时间来阅读它们。”

哈利在赫敏说话的空档,用食指跟拇指量了最上面一本书的厚度,朝罗恩吐了吐舌头。“57天。”他说,“你能看完?这些书可是有这么厚!”

赫敏扔给他一个白眼,似乎完全不屑于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对了。”赫敏说,“你们跟海格的谈话怎么样了?他有听你们的劝吗?”

“别提了。”罗恩哀嚎道,“我怀疑他连一个音节都没听进去。”

哈利也忧愁地说,“他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好像如果我们不能在神奇动物保护课上看到,就吃了全世界最大的亏一样。”

赫敏冷下脸来,思索了片刻。

“没办法了。”她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希望乌姆里奇不会出现在下午的课上吧。”

三个人都这样隐隐地期待着,以至于乌姆里奇那身独特的粉红色套装从树后出现时,罗恩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怎,怎么办?”罗恩小声地询问着赫敏,此时的海格还在前面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令在场所有学生都胆战心惊的夜骐。

赫敏没有回答,她脸色苍白,显然也陷入了无措中。

乌姆里奇已经走到了海格的身边,摊开了笔记本,开始询问起来。但从她的反应来看,她也跟罗恩他们一样,并没能看见夜骐。

“我们得把夜骐引走。”哈利很快反应了过来,不着痕迹地退到了学生的后排。

“可是。”罗恩跟着他,“我根本看不见那玩意儿,而且,万一乌姆里奇问起来课上的生物怎么办?”

“先管不了那么多了。”赫敏难得跟哈利站在了同一个立场,“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吧。”

“等等!”

“罗恩。”哈利叹了口气,“如果你害怕这种未知的生物,就替我们拦住那些想要过来捣乱的人。”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罗恩,与赫敏一同,闪到了一棵树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罗恩站在原地,视线扫了在场所有的人一圈。学生们的注意力全在乌姆里奇与海格身上,只有一人,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德拉科灰蒙蒙的眸子朝着这边望来。

罗恩的心猛地漏了一拍。可他无暇去理会了,身后的树枝和藤蔓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沙沙”的声响。

哈利跟赫敏开始行动了。

罗恩的余光可以捕捉到手提着肉块的哈利的移动轨迹。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尽力用自己的身体遮住两个好友胆大包天的违规行为。

但夜骐的体型毕竟太大了,这堂课上来的还不止一只,一旦它们同时开始迈步走动,就不可避免地会造成显而易见的动静。

很快,就有学生注意到了这点。

“发生了什么?那棵树晃得快断掉了!”

跟哈利一样,能看见夜骐的纳威在接受到罗恩的眼色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免得发出叫声,还不忘用力踩了另一个要叫唤出来的学生一脚,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

但那一句响亮的疑问还是把乌姆里奇引了过来。

“韦斯莱先生。”乌姆里奇不再揪着海格不妨,笑眯眯地询问罗恩,“能告诉我,你在那里做什么吗?”

“我……”罗恩咬着嘴唇,没能继续说下去。

就在他飞速地转动着大脑,试图想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时,有人踩着枯枝落叶走到了他的身边,紧接着,一枚冰凉的东西被塞进了他的手心。

“他是在帮我的忙,教授。”德拉科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我的级长徽章遗失了。”

乌姆里奇怀疑地看过来。

德拉科丝毫不惧怕对方,若无其事地转向罗恩:“有找到吗,韦斯莱?”

“嗯?哦!”罗恩摊开手掌,将躺在手心的那枚银边绿底的徽章举到了德拉科面前,“是这个吗?”

德拉科扫了一眼,伸手拿了回去。

“辛苦了。”他边说着,边把徽章别在了胸前,随后抬头冲着乌姆里奇一笑,“还有什么问题吗,教授?”

乌姆里奇自然不会轻易地被这点小伎俩糊弄过去,但她似乎是忌惮着德拉科的身份,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挑了挑眉毛,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级长需要超出别的学生更多的细心才可以,马尔福先生。”

乌姆里奇转头便去采访别的学生他们关于神奇动物保护课的意见,这让罗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德拉科也没有走远,而是背靠在一棵树干,低头踢着脚边的碎石子。

罗恩犹豫了片刻,走到了他的身边。

宽大的树叶密密层层地交叠,如同一道屏障,将他们与另一边的学生隔绝开来。

“谢谢。”罗恩开口说。

“嗯。”德拉科淡淡地回应道。

“我从来没想过要欺骗你。”罗恩难以启齿地说,“我跟马尔福先生,就是你爸爸之间,我们只是……”

“没关系的。”德拉科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以一种不正常的平静语气说,“是什么样的原因,都没关系了。”

他直起身子,皮鞋踩断了地上的一根枯枝,走到了罗恩面前,直视着他,继续说:“这堂课之前,我在寝室思考了很久。我想即便你一开始有欺骗过我,但后来的一切,一定都是真的。罗恩,我不是傻瓜,我能看出来,有些感情,是演不出来的。”

“……”成熟到可怕的德拉科让罗恩心慌,全然不知道该去回应对方。

“我不该用那样的话来说你,太伤人了,对你,对我,都是。呵,我那时候真的气疯了。”德拉科说,“波特也好,德姆斯特朗的那个大块头也好,我并没有权力阻止他们靠近你,只能庆幸我可以先于他们一步得到了你的心。”

“所以……”

所以德拉科,你究竟想说什么?

“所以,面对同样先我一步的,爸爸。”德拉科停顿了很久,“……我也应该心甘情愿地认输,不是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罗恩急切地叫出了声,凑上前想要去拉对方的手。

德拉科巧妙地向着旁边挪动了分毫,不着痕迹地躲开了罗恩。

这堂课结束了,另一头的学生开始叽叽喳喳地收拾起东西,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了。整座林子很快就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隐约中能听见的,只有两个留在这里的人的呼吸声。

德拉科双手插兜,背对着身后的罗恩。

“我不能去恨你。”他的声音如湖面的涟漪,徐徐荡开,“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抱歉,也是因为这个,让我真的没有办法去接受那个我曾经完全都不了解的你。只要我看见你,就会控制不住地去想象那些,那些不堪的画面,太折磨人了。”

“……”

“到这里就结束吧。”德拉科猛地抬起头,如果不是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颤抖,或许真的让人觉得他已经彻底从纠结中挣脱了出来。他转过身,以一种特别快的速度,在罗恩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伸手遮住了他的双眼。德拉科低下头,嘴唇凑到了对方的耳边,轻吐着热气,“对你动心,是我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一只鸟雀啾鸣着飞出了密林,扑扇着翅膀冲上了天,扫下了几片焦黄的枯叶。叶片原本慢悠悠地在半空中飞舞着,却被上面突然低落下来的水滴重重地砸落到了地上。

罗恩独自一人站在林中,恍惚着抬手去摸自己的脸。点缀着细小雀斑的皮肤上交纵着几条透明的水痕,最后将指腹也沾得湿淋淋一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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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完了想要解释(狡辩)一下。最近的这两章真的写得超级艰难超级崩,两个主角在ooc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主要是因为我完全读不懂德跟罗的情绪,他们一乱,我也就跟着迷糊起来。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简单来说,就是我创造了角色,但是他们会给我反馈。顺利的时候,我能很轻松地捕捉到他们情绪波动,然后自然而然地让角色往下走。但不顺利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我只能硬搬出一些情节去推动人物行动,最后看起来就很出戏和尴尬。

可能我真的不会写这一类情节吧,写了删,删了写,来回好几次,这一版算是最自然的一版了,虽然它还是不及格,不过我尽力了。希望没有让看到这里的你太过于失望。

最后的最后,从开文到现在,我拖更,写崩,但每次更新还是能看到大家会给我点小心心,留言写评论,分享看文的心情。真的让我很很很很感动,大声喊出一万遍的感谢!!!


PS:我把番外的最后一part进行了一下修改,之前只想着把它写完,有点太赶了,所以这次我就又加了点细节在里面,让人物的行为更合理,情节衔接地更流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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