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1 Apple pie
1995年7月
斯内普在梦中嗅到了一股苹果派的香气。
清新、甜蜜的苹果派，红彤彤的苹果皮贴在派上，被妈妈放到他眼前。“吃吧，西弗。你最喜欢苹果派了对吗？”妈妈抚摸着他的头发微笑。斯内普抬头，想亲一下母亲的脸颊，可是印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破碎的脸。
红肿的眼眶，青色的颧骨，裂开流血的嘴唇。“怎么了，西弗？快点趁热吃吧。”这张破碎的脸看着他，从她嘴中传出母亲的声音。
“妈妈，你的眼睛……”斯内普听见幼小的自己在抽泣。可是梦中，他抹眼泪的那只手被母亲抓住了。她吻着他的小手，鲜红的血痕印在了他的手背上，“谢谢你，西弗。但是妈妈没关系的，你快吃苹果派吧，这苹果是你爸爸刚刚从果园摘回来的。”
她的嘴唇那么冰冷，却还在微笑。
“我没关系的，西弗。这都是爱的烙印。”

斯内普从梦中惊醒，他立刻跳起来查看身前书桌上坩埚里熬煮的魔药，然后看了一眼时间。还好，自己只睡了半个小时不到，没有错过加入桂叶草的时机。他盯着坩埚里的魔药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边有个人还在看着自己。
“你太紧张了，西弗。”卢平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我刚刚做了一点苹果派，还在你的厨房里找到了一点巧克力。我给你做了一杯热可可，先休息一会儿吧。”他捡起地上的外套重新穿上，把苹果派和热可可推到斯内普的面前。
斯内普盯着眼前还在冒热气的苹果派。
“你不喜欢这个吗？”卢平在书堆上坐下，“但是恐怕只能吃点儿这个了，我在你的厨房里什么都没发现，只有几个苹果。”
“你有好好吃饭吗，西弗？”卢平看着斯内普干瘦凹陷的脸颊问道。
对方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依旧盯着桌子上还在冒热气的苹果派。卢平大口咬着自己的那一份儿，苹果派炙热的内陷儿流出来，烫到了他的下巴。
酸甜可口的苹果香气钻进斯内普的鼻子里，他觉得自己的嘴巴好像已经品尝到了苹果派的甜味儿。在卢平的注视中，斯内普终于拿起苹果派咬了一口。卢平松了口气。
“喝点儿热可可吧。你刚才大概是太累了。这有助于你恢复精力。”他说着把那只马克杯塞进了斯内普手里。
书房中的两个人沉默地吃着这顿不像样的晚餐，一起注视着冒泡的坩埚。魔药在熬煮中地味道算不上好闻，尤其熬煮得还是狼毒药剂，坩埚中野兽毛皮和沼泽泥潭地味道混合在一起，随着沸腾地蒸汽扑到男巫的脸上。
“呃——！”斯内普突然皱眉发出一声痛呼，拿着苹果派的左手以一种扭曲地姿势被他用右手按住，他的额头上接连冒出细密的汗珠，面孔因为疼痛而扭曲。
“西弗勒斯！”卢平扔下手里的派，一步冲过去想帮他坐到椅子上，但斯内普想也不想地侧身避过了。他靠在书桌边，倔强的挺直了腰背，用没有血色的嘴唇说，“还有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一边说着，一边把桂叶草扔了进去。
“他在呼唤你吗？”卢平盯着斯内普的左手，刚刚缓过气来的斯内普在他的注视下再一次皱着眉抓紧了左边的胳膊。
这一次的痛苦似乎比刚才更加强烈，斯内普感觉自己就要从标记所在的地方开始燃烧，烧成灰烬。他终于支撑不住跪在了地上。
“西弗！”卢平瞪着他，地上的斯内普还在喃喃自语着狼毒药剂的配方，“别管药剂了，快去吧！”他担忧的看着满头大汗的斯内普，对方恍惚地双眸让他害怕斯内普会因为黑魔王的折磨而死去。
“……哼。”斯内普的黑眸看向莱姆斯，“当着凤凰社成员的面响应黑魔王的呼唤。你觉得黑魔王和你一样是个蠢货，看不出这中间的矛盾，是吗？”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比我更明白该怎么处理这中间的关系？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发号施令？”斯内普尖利的说。
“梅林的胡子啊！”卢平哀叹一声，没有继续和斯内普争辩。他不顾斯内普的推拒，伸手将他拖到了椅子上坐好，然后翻箱倒柜地找白鲜香精，又拔出魔杖来准备对斯内普的左臂施治愈咒。
“别瞎折腾！”斯内普冲他低吼，“黑魔王的标记不能在他呼唤时施咒，否则会加剧标记的痛苦。难道你不知道吗，白痴！”
卢平抓着魔杖和白鲜香精愣在原地，只能傻傻的注视着斯内普在标记的呼唤中发出痛苦地呻吟和喘息。足有一刻钟后，他才筋疲力尽地瘫在椅子里不动了，左手从椅背上垂下，悬在空中。
斯内普歪倒在椅子上，透过蒸腾的雾气，能看见他垂在自己肩头的细长脖颈，那上面满布细密的汗珠，让肌肤下青色的血管格外刺眼，异常苍白。
“西弗勒斯？”卢平悄声喊着，椅子上的人颤动了一下。他立刻走到斯内普身边，听见对方用细弱地声音呢喃着，“啊……白鲜……”卢平立刻把抓起斯内普的左手臂，撕开他的袖口，将整瓶白鲜都倒在了那个丑陋的标记上。
墨绿色的液体一接触到斯内普的肌肤就让他又发出一声呻吟，骷髅中地蛇纹在他的肌肤上游移，躲避着白鲜的覆盖。卢平沿着整条手臂泼洒着白鲜，直到那些刻印周围的肌肤重新变回原样。
“你还好，西弗勒斯？”卢平悄声问。
他把斯内普过长的头发收拢起来，随手取了一根丝带扎上，好让他的脸暴露出来，让他能够呼吸到新鲜空气。斯内普的头发和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卢平给他施咒整理，又过了半个多小时，斯内普才爬起来站到坩埚旁，把早就准备好的忘川水加了进去。
“还有……两个小时……”他低声说完，又栽到了椅子上。
手表上的指针在缓慢地行走，卢平焦躁的不断看着手表，绕着书桌踱步。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呼唤你吗？”卢平问。
斯内普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看着坩埚。刚才的痛苦似乎耗费了他太多精力，他连嘲讽卢平的兴致都没了。
卢平深沉地盯着眼前的男巫，“你认为，伏地魔会是想和你谈谈哈利的事吗？他会不会是已经知道我们打算把他转移到凤凰社的计划了？”
斯内普的眼皮因为“伏地魔”的名字而颤动了一瞬，他阴沉地看向卢平，慢吞吞地说道，“我不知道，天才。我还没有去呢，不像你，仅仅靠想象就能猜到一切制定出绝妙的计划。”
卢平不吭声了。他缓缓地在书房里走动着，直到斯内普将熬煮好的狼毒药剂分装好塞进他的怀里。
“你可以走了。”斯内普把他向外推出房子，“下次请提前通知我，以免我会错失一个为你服务的机会。”他说完，就当着卢平的面摔上了大门。
卢平站在深夜的街道上回望斯内普的家，这所房子和十几年前比起来似乎更加的破败不堪了，大雨把斯内普刚刚修整过的墙面再次冲毁，那些斑驳的霉菌和砖瓦从墙灰后显露出来，像是肌肤上的疮疤。
这个房子就和斯内普本人一样，充满了腐朽颓败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倾倒，化成齑粉。
卢平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揣紧兜里的魔药，垂首匆匆离去了。
他走得太快，没有发现房子大门的玻璃上，一双甲虫般地小眼睛正恶毒地盯着他的背影。
“莱姆斯·卢平！”虫尾巴趴在大门的玻璃上注视着莱姆斯离去的背影，“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自以为发现什么惊天秘闻地激动。
正在穿外袍的斯内普冷冷地看着他，抬手关上了玻璃门地帘幕，阻隔了虫尾巴的视线。“太好了，虫尾巴。看来你有一条可以报告给黑魔王的新闻了。”
虫尾巴缩在墙角的阴影中，绿豆一样地黑眼珠转了转，“啊，西弗勒斯。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当然不会背叛你的，他不过是个狼人巫师，这没什么可稀奇的。”
斯内普站在门口审视着虫尾巴，似乎真的在掂量他话语中地可信度。但是片刻后，当他注意到卢平的身影已经从蜘蛛尾巷消失后，就打开门走了出去。虫尾巴紧跟在他身后，“西弗勒斯，你刚刚，为什么不立刻赶过去呢？”他恶意地询问，“你没有感受到主人的呼唤吗？”
但是斯内普对虫尾巴的唠叨充耳不闻，穿过夜幕中地街道，向马尔福庄园而去。
深夜时分的马尔福庄园中暗藏着一股躁动，斯内普径直穿过大门和走道，来到了黑魔王的房门前，里面传来低沉的对话声，一个高大地人影正靠在门口的墙壁上百无聊赖地玩弄着魔杖——是芬里尔·格雷伯克。
“啊，西弗勒斯·斯内普！”房门前的人发现了斯内普和他身后的虫尾巴。
斯内普高昂着头颅，瞥了一眼门前的男巫，调转脚尖准备离开。
可是一根魔杖贴到了他的颈侧，像剑一般指着他。“怎么了，我的美人。”芬里尔·格雷伯克像蛇一样盘绕在斯内普的背上，“你的身上有一股让我很熟悉的味道，让我想想——”
“你大概需要去看看眼睛，格雷伯克。”斯内普斜眼瞥着在自己颈侧肆意嗅闻的格雷伯克，“你的样子像个欲求不满的猎犬。”
“啊……西弗勒斯·斯内普……”格雷伯克毛茸茸的脑袋在斯内普的身上四处游移。他贴在斯内普的颈侧，用力嗅着他的耳后和血管，不断吞咽口水的声音在斯内普耳边反复响起，“你把自己包裹得像个小甜心饼干。我敢说，你一定在等着我来撕开你的包装袋吧……”他低声在斯内普耳边喘息，濡湿的呼吸几乎淹没了斯内普的耳朵。
斯内普的眼中浮现出鄙夷和厌恶，但他抓紧了魔杖挺起胸膛，高昂着头颅，用尽可能平稳地语气对这个恶劣地狼人说道，“我要是你，就会另选个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发情，格雷伯克。你把黑魔王的地方弄得像是自己的狗窝。”
“啊！”格雷伯克惊呼一声，整个人都贴到了斯内普的身上，从他的躯体传来一股滚烫的热气，“再喊一次我的名字，斯内普！”格雷伯克有些癫狂的说道，“你让我要高潮了！”
“……”斯内普阴沉着脸站在原地，攥紧了手里的魔杖。
“快，斯内普。”格雷伯克沉浸在自己的欲望中，他的牙齿几乎舔到了斯内普的耳垂，“再来一次——”
“格雷伯克。”一道慢吞吞地男低音随着房门打开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斯内普施咒的手。
站在门口的男巫用戏谑的眼神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男巫，“黑魔王让你们过去。”他说着走过来，打量了一圈斯内普，漫不经心地对格雷伯克说道，“你的口味越来越重了，格雷伯克。你大概是变成狼太久了。”
格雷伯克松开唇边的耳垂，怪笑着看向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男巫，“皮尔斯。你是不会懂撕开包装纸的快乐的。”他桀桀地笑着，将手里的魔杖收起来，“重要的不是里面的饼干，而是破坏。”
“找个机会，我可以向你演示一番。”他说着凑近皮尔斯，手指在他规整的外套领口划过一圈，按在那个精致地“M”型宝石胸针上。
“谢谢你的好意。”皮尔斯打开格雷伯克的手，“不过你最好还是赶快进去吧，别让黑魔王等太久。”他说着，用眼神向格雷伯克示意已经走进房间里的斯内普。
狼人巫师立刻收起脸上戏谑的表情，追在斯内普身后走了进去，只是他依然在斯内普身后喊着，“等等我，小甜饼。”
皮尔斯扯了扯自己的领口，看着他们走进那个房间中。他注意到黑暗中地虫尾巴，对方瑟缩着那矮胖的身躯，窥伺着他们的对话。皮尔斯看了他一眼，就像没注意到一样转身离开了。
虫尾巴在皮尔斯从走廊中消失后才蹭到半掩的房门前，里面正传来黑魔王和格雷伯克的对话声。“那就现在动身去找他们，格雷伯克。”黑魔王不耐烦地说着，“难道还要我告诉你去哪里找狼人吗？”
“当然不，主人。”格雷伯克说，“我已经开始联系他们了，不过邓布利多似乎也在打狼人的注意，他派了一个人去当说客。”
“邓布利多？”黑魔王桀桀怪笑，“他能给狼人什么，魔药药剂吗？”
房间里传来两个人共同的大笑声。
“说到这个，斯内普或许会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格雷伯克突然说，“他好像在今晚刚巧碰见过一个归顺了邓布利多的狼人，身上还留着那匹狼人的气味儿呢。”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
“虫尾巴！”黑魔王的声音突然喊起了虫尾巴的名字，“过来吧，虫尾巴，别躲在那里鬼鬼祟祟地。”
虫尾巴立刻推开门走了进去，一眼看见正对着房门，坐在沙发上的黑魔王。巨蟒的头压在他的怀里，他正一边抚摸着巨大的蛇头一边用手里的魔杖挽着杖花。而在他身前，背对着房门的方向则站着斯内普和格雷伯克，斯内普垂首立在那儿，格雷伯克则是用幸灾乐祸的表情回身看着刚刚走进来的虫尾巴。
“主，主人。”虫尾巴举起自己那只银色的右手，在黑魔王身前向他行礼。
“虫尾巴，你有在执行我的指令吗？”黑魔王问道。
“当然，主人——”
“那么，为什么我刚刚听到，有一只危险的狼人在今天晚上拜访了西弗的家，而我却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猩红的双眸紧盯着发抖的虫尾巴，他怀里的巨蟒抬起头，慢慢地游到了虫尾巴的脚边。
“我，我被关起来了，主人！”虫尾巴几乎是抽泣着尖叫，“我——”
“莱姆斯·卢平因为狼毒药剂来拜访过我。”斯内普突然开口打断了虫尾巴的辩白，“事出突然，以免他发现虫尾巴的踪迹，我把他的房间隐藏了起来。”
黑魔王看了一眼他身前的斯内普。
“狼毒药剂？”格雷伯克不屑地开口，“离月圆还有半个月，他却在这个时候来找你要狼毒药剂？”
“因为他是个谨小慎微地狼人。”斯内普紧接着格雷伯克的质疑开口，“和你不一样，格雷伯克。他生活在邓布利多的世界里，毕生所求大概是脱离自己的狼人身份，而不是和你一样享受见人就咬的快乐。”
“那你更应该在第一时间向我们的主人报告这件事。”格雷伯克盯着斯内普的脖子，仿佛随时准备上去咬一口，“而不是等到被揭穿后在这里找借口。”
“因为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向尊贵的黑魔王单独报告。”斯内普鄙夷地看了一眼格雷伯克，“和野兽不一样，我碰巧还是巫师界的魔药大师，总得抽出时间应付他们，而不是可以整天躺在森林里无所事事地思考自己的晚餐。”
“无所事事”四个字刺激了格雷伯克的神经，他冲着斯内普龇了龇自己的獠牙。可是斯内普完全不为所动，“如果不是某个蠢货肆意浪费时间，我现在应该已经在向尊贵的黑魔王禀告这条用狼毒药剂换来的消息了。”
“嘿嘿嘿嘿。”沙发上的黑魔王突然发出一串笑声。他看着斯内普，脸上满是富含深意地赞赏，“格雷伯克，你大概是惹恼了我们的魔药大师了。”他笑着说，一边抚弄着手里的魔杖，“虽然你们的对话很有趣，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们。”他说着看向格雷伯克，“芬里尔，你为什么不先把刚才聚会上的事说给西弗听听呢？”
格雷伯克的表情相当不悦，但他只好按照黑魔王的指示，将几个小时前聚会上的消息简略地告诉了斯内普。
两条消息都是皮尔斯从魔法部带来的，都和那个男孩有关：一条是摄魂怪在今晚袭击了哈利·波特，对方因此使用了护卫咒，违反了数条规定，已经被魔法部寄送了警告信；另一条则是关于预言水晶球的，魔法部改变了保管方式，将那个和哈利有关的水晶球藏到了神秘事物司，混在其它的预言中间。
“为什么要把预言球拿出来？”斯内普皱眉问。
格雷伯克瞪着他，没有回答。但是斯内普立刻就讽刺地笑道，“哈，问错人了。显然野兽的脑子是没办法理解的。”
“你别太过分了，斯内普——”芬里尔·格雷伯克的警告被黑魔王的大笑打断，他只好用恶毒地眼神瞪了一眼斯内普。
“好了，西弗。”他笑着安抚斯内普，伸手让他走到自己的身边，抚摸着他的手臂，“别这么怒气冲冲地，你让芬里尔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斯内普垂首看着地面，没有回答。黑魔王又笑着看向芬里尔·格雷伯克，“不过嘛，你应该感谢他，至少没有在一大群人面前让你丢面子，芬里尔。”
“我想，下次你再袭击西弗的时候，应该再多考虑一下了。”黑魔王猩红的双眸让芬里尔打了个哆嗦。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让格雷伯克尽快向他汇报和狼人沟通的结果就让他和虫尾巴离开了，留下斯内普一个人在房间中。
“过来，西弗。你还在因为芬里尔而发怒吗？真像个孩子。”黑魔王握着斯内普的手臂，撩起他的袖子，抚摸着那片黑魔标记，“唔，下次尽快来我身边，西弗，当我找你的时候。”
“……他在盯着我熬煮魔药，我不能暴露。”斯内普苍白的辩解，在黑魔王的引导下坐到了沙发的扶手上，随着黑魔王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臂。
“不要骗我，西弗。”黑魔王盯着斯内普的脸，他感到自己的大脑又一次被黑魔王侵入了，剧痛随之而来。伏地魔拽着他的领口让他趴伏在自己怀里，埋在他的后颈处耸动着那两个鼻孔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唔，桂叶草……看来你熬了格外多的狼毒药剂给他。”
斯内普忍受着后颈处冰冷的呼吸。
“……苹果的味道。”伏地魔突然说，“啊，是苹果派吗？”他拧着斯内普的头发，让他黑色的双眸看向自己，“没错，你喜欢苹果派。”
斯内普终于支撑不住，完全地侧倒在伏地魔怀中。伏地魔抚摸着他的手臂和脸颊，那冰冷粗糙的触感让他接触到的肌肤都泛起一阵颤栗。斯内普祈求的看着伏地魔，可是对方猩红的双眼中浮现起一簇火苗，下个瞬间，他就感受到那股阴冷、黑暗的思想完全侵入到他的大脑深处。
“你又让我想起过去了，西弗。”伏地魔紧贴着他的面颊轻声说，全然不顾他因为剧烈得疼痛而发出的悲鸣，“打开，西弗。为什么抗拒我呢？”
“向我打开，就像以前一样。”
Tbc

Part 12 You know who
1973年9月
通向霍格沃兹的特快列车上满是吵嚷不已的小巫师。
“所以说，我就和他决裂了！那个小傻蛋坚持认为自己会去斯莱特林！”西里斯的嚷嚷声贯穿了整个列车，“瞧着吧，等他明年来了霍格沃兹，那些斯莱特林的毒蛇们保准让他哭得像个鼻涕虫！”车厢里响起一阵大笑声。
“可他是你的弟弟，西里斯。”詹姆笑着说道，“你总不可能看着他被欺负吧。”
“或者人们也许会很喜欢他。”彼得尖声说，“毕竟他是你弟弟，是布莱克家的人——”
“哦，得了吧，彼得！”西里斯不在意的挥挥手，把一颗比比多味豆向他扔过去，“你总是这样，纯血家族没什么值得炫耀的！瞧瞧你的脸，谄媚得让人看不下去！”
彼得熟练的矮身躲过了那颗多味豆，于是西里斯扔出的多味豆穿过了彼得脑袋的上空，从包厢中射出去，砸到了过道上经过的学生。
“嘿，哥们儿，抱歉！”西里斯大声冲过道里的人嚷嚷着，“不是故意的！”
被他砸到的人转过身来，脸色阴沉地看了他一眼——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啧，真倒霉！”西里斯一看见那张脸就立刻转头看向窗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包厢里的几个好友面面相觑，沉默了一瞬。斯内普转过头，继续搬动自己沉重的行李箱，准备往车厢深处走去。
“嘿，斯内普。”卢平从包厢的门口探出头看向他，“抱歉，但他不是故意的。”斯内普没吭声，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依旧低头拉着自己的行李箱。
包厢里的西里斯听见了卢平的道歉声，立刻恼怒的回头看向自己的朋友，“你在干什么，莱姆斯？我才不要向那个蝙蝠精鼻涕虫道歉！”他的声音太大，传到了过道上，这下整趟列车上的人都听见了，几个学生从包厢里探出头看向这边。
一丝尴尬的神色从卢平脸上闪过，他小声地对西里斯说道，“别这样，西里斯。他救过你的命呢。”因为上学期的事，卢平一直对自己当时误会斯内普后恶劣的态度而耿耿于怀。总在想办法找机会试图弥补。
但是卢平的话反而让西里斯更生气了，他从座位上跳起来，挥舞的手臂差点儿打掉了詹姆的眼镜，“别开玩笑了，如果不是他总是鬼鬼祟祟地，我们才不会关心他！再说了，要不是他，我也不会弄成那个样子！”
“那倒确实如此。”詹姆点点头，把西里斯按在座位上，避免他一时激动会冲到过道里去，“希望他能多听听莉莉的劝告，少和伏地魔那种人鬼混。斯莱特林就已经够糟糕了，还和伏地魔他们聚在一起，早晚都会变坏。”
西里斯重重的哼了一声。卢平无奈的看着两位好友，一时想不出别的话劝说他们。
“西弗勒斯不是坏人。”一个温婉的声音在包厢边响起，“他只是沉迷于魔药罢了，如果不是你们去捣乱，就不会发生那次事故了。”莉莉正站在他们的包厢外面，大概是刚刚听到了这边的吵闹声才走过来的。
詹姆的视线立刻放到了莉莉身上，他笑着和莉莉打招呼，邀请她进来和他们坐在一起，西里斯坏笑着锤了一下詹姆的肩膀。但是莉莉拒绝了，“希望你们这学期不会再惹事。”莉莉说完就离开了。詹姆从包厢的窗子里看见她去帮斯内普挪那个巨大的行李箱了。
“哦，詹姆。看来你又输了一次。”西里斯看着詹姆做了个鬼脸。
詹姆叹了口气，“莉莉就是没办法承认。斯内普骨子里就是个斯莱特林，他是不可能会变好的。要我说，他在伏地魔那些人的团体里，大概混得如鱼得水了。”詹姆说着，把上学期离校时，在站台上看到斯内普和伏地魔的事告诉了包厢里的几个好友。
“我还以为那是斯内普的家人，直到第二天从报纸上看到才知道那就是伏地魔。”詹姆皱眉说完，西里斯就立刻得意地看向卢平，“瞧，我说什么，莱姆斯？”西里斯小声说，“那家伙一定在偷偷摸摸地替他们办事呢！”
卢平犹豫着开口，“别胡说了，西里斯，他才十三岁，我们才刚升上三年级呢。他能干些什么？”
西里斯被噎住了。
“也许，他在帮神秘人准备魔药呢？”彼得地声音很尖细，即使压低了嗓音听起来还是很刺耳，说到伏地魔时还带着哆哆嗦嗦的颤音，“我听说他的魔药成绩总是满分，斯拉格霍恩教授对他就像对自己的亲儿子，比对波滨都亲切。”
波滨家是有名的魔药连锁店的拥有者，在斯莱特林也算是小有名望。斯拉格霍恩向来喜欢那些家世优渥的学生，他还专门组建了一个俱乐部，定期召集他看中的学生进行聚会。不过因为他是斯莱特林的院长，而这个俱乐部中大部分的学生毕业后都成了伏地魔的人，于是为了避嫌，据说教授已经好几年没有召集过聚会了。
能让斯拉格霍恩比宠爱波滨家的孩子更欣赏斯内普，这无疑能证明斯内普一定拥有非凡地魔药天赋。
只不过西里斯注意到的是别的事情，“你那是什么称呼？”他盯着彼得，“你干嘛不直接说他的名字？”
“哎呀，西里斯。”彼得在西里斯的注视下小心地露出一个笑脸，“我听说，人们现在都这么称呼他，因为有些人在谈论他的名字的时候总是会碰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有些人是哪些人？”西里斯继续皱眉追问。不过詹姆好奇地问道，“说起来，西里斯，你的那些兄弟姐妹又怎么称呼他呢？”
“他们当然是——”西里斯停了片刻，脸上的神情变得纠结起来，“哦，天呐，好像还真没听他们说起过。”紧接着，他们说起了伏地魔这一年来迅速地成名崛起，把斯内普的事忘到了脑后。
而斯内普则是越过过道里乱窜的小巫师们，将行李箱拖到了列车的最末端才找到一个空包厢，里面坐着一个眼熟的小巫师，看打扮似乎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对方在他走到包厢外面时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没理睬了。
西弗勒斯提着行李箱，想走进去，但是过大过重的箱子卡在了门口，在他使劲儿的时候，一只手拎住了侧边的把手，帮他一起把行李箱塞进了包厢座位下的空隙里。斯内普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莉莉·伊万斯。
等放好了行李箱，莉莉站在包厢的门口看着他。斯内普的视线在莉莉和包厢的窗玻璃上来回扫视，他想告诉莉莉，自己在山坡上等了她一整个暑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说不出口。
他看着莉莉，莉莉也在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开口说些什么。
“你们到底是要进来还是出去？”包厢里那个斯莱特林的学生看着他们说道，“麻烦到其它地方去上演你们的深情凝视，我还在等着餐车推过来呢。”他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耐烦。
“我这就走。”莉莉回答了他，又看了斯内普一眼，绿色双眸中有一丝期待。
斯内普的嘴巴反复开合了好几次，直到那个学生又咳嗽了一声，他也还是没有把对莉莉的思念说出口。
“……好吧，我走了。”莉莉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声音很沉闷。她转身离开了这个包厢。
斯内普低着头，一直看着莉莉那双穿着黑色皮鞋的脚走出他的视野。他抬起头追随着对方的背影，那头红发很快就从过道里消失了。
“劳驾把门关上。”包厢里的人皱眉瞥着他，“外面吵死了。”
斯内普看了他一眼，走进包厢里关上了门。
走道上的吵闹声在关门的瞬间就消失了，只剩下火车前进的滚轮声和偶尔的汽笛。斯内普看着手上的魔咒书，眼睛却忍不住飘到窗外的景色上。他看着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死气沉沉地双眼、一绺绺盘结的长发。
窗外飞逝而过的草地让他又一次想到莉莉。
“打扰了，有人要买吹宝糖吗？”推着餐车的女士敲着他们的包厢门问道。
坐在斯内普对面的那个孩子买了一堆巧克力蛙和吹宝糖，还有一些坩埚蛋糕和多味豆，准确来说，他差不多把整个餐车都买了一遍——斯莱特林地学生大多如此。
“你呢，亲爱的。你不买点儿什么吗？”推车的女士一边给那个孩子找零一边亲切地向斯内普询问道。斯内普缓缓地摇摇头，继续低头看书了。
包厢的门很快就再次关上，坐在斯内普对面的小巫师开始挨个儿拆巧克力蛙的包装盒，把里面的巫师卡按照人物分类摆在桌面上。“见鬼，又没有勒梅。”他盯着桌面上的卡片嘟哝了一声。
被解放地巧克力蛙跳得到处都是，有一只蹦到了斯内普的书本上，他立刻挥手把它赶走。“你在看什么？”对面的小巫师一边抓住一只巧克力蛙一口咬掉了它的头，一边看着斯内普手里的书本，“你不吃吗？”
斯内普抬头看了他一眼。对方有着黑色的卷发，浓密地粗眉毛和一双厚嘴唇，但是他的眼皮总是耷拉着，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兴致缺缺。
“嘿，伊文斯，你拿到勒梅的卡片了吗？”包厢门被突然打开，几个小巫师挤在门口看着里面大声喊道。
“没有，滚开。”包厢里的小巫师一脚踹到门上，似乎想直接把门给关上。
“哈哈哈哈哈！倒霉鬼！”门外的人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他们又一起看向斯内普，“这是谁，伊文斯，你没说过你还有个兄弟？”
“他不是我的兄弟，白痴。”伊文斯回答，“他是西弗勒斯·斯内普。顺带一提，他是我们的学长，你要是打算分进斯莱特林的话说话最好小心点儿。”
“得了吧，除了你，没人打算去斯莱特林！”门口的小巫师们嘻嘻哈哈地冲他做鬼脸，还有人把手里刚拿到的巫师卡片展示给他看。
“那就给我滚出去！”伊文斯似乎真的被惹毛了，“这儿是斯莱特林的包厢，既然你们不打算分进斯莱特林就赶快给我滚开！”可是他的威慑似乎并没有什么用，那群小巫师依旧趴在包厢门口用新拿到的巫师卡向他炫耀，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再见，伊文斯。晚上再见！”离开前他们挨个儿和他打招呼，“你今天搞不好会变成唯一一个分进斯莱特林的倒霉蛋！”说完，他们就随着伊文斯烦躁地驱赶离开了。
“说得好像我就愿意去似的。”等包厢门关上后这个小巫师才低声嘟囔了一句。
他的名字和莉莉很像，自从他的那群朋友们喊了他的名字，斯内普就忍不住看了他几眼，奇怪的是，听起来他今年才刚到霍格沃兹，可是他身上的衣服和饰品却都是斯莱特林的花纹，更别说，他竟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但是对方的心情显然在朋友来看过他之后就一直很糟糕，时不时地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焦躁地把腿抖得咔咔响。
等到了霍格沃兹，斯内普就把行李箱从座位下拎了出来。列车到站，学生们可以使用魔法了，他对着行李箱念了个漂浮咒，让它跟在自己身后下了车。
一年级新生们需要乘船前往礼堂，斯内普下车后就没再看见那个叫伊文斯的孩子了。他随着人群坐上马车，匆匆赶到礼堂等待即将到来的分院仪式。邓布利多在今年的致词中反复强调了“魔法的安全运用”，斯内普总觉得他在说到“要坚持自我，用平和、善意的心来使用魔法”时，那双锐利地眼睛在盯着自己。
致词完毕，一年级的新生们挨个儿戴上了分院帽。每有一个新生跑向自己的学院，他们的长桌就会响起雷鸣般地掌声。只有斯莱特林的长桌，所有人都在沉默地吃着晚餐，偶尔低声交谈两句。
突然，麦格教授喊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伊文斯·埃弗里！”
‘是那个车厢里的男孩儿。’斯内普慢吞吞地想着，朝礼台上的麦格教授看过去，那个已经穿上了斯莱特林校袍地男孩挪动步子向分院帽走去，即使隔了很远，斯内普依然能从对方的神色上看出一些不情愿。
“伊文斯，来格兰芬多吧！”格兰芬多的长桌边响起他朋友地呼喊声，另外三个学院的学生们哈哈大笑。
“一群没脑子的巨怪。”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有人嘀咕了一声。
分院帽在那个孩子的头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麦格教授都忍不住打量了几次那顶破烂地帽子。大概足有五分钟那么久之后，分院帽终于喊出了“斯莱特林”，只是帽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唏嘘感叹。
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很快就被其它学院地嘘声掩盖了。格兰芬多地那个学生又一次冲走向斯莱特林长桌的伊文斯高声喊道，“小心你的屁股，伊文斯！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到处是毒蛇！”整个礼堂都爆出大笑声。
“闭嘴，蠢蛋！否则我就让你知道下什么叫毒蛇！”伊文斯冲他比了个中指，但是他的话很快让高年级的学生们再次大笑起来。
麦格教授不得不大喊“安静”，顺便扣了自己学院的格兰芬多十分才让场面安静下来。“如果你们不能管好自己的礼仪和嘴巴，那开学第一天你们就在这儿集体抄写校规吧，你觉得呢，塞伦斯先生？”麦格对刚才带头起哄的学生警告。
后面的仪式终于在平复的吵闹后继续下去，就如列车上伊文斯的朋友们所说，整个晚上，除了伊文斯·埃弗里，再没有第二个被分进斯莱特林的学生。
斯内普吃着盘子里的肉馅饼，打量着坐在他旁边地伊文斯·埃弗里。他似乎早就和许多斯莱特林的学生们认识了，还没坐下来就开始挨个和他们打招呼。这些人里有些很热情，有些则是满脸不屑，等看到他坐在了斯内普的旁边，他们却都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来。
这种气氛让斯内普感到怪异。但是卢修斯已经毕业了，他不知道该和谁说说心里的想法，只好低着头一边继续吃馅饼一边盯着手里的书，耳朵里听着这个新来的斯莱特林小学弟和其他人聊天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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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3 transfiguration
西弗勒斯·斯内普瞪着对面正在铺床的小巫师。
“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斯内普。”斯莱特林的新任级长奥古斯特·卢克伍德就站在他们寝室的门口，“我想，如果你觉得他让你感到麻烦了，再来转告我吧。”他说完，就立刻转身离开了。
窗边的小巫师整理好自己的床后就仰头倒在了上面，深深叹口气。“真是倒霉。”他嘟囔了一声。
斯内普抿唇爬回自己的床上，用魔杖点亮荧光，趴在毛毯里开始写日记。
他刚写了一行字，日记本里的文字就开始变化，只不过这一次，那些文字没有转化成新的字母，而是如同波纹般开始扩散，黑色的墨点透过羊皮纸将他包围了进去。斯内普感到眼前一片漆黑，再睁眼，他站在了一片熟悉的草地上——蜘蛛尾巷地那个山坡上。一时间，他不确定究竟是自己在寝室里睡着了，还是自己在山坡上醒来了。
“西弗勒斯。”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斯内普循声看去，在那颗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地大树下看见了里德尔的身影。他大步跑过去，仰头看着眼前的人，这一切让他感到异常惊奇。
两个月没见，里德尔模样看起来有些憔悴，他的皮肤更加苍白了，红色的双眸下是一圈青紫色地痕迹。他看着斯内普一路跑向他，笑着说，“我想你今天应该会想聊聊。”
里德尔温和而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斯内普心头狂跳，他紧张地走到里德尔身前，把一整个暑假的话都对着里德尔说了一遍。他从自己读过的魔咒说到最近正在看得魔药配方，从今年的课程安排说到今天的分院仪式。
“埃弗里是个好孩子。”里德尔抚摸着斯内普的头顶，“他父亲是我的好友，我相信他会照顾好你的。”他的话让斯内普感到一丝怪异，但是面对里德尔的喜悦盖过了其它，他太渴望能和人说说话了。
斯内普被里德尔抱在怀里，他沉寂了整个暑假的嘴巴说个不停，一直到他累了睡过去。眼前熟悉的景象和他回忆中地场景联系起来，里德尔注视他的双眸让他想起莉莉红色的长发。当他终于撑不开眼皮进入梦乡的时候，里德尔的面孔和莉莉的模样突兀地混合起来，在他的梦中温柔地呼唤着他，“西弗。”
“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从床上跳起来，正撞上枕头边的一个脑袋，他和那个人同时捂住额头发出痛呼。
“见鬼，你真的是那个斯内普吗？”一头杂乱卷发地伊文斯·埃弗里正站在床边盯着他，那怀疑地眼神仿佛是真的觉得斯内普是某个喝了复方汤剂的格兰芬多假扮的。被他盯着地斯内普匆匆翻到地上，往自己的身上套着巫师袍。他注意到对方正在看着自己枕头上被他压了一整晚地日记本，立刻挡在床前收起日记本放进了抽屉里。
被他挡在身后的埃弗里哼了一声。
等他再转身，这个新来的孩子就已经离开寝室了。
新学期的第一个早晨，斯内普排到的课程是和拉文克劳一起上的魔药课。和他同届的斯莱特林学生人数并不太多，地窖里挤满了拉文克劳的学生。等到课程结束，斯内普收拾好自己的坩埚后，就被斯拉格霍恩留了下来。
“啊，西弗。”等到学生们都离开了，斯拉格霍恩才把斯内普拉到讲台前的书桌边，他的脸上满是笑意，“我注意到，你在魔药上有着非常强烈的探究精神。但是我们都知道，独自在废弃盥洗室里熬煮高阶魔药始终是不明智地，并且还非常危险——对你的同学和你都是如此。”
斯内普抿着嘴角，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魔药课教授。
被这双黑眼睛注视的斯拉格霍恩咳嗽了一声，从桌上取过烟斗点燃，叼在了嘴里。他咬着烟斗，含糊不清的说，“所以说，我决定在每天晚上对你进行三个小时的禁闭处罚。具体时间在下午课程结束后的五点到晚上宵禁前的十一点之间，你可以在这当中选个方便的时间。”
“……教授？”斯内普困惑地看着斯拉格霍恩。
“咳嗯！”斯拉格霍恩把烟斗咬得更紧了，“地点嘛，就在我办公室旁边的储物间。我在那里给你留了个位置，记得每天离开前务必要打扫干净。”他说着，扔给斯内普一个黄铜钥匙，“当然了，我会时不时去检查一番。现在，你可以先走了，斯内普先生。”
斯拉格霍恩用力拍打着斯内普的肩膀，把他推出了地窖的大门，“好了，斯内普先生，你可以去找你的朋友们了。——哦，你大概得跑两步，以免下节课迟到。”地窖外面已经有下堂课的学生走过来了。
斯内普怀里抱着厚重的课本，在斯拉格霍恩的催促下匆匆穿过城堡的移动阶梯，向变形术的教室大步跑过去。他手里攥着斯拉格霍恩交给他的钥匙，把刚刚听到的话在脑子里反复想了好几遍。
在他穿过格兰芬多塔楼的转角时，听到前面传来几声嘈杂地吵闹声。
“我听说你被分到斯内普的寝室去了？”一个稚嫩地声音大喊大叫地，“你可真够倒霉的，伊文斯！”
“犯不着你担心。”伊文斯略显低沉的嗓音在这团吵闹地孩子中间显得格外明显。
“哈哈哈哈哈，得了吧！大家都说斯内普身上的味道就和家养小精灵三百年没洗过的臭袜子一个味儿！我猜，你一定是得罪了斯莱特林的级长了！”又一个声音高喊着，一阵笑声远远传来。
斯内普的脚就像是被冻住了。他攥紧了手里的书本和钥匙，垂头躲到了墙角边的缝隙里，藏在城堡盔甲地阴影中。
“看来你倒是对你家小精灵的臭袜子颇有研究，穆耳塞伯。”伊文斯不耐烦地说着，啧了一声，“说起来，你家有家养小精灵吗？要是真的有的话，为什么你的衣服上总是有蛋糕的糖霜？”他说着，突然捏造出一股古怪地腔调，“你已经长大了，我的塞伯小宝贝，别总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地。”
一群小巫师哈哈大笑着从斯内普身旁走过，其中一个赫奇帕奇的孩子正羞红了脸和伊文斯缠斗着，严正要求对方发誓不再学他母亲的怪腔怪调。
“伊文斯，你要是和他在一个寝室，不到三天，整个学校都没人会理你了！”那群小巫师的话依旧传进匆匆绕过转角地斯内普耳中。
“感谢梅林，求之不得，那你们现在就快点滚开吧。”伊文斯的话刻薄极了，可是大家只是哈哈大笑。挤在他身边的小巫师们接连开玩笑嘲弄他，但是没有一个人真的打算走开。
斯内普靠在墙边，一直等到身后的声音完全消失了，才缓缓迈开步子往格兰芬多的塔楼走去。他揪着自己巫师袍的领子，脸色异常难看。
一再耽搁的后果就是迟到。等斯内普走到变形术教室的门口时，学生们已经开始练习咒语了。这节课的任务是学习如何增加变化时间，教室里满是羽毛笔和羊皮纸被变形又复原地混乱咒芒。
“哦，斯内普先生。真是稀奇。”麦格教授盯着他，“看来霍格沃兹唯一的好学生也到了反叛期了。”她说完，发现斯内普一直低着头站在门口，抓着书本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
麦格皱眉看着斯内普，又看向教室里闹得正欢的波特和布莱克，最终还是挥手让斯内普进了教室。
“安静！”麦格教授用魔杖敲了两下课桌，把它变成一个巨大的沙漏，只不过沙漏的两边都有一样数量的沙子，一边是绿色，一边是红色。
教室里的学生们立刻停下动作一起看向她，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斯内普坐下的声音变得非常惹眼。不过没人理会他，因为麦格教授已经在说话了。
“我看你们刚才完全没有听明白我说的——尤其是你，布莱克先生！”麦格教授点了点教室最后面的西里斯·布莱克，正在揪扯自己羽毛笔的布莱克吓得几乎跳起来，“现在，你，立刻和波特先生分开，这个学期，不允许你们两个再在我的变形课上坐在一起！”
“什么！？”布莱克怪叫一声。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麦格教授用魔杖敲了敲身边的沙漏，红色的那部分沙子立刻减少了一些。
“不，教授，您说得非常清楚！”布莱克立刻回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看着麦格教授，害怕对方会再敲打一次沙漏。
“那就走出来，布莱克先生。”麦格教授盯着他，“难道你以为和卢平先生换个座位就能行了吗？”
正准备把自己的书本放到旁边卢平桌子上的布莱克闻言僵硬地收回了手——显然，他正是这么打算的。
莱姆斯和彼得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他，而坐在他身边的詹姆则是伏在桌面上偷笑。
“你也一样，波特先生。”麦格的目光立刻注意到了波特，“别以为我还会让你们缩在后面打打闹闹。”
这下波特不笑了，西里斯倒是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忘了自己也是这场公开惩罚的其中一员。
西里斯和詹姆都从座位上站出来，两个人掩在桌子下的手还在背后暗自较劲儿。
“让我想想——”麦格教授的视线在整个教室中来回扫射，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目标。大部分的学生都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多数女孩子都用希冀的眼神来回看着西里斯和麦格教授。
“布莱克先生，把你的位置让出来，今天起，波特要么一个人站在讲台上听课，要么就坐在伊万斯小姐的旁边。”
正在翻阅笔记的莉莉诧异的看着麦格教授，她的同桌推了她一把，脸色泛红地催促她赶快和西里斯·布莱克换位置。可是莉莉刚懵懂地走过去，还没等布莱克笑哈哈地走过来，麦格教授就挥动魔杖将那张桌子移走了。
“鉴于你的卓越魅力，布莱克先生，这学期你只能坐在斯内普先生的旁边。”麦格教授挥舞着魔杖，将那张桌子挪到了斯内普的身旁。
这下教室里是真的彻底安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斯内普的身上，尤其是布莱克，他恶狠狠的瞪着斯内普，一步都不肯靠近，好像对方是一棵疙瘩藤，只要靠近就会把他给绞死。
“……这太过份了，麦格教授。”教室里有人小声抱怨。
“没错儿，的确是有点儿过份。”麦格点着头，“让霍格沃兹最优秀的学生和最调皮的学生坐在一起。我但愿你们两个能变成双倍的斯内普先生，而不是再给我复制一个布莱克先生出来。”
“为了感谢斯内普先生的慷慨帮助，给斯莱特林加十分。真可惜，如果我们能多一个伊万斯小姐，这十分就能加给格兰芬多了。”麦格挥舞着魔杖，一阵凝成实体的风从布莱克身后吹过，直接把他撞进了斯内普旁边的椅子上。斯内普几乎是立刻就缩进了另一边的最里面——如果不是他的旁边就是墙壁，他大概会直接跑出去。
斯内普的动作刺激了西里斯的神经，他立刻就想跳起来逃出教室，但是他的椅子上已经长出一圈藤蔓裹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教授，麦格教授！”布莱克懊恼地高声呼喊，“我能问问这是为什么吗？”
原本已经转过身准备再讲解一次变形时间控制要诀的麦格教授看向他，“为什么？让我想想。大概是因为你去年变形咒不合格，而斯内普先生拿了最优？”
“或者是你去年为格兰芬多扣了一百三十五分，而斯内普先生替斯莱特林加了二百一十分？”
布莱克不吭声了。
“还得算上你破格加入魁地奇球队赚到的那一百五十分呢，布莱克先生。”麦格又加了一句，“这么算起来，你倒是破了最高个人扣分记录了。”
换作平时，布莱克大概还会得意地哈哈大笑，但是这个时候他一点儿都笑不出来。麦格最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就转回身继续讲课了。她让课堂上的学生进行小型地学院杯比赛，每有一个学生成功维持三十秒以上，沙漏里的沙子就会增加一些，反之，如果变形咒没有维持住三十秒，沙子也就会相应的减少，最后沙子多的一方就能给自己的学院加上十分。
结果到这次课程结束，斯莱特林又加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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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4 He prefers children
“老天！她到底是哪儿来的院长？”午间通往礼堂的路上，西里斯愤怒地叫嚷声让众多学生侧目，“我敢说，那一百多分里有一半儿都是她扣掉的！”
几个好友哈哈大笑，旁边还有同学询问他和斯内普近距离接触的感想。“没感想！我希望那个臭烘烘的蝙蝠精从霍格沃兹消失！”他恶狠狠地冲旁边看好戏的学生们挥挥拳头。
“行了，西里斯。也没那么糟。”走在西里斯旁边地詹姆轻松地把课本夹在腋下，看起来心情愉快。
“你当然不觉得糟糕！”西里斯正色看了他一眼，摆出一副古怪地表情，学着麦格教授的腔调，“‘波特要么一个人站在讲台上听课，要么就坐在伊万斯小姐的旁边！’我猜你大概是乐疯了，詹姆！”他转过身看着三个好友的脸，一边倒退着向礼堂的方向走，“得了，至少我还知道有个和我一样的倒霉蛋——莉莉·伊万斯——但愿你别让她发现你是个疯狂的痴情汉，每天晚上对着她的照片祷告！”他说着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哦，梅林呀，莉莉今天会答应和我约会吗？’”。
“闭嘴吧，西里斯！”詹姆哈哈大笑，追上去踹了他一脚。
卢平和彼得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从中庭追逐到礼堂前的长廊，西里斯躲闪詹姆的拳脚时一头撞到了旁边地一个低年级学生，对方被他压得撞在了走廊的盔甲上，发出一阵令人胆寒的碰撞声。
“见鬼，没脑子的格兰芬多！”
“抱歉，哥们儿，不是故意的！”
被撞的人和西里斯一起嚷嚷起来。西里斯和詹姆这才发现被撞倒的是个斯莱特林的学生，看模样似乎就是昨天晚上那个唯一的斯莱特林一年级新生。
西里斯伸出去搀扶对方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哦，是你。”他嫌恶的抽了抽鼻子。
伊文斯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刚刚躲开的好友又聚过来，准备搀扶他，但是被他给推开了。“西里斯。”伊文斯看着布莱克，没精打采地眼睛里充满了不耐烦，“你像个疯狗一样，你妈妈知道你在学校里这么四处撒野吗？”
“犯不着你操心，埃弗里。多想想你爸爸的事吧。我听说他已经几个月没回去了，不会是被巨怪踩碎脑子了吧。”西里斯·布莱克冷冷地盯着眼前比他矮了一个头的男孩儿。
伊文斯·埃弗里的眼神在西里斯提到他父亲老埃弗里的时候变得怒气冲冲。但他只是瞪着西里斯，两个人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越走越近，一场战斗似乎一处即发。
“伊文斯，他比你大了两个年级呢。”伊文斯的朋友从后面抓着他的手臂，想把他拖走。大概是掂量了一下自己和西里斯的块头，伊文斯由他的几个好友推着往礼堂的方向走去，但眼神依旧紧盯着西里斯。
刚刚从后面跑过来的卢平和彼得松了口气，卢平说，“谢天谢地，我还以为第一天就要开始扣分了。”詹姆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下一秒，西里斯就高傲地冲着几步外的伊文斯喊道，“怎么了，小埃弗里！你竟然和赫奇帕奇的饭桶们混到一起了，是因为你爸爸没回来，所以斯莱特林的孩子们都不跟你玩儿了吗？”
“真可惜，你真该和你朋友一起去赫奇帕奇的，不是吗？”西里斯说完，詹姆就叹了口气。魔杖刚被攥进手里，对面的几个小巫师就已经冲过来了。“说真的，西里斯。”詹姆看着对面气得扔掉了书本的伊文斯·埃弗里，“他说你疯狗似乎没什么毛病。”
西里斯哈哈大笑地和对面冲过来的孩子们赤手空拳地打起来。
礼堂外的长廊上一时间乱作一团，盔甲倒在地上的碎片被踢得到处都是，几个一年级的小巫师和西里斯他们在走廊上你来我往，把中庭过来的学生们都堵在了长廊外。一阵混乱过后，双方终于被迟迟赶来的麦格教授抓了个正着，她气得鼻子都歪了，给四个学院全部扣了分，还罚了他们一个月的扫除工作。
“再让我在这种事情里看见你的脸，西里斯·布莱克先生！”麦格用魔杖指着西里斯的鼻子尖儿，“我就把你变成斯内普先生或是伊万斯小姐！看看你到底还能不能安静点儿！”
“可是您说过不能随意对他人使用变形术——”
“那么布莱克先生除外，玛丽·温普尔小姐！”麦格扭头冲那个女孩子说道。她立刻羞窘地躲到了莉莉身后。
“那还是变成莉莉吧。”西里斯小声嘀咕，“至少还能让詹姆高兴一下。”他旁边地三个朋友都克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看来你们很有精神。”麦格尖锐的看着眼前的四个孩子，“那就把魁地奇球场也打扫一下吧，今天睡觉之前我要看到球场上没有一片垃圾！”说完她就转身走了，看方向似乎是打算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好了，开学第一天，扣分任务完成。”詹姆拍着西里斯的肩，从地上捡起散乱的书本夹进腋下，“你大概又打破一项扣分记录了，西里斯。”
“谁说不是呢，詹姆，校史留名。”西里斯拍了一下他。
莉莉从他们面前走过，充满谴责地看着他们。她身边的室友玛丽·温普尔倒是激动得和西里斯连连挥手，只不过西里斯忙着摘身上地碎纸片，完全没注意到。等他们收拾了长廊赶到礼堂，午餐时间都快结束了，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四散在长桌角落。
西里斯一边往盘子里装香肠和肉派，一边向朋友们解释埃弗里的家庭情况，因为刚刚卢平问他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他爸爸是伏地魔的故交了！”西里斯皱着眉，“他们还在校的时候就创了个社团，社团里的成员后来无一例外都追着伏地魔跑。”
桌子边的四个人都拼命往肚子里塞吃的，害怕慢了一步家养小精灵就会把盘子里的食物清空。
“伏地魔喜欢他父亲，所以他也成了那个团体里的小红人，要我说，大概还没断奶就开始学习黑魔法了。不过嘛，他大概天资不怎么样，到现在我也没听说伏地魔有多喜欢他。”西里斯说着，脸色有些阴沉，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还那么小呢。”卢平说，“就算真的为伏地魔效力，那也得是毕业以后了。”
西里斯哼了一声，面色阴沉地对卢平说道，“那你可就弄错了，莱姆斯。那个变态最喜欢的就是小孩子。”他顿了片刻，桌上的人都看向他，“因为他最擅长的就是蒙骗涉世未深的孩子们，让他们把他当成自己的天神偶像，为他鞠躬尽瘁。”
“有些倒霉的家伙们，还没成年就已经成了他谋划的一环了。”他盯着盘子里的香肠，似乎因为这个话题而倒尽了胃口，一口也吃不下了。莱姆斯也因为西里斯的话变得脸色难看。
詹姆拍了拍西里斯的肩，叹口气，“放心吧，西里斯。等你弟弟明年来了霍格沃兹，邓布利多会让他改变想法的。要知道，他才是最厉害的巫师。等你弟弟见到了邓布利多本人，他一定会立刻就把伏地魔给忘了！”
餐桌边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于是他们索性离开礼堂直接前往下午上课的教室。楼梯上，彼得又说道，“可是最近大家似乎有些改观了，你们知道的，比如说报纸？”
“谁？”詹姆问。
“神秘人。”彼得回答，“报纸上登了他的照片，据说他已经有七十多岁了，可是看起来依然像个刚毕业的年轻人。大家都说他在炼金术和魔药制剂上颇有建树。据说他创立的社团也是为了研究这个的。”
“哼。得了吧。”西里斯不屑的盯着彼得，“你是脑子没了才会相信报纸上说得。彼得，你连他的名字都不敢说出口，竟然还觉得他是什么好人？”
彼得笑了一下，“那谁知道呢，西里斯。毕竟我们不像你，没法儿知道最新情报。”西里斯打了他一下。
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伏地魔的社团和近来报纸上的言论，每个路过的学生在听到伏地魔三个字的时候都会回头看他们一眼。几个路过的高年级斯莱特林学生皱着眉头，但是他们只是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用厌恶的眼神看两眼西里斯，就转身做自己的事去了。
等出了城堡大门，走到草药课教室前面的绿草地时，他们说到了伏地魔曾经来霍格沃兹求职的事。这件事詹姆他们都没听说过，只有西里斯知道，而他也是从自己姐姐那儿听来的。
“要我说，他大概就是因为求职被拒恼羞成怒，所以才总想着和邓布利多对着干！”西里斯耸耸肩，“邓布利多一定是早就看出来他的坏心了，或者就是觉得他只不过是个草包——”
“里德尔先生不是草包。”一道阴沉地声音从树荫下传来，打断了西里斯的话。
他们向不远处遮盖了草药教室的那颗大树下看去，在树荫的背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西弗勒斯·斯内普。对方的袍子上还沾着些草叶，旁边地地上有一本摊开的书，似乎原本是在这里做作业。
“你说什么，蝙蝠精？”西里斯不屑的看着他。
“我说。”斯内普盯着西里斯的眼睛，第一次这么勇敢的直视着他，“向伏地魔先生道歉！他不是你说得草包，他是个了不起的巫师，你在毁坏他的名誉！”
“西里斯，别——”卢平抓着西里斯的手臂，似乎害怕他会再冲上去。
“你说错了，斯内普。”詹姆皱眉看着他，“你只是被他蒙蔽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花言巧语的骗子，你被骗了——”他一边说一边向树荫下走过去。
“我没有被骗！”斯内普突然爆发出的怒喊声止住了詹姆的脚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这样子的斯内普。他的脸涨得绯红，身上弥漫着一股凝成实质地怒火，那双黑色的眼睛里似乎都跃动着红色的火苗，“大家是谁！？你们四个吗？你们才是骗子，败坏他名誉的臭家伙们！”他怒冲冲地说。
“哇哦。”彼得惊叹着退后一步。
这下连卢平都皱起了眉。“冷静点儿，斯内普。”他对眼前的人说道，“我们没人想和你吵架——”
“那就道歉！”斯内普盯着西里斯，“不许你说他的坏话！”
西里斯鄙夷地看着斯内普，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又疯了一个。”他说，“伏地魔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他的话说完，詹姆就注意到斯内普藏在袍子里的手，他全神贯注盯着斯内普，缴械咒已经念了一半——但是斯内普比他更快，他几乎没注意到对方施咒的动作，只听见清晰的咒语从斯内普嘴里发出：“倒挂金钟！”尾音结束，西里斯就瞬间飞到了半空，脸朝下的看着他们。
“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对吗？”斯内普瞪着半空中的西里斯，“告诉你吧，西里斯，跟你那撇脚地出错的漂浮咒相比，这个才叫真正的‘倒挂金钟’！”他说完，半空中的西里斯就已经像个钟摆一样地摇晃了起来。
“停下！”詹姆对着斯内普念了缴械咒，把他的魔杖抓在手里，“快点儿让西里斯下来！”
半空中的西里斯·布莱克脸色涨得通红，因为脑充血和缺氧而翻起了白眼。他的身体摆动得越来越快，空中传来他的干呕声。
“天呐，斯内普，快停下！你要害死他了！”卢平冲着斯内普喊。他冲过去把斯内普从树下拖过来，然后抽出詹姆手里斯内普的魔杖塞到他手里，对他焦躁地喊道，“快点儿，解除！”
被从树下拖过来的斯内普面色发白的瞪着半空地西里斯，他的脸色那么糟，似乎自己也被这个咒语的效力吓了一跳。
“快啊！你这混蛋！”詹姆用力抓着斯内普的胳膊，让他面对西里斯的脸。
那张悬在半空地脸已经肿成了猪肝色，完全没有平时那幅潇洒公子哥地帅气模样了。西里斯几乎晕了过去，无力地睁着那双黑眼睛。
“快，让他下来！”卢平抓起斯内普的手，让他的魔杖对准半空中的西里斯。
斯内普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数咒语从他的脑海中疯狂掠过，片刻后，在詹姆地逼迫中，他终于对着西里斯念出了那个解除地咒语，“金钟落地！”
西里斯重重地砸在草地上。
“梅林啊！”詹姆立刻扑过去查看他的呼吸，“过来，搭把手，我们得立刻把他送到医务室去！”
草地上的混乱瞬间结束了，斯内普站在原地看着匆匆离开的四个格兰芬多。西里斯已经完全晕了过去，被架着向医务室的方向小跑。斯内普手里还攥着自己的魔杖，用力得指甲掐进了手心里。
“斯内普学长。”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斯内普就像受惊地鹿一般猛地转身。
被他吓了一跳的伊文斯·埃弗里不悦地看着他，身边还跟着那个赫奇帕奇的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他问，“你下午不应该去上飞行课吗？魁地奇球场可不在这边。”
斯内普还没来得及回答，从城堡的方向又传来了一道喊声，“西弗勒斯·斯内普，请立刻到校长办公室来。”那是邓布利多的声音，大概是被施了声音洪亮的魔咒，在整个城堡上空回荡，“斯内普先生，请立刻到校长办公室来。”
“……看样子邓布利多在找你。”埃弗里皱眉。斯内普点点头，神情恍惚地向城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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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5 Power
校长办公室里，邓布利多正透过他鼻子上的那片水晶镜片仔细地审视着西弗勒斯·斯内普。水晶镜片让他的眼珠变得扩大而模糊，像一面洞悉一切的魔镜。
“斯内普先生，我必须向你确认，这个魔咒的确是你自己创造的吗？”邓布利多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桌子上的一个水晶球让他的脸看起来蓝盈盈地，在昏暗的校长室里显得阴森可怖，“你确定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暗示、教导或者是启发？”
西弗勒斯·斯内普站在书桌前的空地上，和他人一样高的办公桌遮挡了他大部分的视线，他只能看见邓布利多那双锐利地眼睛。
“如果要说启发的话，倒不如说是遭到了布莱克先生本人的启发？”庞芙蕾夫人就站在邓布利多的左侧，看着校长耸耸肩，“我听说他曾经当着同学的面这么命名那个咒语——‘倒挂金钟’？是吗，斯内普先生？”
“波比，这可不是三年级的学生能够使用的魔咒。”邓布利多缓缓将镜片摘下来拿在手里，“这个咒语弥漫着强烈的黑魔法的气息。”
“好吧，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恶劣地玩笑。”庞芙蕾夫人撇了撇嘴。
邓布利多的目光投注在斯内普身上，让他几乎透不过气。办公室的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片刻后，斯拉格霍恩与麦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邓布利多！”麦格惊讶地看着办公室里的斯内普，“现在是上课时间。”
“哦，米勒娃，你来得正好。”邓布利多走到麦格的身边，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斯内普隐约听见一些关于“城堡”、“飞路网”的字眼。他们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不时看向斯内普，昏暗的校长室内，这些来回交错的视线让斯内普觉得异常沉重。
“即便如此，阿不思，我不认为你应该在所有人面前这样做。你太冲动了。会给他们带来不好的影响。”麦格教授盯着邓布利多，“格兰芬多的孩子们已经够冲动的了，没必要再给他们一些别的理由来加深对斯莱特林的仇恨了。”她这么说的时候，斯拉格霍恩的脸上露出明显的尴尬，他把烟斗又一次叼进了嘴里。
“……你说得没错，米勒娃。”邓布利多用袍子角擦拭着自己的镜片，“可是如果说他想进入霍格沃兹，你认为会是从哪里呢？”
“也许这只是一个巧合，阿不思。”麦格看着邓布利多，“斯内普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他对魔法的掌控能力在我看来也堪称精妙。诚然黑魔法咒语需要坚定地恶意，但是他们年纪还小，即使有一时间的仇视和敌对，也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打闹罢了，何必急着下定论呢。”
“不过当然了，我会加强城堡的守卫，把外圈的林地也纳入进来。”麦格最后还是补充了一句。
邓布利多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同僚，但是到最后，他也没有把暑假时接到过的报告告诉麦格他们。他一直看着斯内普，在斯拉格霍恩和麦格来了之后又接连问了数个与刚才的魔咒相关的问题，诸如具体的咒语、施咒时的想法和心情等等。
斯内普想起里德尔曽对他说过的，关于人们对待黑魔法的态度。教授们显然对那个魔咒残余的黑魔法气息感到不安和苦恼，并且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和伏地魔的联系。出于直觉，他隐瞒了和里德尔地交往。
草地上布莱克那张濒死的脸一再呈现在他眼前，这让他在回答邓布利多的问题时依旧精神恍惚。教授们聚集在一起，就站在办公桌前激烈地争论，斯内普感觉自己的身体发麻，邓布利多、麦格和斯拉格霍恩的身形在他眼中无限放大和扭曲。
“你们应该先让他回去上课。”庞芙蕾夫人突然扶住了斯内普的肩膀，“不止是布莱克一个人受到了惊吓，他也需要休息。”她看着不远处的三名教师说着。
邓布利多仿佛这才想到了他，“当然，当然。”他盯着斯内普，对庞芙蕾夫人说道，“能麻烦你把他送到魁地奇球场去吗，波比。我想，斯内普今天下午应该去参加飞行课的训练。”
庞芙蕾夫人立刻就带着斯内普转身离开办公室，走出那座石拱门时，斯内普依然能感受到后方传来的邓布利多尖锐的视线。斯内普感到这位总是和蔼可亲的伟大巫师像一只空中的秃鹫那样死死盯着自己，仿佛随时准备扑上来扯碎自己的喉咙。
“放轻松，孩子。”庞芙蕾夫人一直捏着他的肩膀，“布莱克现在很好。不过你不应该再那么对他了。”她没有把他送去魁地奇球场，而是把他带到医务室，给他泡了一杯热可可，盯着他把那杯热乎乎地饮料喝下去。
“你也许被自己刚才做得事情吓到了，斯内普先生。”庞芙蕾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但是这应该提醒了你，以后你也许会对你的朋友们更友善一些。魔法是很微妙的，我总是会看到一些还没体会到它可怕的孩子们所造成的糟糕后果。”
每年在霍格沃兹，都会有新的、前所未闻的、难以料想的可怕魔法事故。这所学校里充满了各种奇思妙想，庞芙蕾夫人见证了太多离奇古怪地状况。它们中有一些是源自单纯的魔法研究；有一些是源自粗心大意的魔法练习；而有一些，则是源自失控地恶意。
坐在病床上的斯内普抬起头看了庞芙蕾夫人一眼。
“别害怕，斯内普先生。这次的事故是个意外。但我得说，你的魔法能力卓绝精妙，因此你必须比你的朋友们更加克制自己。否则当你失控地时候，造成的后果一定会加倍地糟糕。”庞芙蕾夫人抚摸着他的头，“等到你好一些了，就去和他道个歉吧。他会原谅你的。”
斯内普再次垂下头盯着自己手中的马克杯。
他原本因为恐惧而冰凉的心中再次被灼烧的愤怒盈满。
‘道歉？’他想着，‘那么，为什么他们那样对我的时候你们不让他来和我道歉呢？’他控制不住的开始怨恨眼前的人。
刚刚还一直在他眼前的布莱克那张濒死的脸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过去他们在中庭嘲笑他的模样，那么的得意、那么的高傲，所有的学生都聚集在长廊上，看着他被詹姆·波特的咒语击中，摔出去撞在树干上。
‘他有什么资格来原谅我呢？’斯内普想着。记忆中西里斯·布莱克在阳光下越发明朗的笑脸上满是嘲弄和不屑，他的身后跟着成片的学生，高喊着他的名字，让他越发洋洋得意。

“蝙蝠精。”他这么看着斯内普说。

从那之后，他就没有名字了。只剩下一个肮脏的“蝙蝠精”和“鼻涕虫”作为代号。
医务室的门口传来学生的呼叫声。一个孩子在课堂上弄错了施咒的顺序，导致他的夜交藤跳起来袭击他，把他的手臂几乎绞个粉碎。庞芙蕾夫人只好扔下斯内普，匆匆赶去给他治疗手臂。等到她再返回那张病床边时，斯内普已经不在那儿了，只留下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可可。
斯内普一个人去了魁地奇球场，草地上到处是低空飞行的学生们，霍奇夫人一眼就发现了从城堡走来的斯内普。
“你终于来了，斯内普！”短发的女巫捏着手里的哨子，等他一靠近就把一根扫帚塞进了斯内普的手里，“你已经落后了很多了，斯内普先生。去年你所有的成绩，就只有飞行课没有拿到优秀。我得说，这多少让我有些伤心。”
上空无数双眼睛盯着斯内普，他们无疑都听见了刚才邓布利多的声音。
霍奇夫人等到斯内普跨上扫帚，歪歪扭扭地飞到离地三米高的地方后，就拿出了手里的一颗练习球。“你们今天的任务是尽量准确的控制飞行轨迹。”她高声冲空中摇摇晃晃地小巫师们喊着，“追逐这颗球的轨迹，尽量不要偏离它。最终做得最好的学生将为自己的学院赢得十分！”她说完，就把那颗球用力抛向了空中。
小巫师们尖声大笑着跟上练习球的轨迹，一边吵吵嚷嚷地互相调侃一边追在它身后在球场上空绕行。
斯内普的心跳得飞快，周身发冷。手中渗出的汗水让他几乎握不住扫帚把。他不敢看脚下的草地，也不敢看远处的天空，只好僵硬的骑在扫帚上，傻愣愣地悬浮在半空中。
“跟上，斯内普！”霍奇夫人的喊声从他下方传来，可是斯内普不敢低头也不敢回应，只好缓慢转动脖子去寻找空中那一片吵闹地笑声。
他在心里祈求这节课能尽快结束，可是没过一会儿他就听见霍奇夫人的惊呼声，“让开，斯内普！”她刚喊完，斯内普就感到自己的后背被一个坚硬的东西击中了，他彻底失去平衡，从扫帚上掉了下来。
黑色的宽大巫师袍让斯内普像一片落叶般从空中飘落，他看着眼前的天空，一群骑着扫帚地小巫师密密麻麻地遮住了他上方的视线，一起低头看着向下坠落的他。他听见风穿过袖口的声音，吹干了遍布他周身的冷汗。
斯内普瞪着空中那无数双眼睛，片刻后，他重重地砸在了柔软的草地上——霍奇夫人施过变形咒的草地——深深陷进去，泥土的气息包裹了他。
“天呐，斯内普！但愿你没事！”远处响起霍奇夫人的声音，她似乎正跑过来，“你，把他扶起来！”她指着一个刚刚落地的赫奇帕奇学生说。
斯内普还沉浸在猛然坠地的恐惧中，心跳几乎要震碎他的胸膛。他躺在地上，听见周遭接连响起学生们降落到草地上的声音。
“请别让我那么做！”那个赫奇帕奇的学生小声嘟囔，“他是个黑巫师，我不想碰他！”
“胡说八道！”霍奇夫人走过来拽住斯内普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能起来吗，斯内普？”她盯着斯内普。
斯内普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挣脱开霍奇夫人的搀扶。“我没事，教授。”他的脸上完全没了血色，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在发抖。
“那就好。”霍奇松了口气，“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她让斯内普坐到旁边的空地上，又捡起那颗练习球抛向了空中。
刚刚落地的学生们欢呼着追上去，跟在那颗灵动的练习球后面满天空飞，魁地奇赛场的上空被他们吵闹地喧哗声布满。霍奇夫人一直在草地上跟着他们，害怕再有人会被练习球砸中掉下来。
而斯内普就这样看着他们，直到这节课结束。
夜幕降临的时候，飞行课终于结束了。斯内普缓缓离开魁地奇球场，浑浑噩噩地走向城堡地窖。他用斯拉格霍恩给他的钥匙打开了储藏室的门，果然在最里面找到了一个置物架旁开辟的小门，穿过那个小门，有一个大概半个寝室那么大的空间，里面只有一个摆着坩埚的小桌和一张椅子，三面墙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药材，盛装它们的水晶药瓶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如同漫天繁星。
斯内普走到坩埚旁，发现一个雪白的信封。
信封上没有一个字，却传来让他熟悉的胡椒薄荷那清新的香味，在阴森潮湿的地窖中闻来越发清甜迷人。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的笑脸。
拆开信封后那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希望你在这里感到愉快，西弗。
斯内普抓着那张信纸哭了起来。
他把那张只有一行字的信纸贴在脸上，就坐在桌角边无声地大哭。滚烫的眼泪接连滚落那张蜡黄苍白的脸颊，周遭药瓶上细碎的光落在他身上，让他蜷缩在桌角的身影仿佛碎成了千万片。
火蜥蜴血的腥味、豪猪刺的臭味、蜂蜜的甜香、霍克拉普汁的酸味……这些交杂在一起的复杂味道终于让斯内普的心沉静下来。可是信纸上那一丝凛冽的胡椒薄荷气息穿透了这些药材的味道，侵占了斯内普的整个胸腔，让他真正的感受到安全和平静。
里德尔温和的笑脸仿佛从信纸上浮现，那柔和低沉的嗓音仿佛此刻就在这间小小地制剂室中回荡。
‘无论你需要什么，告诉我，西弗。’
‘别浪费你卓越的天赋。’
‘人们总是害怕他们无法驾驭的力量。’
‘真正重要的，是能力、才华、意志。’
‘你会成为新的传奇人物。’
‘你是特别的，西弗。’
‘你还有我，西弗。’
‘我们都喜欢你。’
‘我们都喜欢你。’
Tbc

Part 16 Remember me
斯内普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要宵禁了，斯莱特林的休息室里一个人也没有，黑湖水草的影子在炉火的微光中摇曳，印在墨绿色的墙壁和地毯上张牙舞爪。
寝室的门被推开时发出一点吱呀的呻吟，斯内普垂着头走进去，就听见一个无精打采地声音，“你去干嘛了？”是伊文斯·埃弗里，他正靠在自己的床头把弄一个玩具金色飞贼，不断地把它放开再抓住。
斯内普低着头走进来，靠着墙角，尽量避开埃弗里的床走向自己床铺的方向。他听见伊文斯在他身后响亮的哼了一声。“你把书落在树下了。”随着他的声音，一个厚重的砖头被扔到斯内普的床上，是他的变形咒课本，“是穆耳塞伯捡到的，他让我帮忙交给你。”
这个名字勾起了斯内普的记忆，他脑海中浮现出今天上午见过的那个赫奇帕奇男孩儿，矮个子、有些胖，留着一头茶色的短发。斯内普看着自己床上的那本书，伊文斯的声音再次传来，“不用谢，顺便说一声。”
斯内普没有答话，他从自己的柜子里取出睡衣，进了盥洗室，片刻后穿着睡衣爬上了自己的床。就在他把那本课本收进抽屉里，把日记本儿取出来的时候，伊文斯又对他说道，“你的笔记写得很详细。”斯内普立刻抬头看向他。
大概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伊文斯犹豫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我把它捡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它摊开着放在树下。”
“我只看了一页。”伊文斯强调，“不过你的笔记很有用，看得出来你的变形术一定学得很好。”
片刻沉默后，斯内普才小声回了一句，“谢谢。”
这下伊文斯笑了，“不用谢，西弗勒斯。”他笑得时候那双厚嘴唇抿在一起，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配上他那双下垂耷拉的眼睛，带着一点讽刺地味道。
他的称呼让斯内普又沉默了一瞬。
“呃，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他发现了斯内普的反应。但是斯内普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慢慢缩回了自己的毛毯下面。
“……好吧。”伊文斯说，“晚安，西弗勒斯。”没有人回答他。
寝室的灯灭了。
斯内普缩在毛毯下，对着枕头上摊开的日记本发了一会儿呆。他盯着日记本上空白的羊皮纸，等到房间里传出伊文斯熟睡的呼吸声，他才慢慢地在日记本上写了一行字：希望您今天一切顺利，里德尔先生。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日记本上的文字才重新组合成回复的句子：你也是，西弗。
然后这个句子很快消隐转换：你该休息了，我的魔药大师。
过了几分钟，斯内普才重新写下一行新的文字：谢谢您的慷慨帮助，里德尔先生。新的坩埚非常实用。我准备在圣诞之前制作一些福灵剂。
这一次，过了有半个小时，羊皮纸上也没有传来新的回复。
斯内普将头探出毛毯，隔壁床上的伊文斯已经睡着了，他的睡脸在月光下看起来有些可笑。
寝室横格纹的窗外，银色的月光透过黑湖的湖水折射而入，变成数条银色的缎带照进斯莱特林的寝室里，不断跃动的月光让整个房间像是沉入了水底，那些被分割地银色光斑在墙壁和天花板上跳动。
斯内普从床上爬下来，走到窗边看向窗外不断流动的湖水。带状地光从他的脚上流过，他就像走在月光织成的河中。窗外的水草缓缓摇动，一些细小的鱼和浮游生物在水草中钻动。斯内普盯着一条身上带着圆斑地凤尾鱼，看着它躲在水草后偷袭一只落单的小小地银鱼，眨眼间就完成了这次捕猎，扬长而去。
又一大群银鱼乘着月色从窗前游过，它们透明的身体在月色下成了亮白的银色，如同一道水中地龙卷风，将窗前平静地湖水搅得波动不止。又一只小巧的银鱼落在了最后，似乎比刚才被吃掉的那只更大一点。
“快游啊，笨蛋！”斯内普看着它小声说。
一只巨大地黑鲷从远方冲了过来，斯内普盯着它，又一次催促那只毫无所觉的小小银鱼。黑鲷的嘴巴已经张开了，黑洞洞地朝着小小银鱼的方向。斯内普冲回自己的床边抓起魔杖，毫不迟疑地对着窗外念了一个守护咒，银蓝色的咒芒从他的杖尖射出，将那只落单的小银鱼推进了已经游到十几米外的鱼群中。
捕猎失败的黑鲷嘴巴开合着，掉头向下游走了。
斯内普又看了一会儿湖水中的生物，远方有狼的啸叫声透过湖水传来，大概是从禁林的方向来的。他掉头爬回床上，重新看向日记本，可是羊皮纸上依旧只有他的那行文字，一个句号规矩地缀在句尾。
他有些失望地盯着日记本又看了一会儿，才把它合起来放在枕头边睡了。
窗外随水流波动地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在梦中也看见了一轮巨大地圆月。他躺在塔楼的屋顶，月光洒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能清晰地看见圆月上的花纹，勾连组合成大片的花田，百合花馥郁的香气充满了他的梦境。

“你应该知道，斯内普先生。如果没有监护人的签名，你是不能去霍格莫得的。”麦格站在城堡的门口，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小巫师，“虽然你是我最爱的学生，但是很遗憾，我恐怕你还是不能去。”
远处的学生们成群结队地往城堡外飞奔，对这学期第一个周末的快乐之旅迫不及待。
斯内普攥着那张纸，那上面只有他自己的签名，监护人一栏是空白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替你签名，斯内普。”麦格忍不住说，“但是真抱歉，我不能这么做。”
“……那么，或许我可以在城堡门口站一会儿吗，教授。”斯内普平静地看着麦格，好像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失望消沉，“有人和我约好了在霍格莫得见面，我想告诉他。”
麦格皱眉看着他，最终还是叹口气答应了。“你必须保证不能离开霍格沃兹的范围，斯内普。”麦格在领着三年级的孩子们离开前向他强调，“否则我会立刻知道的。”
斯内普离开三年级的队伍，独自往高年级生们前往霍格莫得的方向走去。隔得老远，他就看见有两个斯莱特林的学生站在那里，一个满头棕色的卷发，高挑艳丽；一个留着金色的刘海，满脸不耐烦。
“好了，茜茜，卢修斯大概是有事耽搁了。”卷发的女巫对着那个金色刘海的女巫说道。她看见了朝着他们走过去的斯内普，一眼就认出了他。
“瞧，茜茜，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卢修斯的那个小尾巴！”卷发的女巫笑着戳了戳她的朋友。
茜茜转过头来看向斯内普，皱着眉，一言不语。
斯内普站在大门的另一侧，低头玩着自己的魔杖，用脚边的一颗小石子儿练习变形术。
“哇哦，茜茜，你看！”那个长卷发的女巫磁性的声音传进斯内普的耳朵里，“他的变形术真厉害，才这么小就能把石子儿变成蓝宝石了！我如果是卢修斯，就让他送一条宝石项链给我！”
斯内普的动作停了一下，转而开始练习漂浮咒。
“……变形术只能短暂改变，你应该找炼金术的学生要你的宝石项链。”那个叫茜茜的女巫声音听起来有些刻薄，“你的声音太大了，加尔达。他会听见的。”
不久后，卢修斯的身影从远处出现了。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巫师袍，滚边银线绣成的羽毛图案在袍角若隐若现。他在路口的树下朝这边挥着手。
“啧啧。活像只花孔雀。”加尔达附在茜茜的耳边说。
“别胡说，加尔达。”茜茜的脸红了。
她们朝着路口走去，斯内普看了一眼加尔达，跟在她们身后慢慢地朝那个方向挪动脚步。他走得很慢，等他走到卢修斯面前时，那两个女巫已经跟他聊了一会儿了。
“啊，西弗！见你一面可真难。”卢修斯弯腰看着走近的斯内普，拍了拍他的肩膀，“暑假过得开心吗，这一周过得怎么样？”他说着就揽住斯内普的肩膀，准备一起向霍格莫得走去，“这是纳西莎·布莱克，这是加尔达·扎比尼。你或许知道她们？”他看了一眼斯内普的表情，“好吧，现在你知道了。”
长卷发的女巫弯下腰，看着斯内普的眼睛笑着说，“你好，西弗勒斯，卢修斯在暑假的时候常常说起你。”她把手伸给斯内普，“我是加尔达·扎比尼，和你是一个学院的，不过我猜，你大概不怎么知道我。”她眨了眨眼睛，艳丽的容貌在微笑时好像会发光。
卢修斯抓起斯内普的手塞进加尔达的手里，她握着斯内普的手摇动了一下，“但愿我们相处愉快。”说完，她就重新站起身。纳西莎站在她旁边，低头看着斯内普，冲他点了点头，“你好，斯内普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斯内普的肩膀被卢修斯捏了一下，对方似乎有些焦躁。他注视着眼前的女巫，缓慢说道，“您好，布莱克小姐。很高兴认识您。”说完，他看见纳西莎冲他笑了一下，那笑容称得上是温柔。
“行了，别站在这儿了。我们去扫把扫帚喝杯黄油啤酒吧？”卢修斯似乎心情很好，用力的拍了两下斯内普。三名年长的巫师率先向前走去，但斯内普的脚却停在原地。“西弗？”卢修斯困惑的看着他。
“……很抱歉，但是我这周不能去霍格莫得，马尔福先生。”斯内普低头说。
“你叫他马尔福先生？”加尔达皱眉看着他们，在卢修斯之前插了一嘴。
卢修斯看了她一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
“难道是因为你打了西里斯？”加尔达问，她看着纳西莎，“你弟弟伤得很严重吗？”
“……我可不知道。”纳西莎的声音听上去不大高兴。
卢修斯皱眉看向斯内普，“他又来找你的麻烦了吗，西弗？你怎么没告诉我？”
斯内普听着他们讨论，加尔达提议在城堡外的草地上坐着聊聊天，让卢修斯去霍格莫得买些黄油啤酒之类的东西带过来，这样大家就可以坐在草地上吃吃东西，谈两句。
“真可惜，那儿有许多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的东西。”加尔达言谈中似乎把斯内普当成了自己的小弟弟，“不过下次你可以和朋友们一起，那样大概会更有趣。”
那张许可被斯内普攥在手里，等到卢修斯已经准备去买黄油啤酒的时候，他终于抬头对他说道，“我的许可没人能签字，这学期都不能去了。”
这话说完，刚刚还兴致勃勃地向他说明必去店铺的加尔达立刻“哦”了一声，然后她很快改口说道，“那儿就是个学生版的对角巷，确实也没什么可去的。”
卢修斯本想说话，但他好像立刻想到了些什么，改口对斯内普说道，“好吧，后面的事以后再说，不过我最好还是现在就去买黄油啤酒，不然等那些三年级的蝗虫们到了霍格莫得，我估计那儿就什么都不剩下了。”他说完，叮嘱斯内普和两位女巫一起在城堡外的草地上等他，就匆匆顺着小路离开了。
他们在路口边的草坪上坐下，加尔达看着斯内普给她们用草地上的落叶变出两块儿坐垫，兴冲冲地问他炼金术的成绩怎么样，被纳西莎用手肘顶了一下。他们在草地上聊着天，等着卢修斯回来。
“我听说，你的室友是那个伊文斯·埃弗里？”加尔达问斯内普。
斯内普点点头。
加尔达“哼”了一声，“离他远点儿，西弗勒斯。”加尔达压低声音对他说，“他爸爸可是黑魔王的心腹，说不定哪天把你也给卖了！”
“加尔达！”纳西莎皱眉看着自己的朋友。
斯内普看着她们，他不知道谁是黑魔王，于是就没有回应加尔达的话。
“唉，不过。我听说他挺喜欢你，但愿你不会和雷古勒斯一样变得神神叨叨的。”加尔达叹了口气，“他以前多可爱呀，是不是，茜茜？”纳西莎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她瞪着加尔达，“别再胡说八道了，加尔达！斯内普是个优秀的斯莱特林学生，能得到黑魔王的青睐是他的荣幸！雷古勒斯也是如此！”
加尔达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哼，我敢说，他的一根头发拔下来就能变成一杯迷情剂。你们一个个都被他迷疯了。”
“加尔达·扎比尼！”纳西莎瞪着她的好友，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满面怒容的看着她。
“怎么？要去向你亲爱的黑魔王揭发我吗？”加尔达毫不示弱的仰头看向纳西莎。
“……别说了，加尔达。”纳西莎的态度软化下来，她重新坐下来，瞥了一眼斯内普，“我当然不会告发你，可是别人呢？这儿还有别人在呢。”她几乎是在哀求了。
斯内普垂头看着草地，逐渐明白她们口中的黑魔王指得或许就是里德尔。即便没有人向他证实，但他已经感觉到了这一点。无论是眼前的加尔达或是自己的那些老师和同学，大家似乎都无一例外的讨厌他，讨厌那个温柔又学识渊博的俊美青年。
“……等毕业，我就要去法国了。”加尔达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可以的话，你也去吧。”
很久之后，斯内普才听见纳西莎的回答。“你的话真可笑，加尔达。”她说，“希望你去了法国之后，记得给我写信。”
Tbc

Part 17 He’s not a bad guy
莉莉·伊万斯站在地窖的入口处，等到这节课的人都走光了才靠近前方的讲台。斯拉格霍恩正在收拾上节课的讲稿，看见她后笑着说道，“伊万斯小姐，有什么事吗？我以为你们会急着要去霍格莫得？”周五下午最后一节魔药课，孩子们总是跑得比兔子都快。
“教授，有个咒语，我想让您看看。”莉莉走到那个和她一样高的讲台边，看着斯拉格霍恩。
“哦。”斯拉格霍恩有些惊讶，他停下手头的工作，看着莉莉，“那么来吧，伊万斯小姐。我很期待。”
随着莉莉的魔杖挥舞，一只通体雪白的金鱼顺着她的手心跳进了斯拉格霍恩的茶杯中，它花瓣一样地鱼尾顺着杯壁流动，像一抹月光盛装在茶杯中。
“希望您喜欢它，教授。”莉莉仰头看着斯拉格霍恩，“希望它可以在您休息的时候给予您陪伴。”
斯拉格霍恩看着那抹流动的白色金鱼，它是从一朵百合花变来的，此刻却在他的茶杯中尽情展现着它跃动的生命力。斯拉格霍恩因为这个可爱的魔咒而笑了，“你的咒语非常有趣，伊万斯小姐。”他看着眼前的莉莉，“我非常喜欢它，并且也会好好照顾它的。”
完成了咒语的莉莉并没有急着离开，她依然站在讲台边看着教授，片刻后，在斯拉格霍恩的注视中她才小声询问道，“请问，教授。我能问问，西弗勒斯的禁闭还要持续多长时间呢？”
“禁闭？”斯拉格霍恩还在盯着茶杯里的金鱼，没有立刻把斯内普的名字和这两个字联系起来，片刻后他才恍然大悟的看向莉莉，“啊，你是说——”
“——没错。”斯拉格霍恩的眼神有些闪烁。他的双手在身上四处搜寻着，抓住烟斗咬在嘴里，他挺起腰身看向莉莉，“大概要很长一段时间。有什么问题吗，伊万斯小姐。”
红发的女孩在斯拉格霍恩的注视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可是，教授，他一直都是个好学生不是吗？您或许会因为他对魔药的专注而减轻对他的处罚？”
莉莉希冀的双眸看着斯拉格霍恩，可是斯拉格霍恩却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个好朋友，伊万斯小姐。”他推着莉莉的肩膀，带着她走向地窖大门的方向，“如果你的朋友知道你对他是如此关心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他对着一脸不安的莉莉眨眨眼，“我只能告诉你，伊万斯小姐，我不是个严厉的老师，尤其当西弗勒斯是个格外优秀的学生时。所以不必过于担心你的朋友，还是早点和他们一起去霍格莫得享受周末的愉快时光吧。”
“别忘了多喝两杯黄油啤酒，记得我第一次去的时候喝得都快吃不下晚餐了。”斯拉格霍恩站在地窖门口看着莉莉，眼神和蔼可亲。
拐角处的玛丽正躲在盔甲后看着这边，满脸催促，显然是希望尽快去追上前往霍格莫得的队列。莉莉在地窖的门前犹豫片刻，最后只好在斯拉格霍恩的笑意中与他道别，追上了自己的室友玛丽。
“他们一定已经出发了！”玛丽拉着莉莉的手，向城堡大门的方向大步跑去，“我刚才碰见了西里斯他们，詹姆还问起你来着。”玛丽对霍格莫得充满了向往，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是莉莉却无精打采地，提不起劲儿来。
“怎么了，莉莉。教授有说什么吗？”当看到城堡大门处的麦格教授时，玛丽才终于减缓步伐看向身后的莉莉，“他可是斯莱特林的院长，不会把斯内普怎么样的。”
莉莉笑了一下，“你说得对，玛丽。”她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深沉而真挚。说完这句话，他们就站到了等待出发的队列里。
“好消息！”西里斯的笑脸冲到莉莉面前，“鼻涕精去不成霍格莫得了，这下他得一个人在角落哭鼻子了！”
三年级的孩子们在麦格教授的带领下向霍格莫得村出发，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渴望与期盼。突然窜过来的西里斯让玛丽红着脸说不出话，她傻呼呼地盯着他，一句话都答不上来。莉莉皱眉看着西里斯，被玛丽用胳膊肘顶了一下。
等到了霍格莫得，所有的小巫师们立刻涌进了街边的店铺里。玛丽兴冲冲地拉着莉莉，跟在西里斯他们身后进了三把扫帚，里面挤满了巫师和学生，吵吵嚷嚷地聚集在吧台边。“劳驾，让让！”一个巫师用魔杖指着六杯冒着黄色泡泡的饮料从她们身边走过。
“莉莉，快点儿，不然就要卖完了！”玛丽盯着那些饮料，拽着莉莉钻进人群里。
莉莉第一次喝到这种奇妙的饮料，黄油啤酒上面那些香浓地气泡好像装着最甜的美梦，混合着里面浅黄色地液体，一丝辛辣和甘冽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她和玛丽看着彼此嘴唇边的一圈白色奶油沫儿，互相指着对方的脸哈哈大笑。
喝完黄油啤酒她们又去了蜂蜜公爵糖果店，玛丽买了许多羽毛笔糖，准备分送给自己的同学们，路过文人居羽毛笔专卖店的时候，莉莉进去买了两支羽毛笔和一些彩虹墨水、羊皮纸类的文具，等到她们从专卖店出来走向风雅牌巫师服装店时，听见佐料笑话店的门口传来西里斯他们四个人的大笑声，那笑声顺着小路往霍格莫得村的郊外远去了。
她们一直玩儿到最后时间才匆匆返回霍格沃兹，莉莉还带了两杯黄油啤酒。她给了罗斯默塔女士三个金加隆，承诺下周再来的时候会把酒杯还给她。等到她们一到霍格沃兹，莉莉就去了地窖的方向，带着那些羽毛笔、羊皮纸和温热的黄油啤酒。
等莉莉从地窖返回格兰芬多休息室时，大家还聚在壁炉前交流他们买来的小玩意。西里斯和詹姆骑在沙发靠背上，给大家看一截他们从尖叫棚屋后的打人柳上折下来的树枝，那截树枝即使在詹姆的手里也还在扭来扭去的晃动。
“——詹姆一个飞扑，抓住了它！他把它折断的时候，那个房子里传出尖利的叫声！啊——嘎嘎——整个房子都在晃动！”西里斯吓唬着围在他周围的同学们，把他们吓得脸色苍白，远处高年级的学生哈哈大笑。
“确实是真的！”彼得尖利的嗓音格外刺耳，“一靠近那儿，这棵树就发了疯似的想要抓住我们！那栋房子里一定住着鬼魂和怪物！”
“没错，彼得，这就是为什么教授总说不要靠近尖叫棚屋！”詹姆揽着彼得笑嘻嘻地说着，把手里那节扭动的树枝扔进围观的学生里，吓得他们推挤着躲避它。
詹姆从沙发上跳下来，堵在通往女生寝室的楼梯上，他看着莉莉，脸上有一抹可疑地红晕，“嗨，莉莉。我听玛丽说，你很喜欢三把扫帚的黄油啤酒。”
莉莉抬头盯着他。
“哦，我就——”詹姆罕见地有些结巴。
“没错儿！他就买了一打，放到了你房间里的床头柜上！”西里斯轻巧地翻过楼梯扶手，锤了一下詹姆的肩，“希望你不会喝得明天没办法起床了，莉莉。”他的笑脸格外明朗。
“哦，走开吧，西里斯！”詹姆有些恼火的推着他下了楼梯，两个人打打闹闹地往男生寝室走去。
莉莉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们从门后消失了，詹姆离开前还回头看了她一下。
“西里斯可真帅。”一道痴迷的声音在莉莉耳边响起，把她吓了一跳。玛丽·温普尔就站在她身边看着男生寝室大门的方向，一脸陶醉，“他的眼睛比黑曜石更闪亮，不是吗，莉莉？”
“……你应该多看看电视，玛丽。”莉莉一脸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的室友。
“电视，那是什么？”玛丽依旧盯着男生寝室的大门，似乎能透过厚重的墙壁看见里面的西里斯·布莱克，“他真像是你上次给我看过的那本杂志里的王子，莉莉。”玛丽说，“又温柔又潇洒，我敢说他是他们几个里面最聪明的，他总是有数不尽的好点子。”
“……你应该对他说，玛丽。”莉莉推着自己的室友往回走，“下次当着他的面告诉他。”
“我也希望我可以。”玛丽有些哀叹的说着，“如果我有你这么漂亮或是你这么聪明，我大概就会更勇敢一点了。”她叹着气跨过女生寝室的大门，跟着莉莉走到她床边坐下，“我真不明白，莉莉，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詹姆呢？虽说他不如我的西里斯帅气，但他可是波特家的孩子。”
“的确，玛丽，你说对了，没人比得上你的西里斯。”莉莉放下手里的东西，果然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打整齐码好的黄油啤酒，它们被施了咒，此刻还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儿。莉莉拿了一杯塞进哀叹的玛丽手里。
“我是说，你瞧，波特家可是个——”她想了一会儿，黄油啤酒的奶油沫儿沾在她的脸颊上，“非常有钱的家庭——当然啦，比不上布莱克家。”
正在窗前查看自己种得雏菊的莉莉耸耸肩，不以为意。
“还是说，你不喜欢巫师家庭的孩子？”玛丽皱眉，似乎是真的担心莉莉是否会因为自己是巫师家庭的孩子而讨厌自己，因为她的确常常接不上莉莉的话，为此她还专门选修了“麻瓜研究”这门课程，“你更想要麻瓜家庭的朋友吗？”她问。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玛丽。”莉莉叹口气，“我只是没想过那些，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魔咒，最好能拿到今年的全优。”
“可是你已经很优秀了。”玛丽小声嘀咕，“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才是那个在巫师家庭长大的孩子。”
不过莉莉没听见这句话，她在忙着用清水如泉给那盆小雏菊浇水。
“天呐，莉莉。”玛丽忽然捂着嘴哀嚎起来，“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那个斯莱特林的孩子吧！？”她没有说“蝙蝠精”和“鼻涕虫”，因为她知道那会让莉莉不高兴。但是她的惊呼声依然让莉莉停下来手里的动作。
“别，莉莉！”玛丽从床上跳下来，手里还抓着那杯温热的黄油啤酒，“千万别！斯莱特林的孩子们都坏透了！记得我告诉你的吗？他们每个人都喜欢黑魔法，痴迷那个黑魔王，整个斯莱特林都是黑魔王的预备军！”
“我妈妈告诉我，在她念书的时候，霍格沃兹还不像这样，可是现在，外面那些专注黑魔法的巫师们把自己称作‘食死徒’，到处迫害那些拒绝通过‘黑魔法运用提案’的巫师！他们的孩子几乎全在斯莱特林！”
“黑魔法运用提案”是一部分巫师发起的，希望魔法部修订关于黑魔法使用认定、追踪及判罚地提案。大多数巫师都不赞成，但仍有小部分巫师认为应该有计划的许可部分巫师使用黑魔法，以提高魔法界整体的魔法能力。
而这部分支持提案的巫师，从今年开始，正在缓慢增加。
“我听说，那个今年分进斯莱特林的孩子，就会对他的朋友们施咒迷惑他们的心神。那些总是和他一块儿的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学生就是被他用黑魔法控制了！”
“虽然斯内普比大多数斯莱特林的孩子要优秀，但你可没法儿保证他不变坏呀！”玛丽担心的看着她，“毕竟他可是在斯莱特林！”
“……他不会的。”莉莉皱眉盯着眼前的雏菊，“西弗只是专注于魔法。他喜欢魔药，也喜欢魔法世界的一切。他是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这个世界的事的。”
“你怎么知道呢？”玛丽说，“也许他更喜欢的是用魔法掌控一切的权力。斯莱特林的人总是如此。他们想要支配一切。”
“西弗不是。”莉莉看向玛丽，“也许其他人是，但西弗不是。”
“他知道我和他一样是个巫师的时候高兴坏了，玛丽。你从没见过那么开心的表情，好像整个人在发光一样地开心。”莉莉说，绿眼睛里有泪水，“我们的世界让他很痛苦，他一直都在等着能够来霍格沃兹的这一天。”
“他从来不想支配什么，他只是太渴望能够加入这里了。”莉莉的表情让玛丽也满面愁容，“西弗喜欢魔法，他只是想要被认可，想要这个世界能够接受他。”
“他不是个坏人，玛丽。”莉莉看着玛丽说。玛丽没有回答，只是回望着莉莉。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和他一样都是斯莱特林就好了。”莉莉说，“或者如果他能来格兰芬多就好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能陪着他，就和以前一样，一起研究魔咒。”
玛丽看着莉莉，过了一会儿才拍拍她的手，“你没办法改变分院帽的决定，莉莉。”玛丽对她说，“这是巫师内在的潜质，无法改变。”
“……是啊。”莉莉垂着头，“在魔法的世界里，也许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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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8 I feel powerful
门被推开时感受到一股阻力，斯内普低头看见地上一杯冒着热气的黄油啤酒，还有一叠羊皮纸和羽毛笔墨水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它们被装在一个小纸盒里，就放在储藏室门口的地面上，为了避免被皮皮鬼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捣乱，还贴心的施了个咒掩盖它的踪迹。
看到纸盒的瞬间斯内普就知道这些东西原本的主人是谁了，他把盒子抱在怀里小心地走着，穿过中庭外的长廊回到位于湖底的斯莱特林休息室。他回到寝室的时候，伊文斯正在摆弄一个巨大地糖果树，脚边扔着包装纸。
“西弗勒斯！”伊文斯手忙脚乱地扶着被门撞歪的糖果树，看着斯内普，“我以为你会早点回来，霍格莫得好玩儿吗？”
斯内普皱眉看着他和那颗亮晶晶的糖果树，摇了摇头。
伊文斯很惊讶，“好吧，大家都说霍格莫得很有意思。”他摘了一颗树上的苹果扔给斯内普，“这是穆耳塞伯的哥哥带给他的，听说是佐料的新产品，你要尝尝吗？”
透明的红色苹果撞进斯内普的怀里，他把苹果拿在手中，还能看见里面缓缓流淌的液体，闪着细碎的银光，像是装着一片星河。“如果你想吃的话，我就放在这个床头边，你可以自己来拿。”伊文斯正艰难地把糖果树挪到靠窗的那张空床边，但是他的话刚说完，手上的糖果树就浮了起来，拖着他走到了那个角落的位置。
伊文斯回头，斯内普正皱眉看着他，“你可以用魔咒。漂浮咒，一年级的内容。”
“对，你说得没错儿。”伊文斯耸耸肩。啃着一个从糖果树上摘下来的苹果爬到了床上看杂志，没再理会斯内普了。
斯内普在熄灯后再次打开日记，写下了今天的一些琐事，他依旧以“希望您今天一切顺利，先生。”作为结尾，写完后就准备合上日记睡觉。可是这一次，他刚写完最后一个句号，那些文字就扭曲着荡漾开，一阵熟悉的晕眩感包围了他，下一秒，他又站在了那个熟悉的山坡。树下的青年正微笑着看他。
“西弗。”里德尔把冲进他怀里的斯内普抱起来，托在手臂上，“你看起来很不错。”
“谢谢您，里德尔先生！”斯内普的脸印着激动，“我一直想告诉您，您的慷慨馈赠对我来说真是太奢侈了！”
里德尔抚摸着斯内普的脸颊注视着他，语气和缓，“不必这么激动，西弗。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制剂室罢了，以后你会拥有更大的制剂室的，我的魔药大师。”
斯内普的脸因为“魔药大师”四个字而变得微微泛红。
“与此相比，我倒是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事迹，西弗勒斯。”里德尔将斯内普放到一根树枝上，这样斯内普就能够直接看着他，“非常有趣的事，西弗。”他红色的双眸中闪着促狭的笑意，“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得吗？”
斯内普脸上的喜悦褪去了。
“……对不起，先生。”斯内普垂下了头，躲开里德尔的注视。
“为什么道歉，西弗？”里德尔抓住斯内普的下巴，强硬地让他注视着自己，“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捏住斯内普下巴的指节修长白皙，斯内普被迫看向里德尔的脸，他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更加憔悴了，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死气，说话的时候像喘气的僵尸。他脸色煞白，眼眸和双唇却红得像血，微笑时仿佛会带走注视他的人的灵魂。
“我，我差点儿杀了西里斯·布莱克。”斯内普咽了一口口水，“他是布莱克家的长子。”
里德尔没有说话，依旧深深地注视着斯内普，唇角的笑意更大了。
“……我对他用了黑魔法。”斯内普咬紧牙根，直视着里德尔的眼睛说道，“我让他没法儿呼吸，几乎死掉——”
“什么咒语？”里德尔轻声问道。
“——什么？”斯内普睁大了眼睛。
里德尔松开斯内普的下巴，那只手在他的脸颊上游移，向后抚向他的后颈，“你用了什么咒语，西弗？”里德尔的眼睛像红宝石一般耀眼。
“……我自己创造的咒语，先生。”斯内普轻声回答，他的视线无法从里德尔的脸上移开。
“演示给我看。”里德尔笑着说。
“先生？”斯内普看着里德尔。
“现在，演示给我看。”随着里德尔挥手，一只兔子出现在斯内普脚下的草地上，毫无所觉地扭动着它的脖子，就趴在斯内普悬空的脚下。
“让我看看，西弗，你是怎么扼住布莱克家那孩子的脖子的。”里德尔笑着说。
他注视着斯内普的双眸中有一些带着快意的情绪，那只手捏在斯内普的后颈，缓缓按揉着那片柔软的肌肤。
斯内普低头看向自己脚下的那只兔子，它蜷缩在里德尔的脚边，背在身后的耳朵微微发抖。
“你真让我惊讶，西弗。”里德尔将自己的额头贴向斯内普的，和他一起注视着脚下的兔子，握住他的左手指向那只兔子，“才几个月的时间，你已经能创造自己的咒语了。”他的呼吸就在斯内普的唇边，那股凛冽的胡椒薄荷香气再次侵袭了斯内普的脑海，他仿佛和里德尔在共享同样的呼吸。
随着里德尔的话音结束，一支魔杖出现在斯内普的手中，和他自己的那根一模一样。斯内普甚至能感觉到，这就是他自己的那根魔杖，此刻，正被他握在手里，指向他们脚下那只毫无所觉地兔子。
“来吧，西弗。”里德尔的话语轻柔而沉稳，带着一种鼓励，“让我看看你学习的成果，我的大师。”他揉按着斯内普的脖子，双眸注视着斯内普，缓缓松开了那只抓着斯内普握着魔杖的手。
和里德尔紧贴的太阳穴传来对方细腻的肌肤的触感，里德尔松手的瞬间，额头上的触感更加强烈了。他感到自己的脑海中一阵刺痛，那天发生在草地上的记忆在他脑海中快速重播，一种愤怒、憎恨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斯内普用和那天完全一样地语气冲着兔子喊道：
“倒挂金钟——！”
“唧——！”兔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哀鸣就被倒挂着悬到了半空。仿佛有一只手正抓着它的脚，把它在空中粗暴的来回甩动。随着摆动得速度越来越快，原本还在挣动的兔子没了动静，血沫从它的三瓣嘴中流出，滴在草地上，因为空中肆意的晃动而撒得到处都是。
“很有趣的魔咒。”里德尔抚摸着斯内普的头发，“充满了孩子气。”他吻了一下斯内普的额头，冰冷的吻。
斯内普还维持着施咒的动作，指着那只兔子。兔子已经完美没有动静了，甚至连学沫都不再飞溅了，只是徒劳地在空中来回晃动，就像是一个白兔造型的钟摆。
“我注意到你加入了一点施咒手法的改良，西弗。”里德尔将斯内普从树枝上重新抱进怀里，走到那只还在来回摆动得白兔旁边，仔细端详它。
“你减少了施咒时的动作，这很不错，非常有用的一个想法。”里德尔称赞道，语气中充满了赞叹。“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再加入一点范围和空间上的优化，”他深红的双眸注视着草叶上一点红色的血沫，“否则你可能会觉得事后的清理很麻烦。”
斯内普神情恍惚的看着那只兔子，兔子红色的眼珠无力地睁着，像是身体上的两个黑洞，朝向斯内普的方向凝视着。而一分钟之前，这双红眼珠还散发出和里德尔一样地灵动。斯内普转头看向里德尔。
“您不会生气吗，先生？”他问。
正在查看兔子的里德尔转头看向斯内普。他笑着说道，“为什么呢，西弗？”
“你创造了一个卓越的魔咒，不是吗？”里德尔偏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巫师，“虽然还很稚嫩，但你还会做得更好的，西弗。”他冰冷的指尖抚摸着斯内普的脸颊，“不必对自己太过于苛刻，我的孩子。”
斯内普没有回答，任由那只手在他的脸颊上滑动。他看着里德尔的双眸，对方也注视着他，眼神中隐含着赞赏和鼓励。
突然间，斯内普伸手抚摸了一下里德尔的脸颊。“您看起来不太好，先生。”斯内普说，“希望您一切顺利。”
他的动作让里德尔停滞了片刻，但对方很快握住了他的手。
“谢谢，西弗。”里德尔将斯内普的手抓在手里，带领着它滑动到自己的唇边。“你的关心让我感到很高兴。”他注视着斯内普，紧紧盯着他的双眸，说话时的气息让斯内普觉得手心瘙痒，好像握着一只蝴蝶。
“但愿你每天都有记得想我。”里德尔看着他，吻了一下斯内普的手心。
斯内普抿着唇，感受自己身体深处一股热度随着里德尔吻过的手心弥漫而上，侵占了他的大脑。
“告诉我，西弗。”他听见里德尔的声音顺着他吻过的手心传来，化成一股冰冷的意识溜进了他的思想，“那个孩子被挂在空中时，你是怎么想的？”
草地上的记忆再次被翻开，一页页掠过。
随着那抹思想翻过他脑海中的书页，斯内普就感到一只手在翻阅着自己的身体。他好像被包裹在温暖的液体中浮沉，又好像在暖风和朝阳织成的晨曦中沐浴；他感到那种舒服而快乐的触感随着里德尔吻过的地方遍布周身，对方的唇仿佛印在了他每一处的肌肤上。
“啊……里德尔先生……”斯内普头脑昏沉的呼喊着里德尔的名字，感受着那股意识裹挟了他，将他整个儿紧紧缠绕桎梏。他觉得身体发热，下一秒就会燃烧。
“告诉我……西弗……”里德尔低沉和缓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这个时候，你感觉到什么？”
那只手将他的记忆翻阅到西里斯·布莱克猪肝色的脸上，周遭是波特和卢平惊恐害怕的脸。
身体的抚触还在继续，斯内普的大脑被那天的回忆和舒服的情绪占满。他克制不住地想呻吟，想呼喊里德尔的名字。
“告诉我。”
薄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涌来，斯内普神情恍惚。
“我觉得快乐。”斯内普说，“先生。”
记忆中布莱克的脸和眼前的兔子重叠了。
“我觉得无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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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19 Paper crane
1973年12月
城堡的长廊中飘满了点心甜蜜的香气，与此相对的，是苦于考试成绩的学生们哀愁的脸。十二月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就在大家期盼而烦躁的心情中接近。
西弗勒斯看着坩埚中逐渐变成银白的药剂，加了最后一点仙子卵，盯着它们融进正在熬煮的药剂中。坩埚中的福灵剂在他的注视下转化成一种闪耀的金色液体，仿佛融化的黄金。大滴的液体弥漫在药剂表面，逐渐成型。
药剂的状态让斯内普松了口气。他抓起桌上的书本爬出地窖，向下节课的格兰芬多塔楼走去。
走廊里的巫师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大多都在哀叹自己的论文还有多少页，高年级的学生们则是躲在角落的盔甲后面偷偷摸摸地交易一些魔法药剂，偶尔会有城堡的幽灵穿过墙壁飘到他们身后言辞恳切的指责他们这种作弊行为，把正在交易的学生吓得尖叫。
爬上塔楼时，迎面走来几个活泼的一年级巫师，斯内普一眼看见人群中的伊文斯，对方正一脸不耐烦地向他身边的朋友说着什么。对方也看见了他，隔着半个长廊向他挥手打招呼，“嘿，西弗，你要去上变形课了吗？”
等到走近的时候他就对斯内普耸耸肩，“麦格教授的心情不太好，我就是随便提醒一下。”
斯内普看了他一眼，沉默地点点头。
等到两个人从长廊中错身而过后，他就听见身后传来那些孩子们小声的议论声。
“伊文斯，你可真是的，干嘛要和他说话？”
“因为他是我的学长和室友，你这个巨怪的脑子。”
“他可真吓人。”
“比不上你，塞尚。”
斯内普对他们的评价充耳不闻，抱着书本走进了变形课的教室。正如伊文斯所说，麦格教授的表情有些冷硬，和城堡以及学生当中隐藏不住地欢乐氛围格格不入。但是斯内普不以为意，在他看来，麦格教授总是如此。
“我在想。”等到秒针刚和数字“12”重合的瞬间，站在讲台边的麦格就盯着班级里的孩子们开口，她目光如炬，扫视着整个教室的上空，“是不是应该限制你们每个周末去霍格莫得的权利。”
教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哀叹。麦格连说了几次“安静”。
一个人影趁着教室中瞬间的慌乱擦着地面掠进，小天狼星从斯内普身边的桌角处冒了出来。他刚在椅子上坐稳就立刻也喊叫起来，“您不能这么做，教授！霍格莫得有益于我们的魔法交流！”
“什么交流，布莱克先生。”麦格转身盯着他，“如何更体面的迟到或是如何混进迟到的教室的交流吗？”
布莱克做了个鬼脸。
“从下周起，直到你能通过优秀为止，布莱克先生，你大概只能让朋友给你从霍格莫得带礼物了。”麦格教授板着脸走到布莱克面前，挥舞着魔杖让一张羊皮纸停在了布莱克的鼻子下面，“你让我感受到了自己职业生涯的挑战。”她说，“我开始怀疑是否应该让你返回一年级的教室进行重修。”
那张羊皮纸飘到桌面上，正朝着斯内普的方向。他瞥了一眼，短短的羊皮纸上几乎每个单词都被麦格用红色的墨水画了圈。“请谨慎选择您的用词，布莱克先生。”——麦格的笔迹几乎要穿透纸背。
“可是，教授。变形课的判定不是应该以实物测试为主吗？”教室里响起女孩子们不满的抱怨声，“布莱克的高脚杯变得好极了。”
“哈！”麦格教授发出一声短促的嘲笑。她挥舞着魔杖，那张羊皮纸随着她的动作变成了一只纸鹤，站在布莱克的桌面上。“现在，请运用我们学习过的内容，将它变成一只蜥蜴，布莱克先生——向你的爱慕者们展现一下你卓越的变形术天赋。”
布莱克笑着回答了麦格教授，从自己的袍子里抽出魔杖对准那只纸鹤，他念完咒语，纸鹤随着那束咒芒变成了一只轻薄的浅黄色蜥蜴，从它指甲和驱赶的折痕中还能看得出一些羊皮纸的痕迹。
这只蜥蜴在众人的注视下在课桌上缓缓爬动，支撑了足有五十多秒后才“砰”得一声变回了纸鹤。
“西里斯，真厉害，它变形了足有五十秒呢！”玛丽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麦格皱眉看了她一眼，突然转头看向坐在布莱克身旁的斯内普。他一直蜷在墙边，尽量拉开和布莱克的距离，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你，斯内普先生。”麦格盯着他，“把这只纸鹤变成蜥蜴。”
刚刚才因为布莱克的变形而炸开锅的教室立刻又安静下来，教室中几十双眼睛注视着一身漆黑的斯内普。
“……请问有什么要求呢，教授。”斯内普沉默片刻后向麦格询问道，一边握住自己的魔杖对准那只纸鹤。
“就像我说过的，运用我们学习过的知识，斯内普先生。”麦格说。
斯内普慢慢地点头，他双眼注视着桌上的纸鹤，念咒的声音低沉而和缓，就连坐在他身边的布莱克都没有完全注意到。随着一道锐利地咒芒从斯内普的杖尖窜向纸鹤，它在一阵扭曲地漩涡中变成了一只碧绿的蜥蜴，然后，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就展开了自己的保护色，变成了和桌面一样地棕色木纹。
这只蜥蜴在众人的惊叹声中扭动着身躯，灵动的从桌面上爬过，顺着桌角爬到了桌面上，它的肌肤立刻又变成了和地面一样地砖色，它肌肤的花纹随着它爬动的路径而不断变化，精准的复刻地面上砖石的花纹，大家必须很专注才能看清蜥蜴的轨迹。
“现在，变成鸽子。”麦格说。
麦格的话音刚落，地上的蜥蜴就变成了一只灰色的鸽子，它“咕咕”鸣叫两声，拍着翅膀在地面上跳动两下，顺着桌子腿攀爬后飞到了空中。鸽子一边鸣叫着一边在教室上空盘旋，张开的翅膀羽翼丰满。
教室里的学生们惊叹的看着它从自己头顶掠过，试图伸手去抓住它。可是随着麦格的一声指令，它就在空中、众人的眼皮下又变成了一朵漂浮的云。刚刚还在鸣叫的鸽子化成了一团洁白柔软的云朵，静静悬浮在空中，随着大家的呼吸而微微飘动，逐渐漂回了布莱克的上方。
这场变形秀持续了有四十多秒，而云朵此刻还在维持着变形后的形态，就在布莱克的头顶上方安静飘荡。
“现在，我想你们应该知道这门课理论知识的重要性了。”麦格教授扫视过教室里此刻沉默不语的学生们。有很小一部分学生在她的注视下露出惭愧的表情。
“好吧，教授。可是恳请您保留让我去霍格莫得的权力。”布莱克笑着看向麦格，“毕竟我不像他，如果我不能去霍格莫得，朋友们都会难过的。”他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斯内普。
斯内普无精打采地黑眸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可是悬停在布莱克上方的云朵突然间化成了一把宝石小刀，失重般坠向了布莱克的脑袋，锋利的刀刃闪着银光。
“斯内普先生！”麦格惊叫着指向那只小刀。可是小刀下落得太快了，麦格的反咒打空射到了教室的墙壁上。教室里响起一片抽气声。詹姆和卢平大叫着布莱克的名字。
布莱克疑惑的顺着麦格的视线抬头，看向自己的头顶。在他抬头的瞬间，一个黑黑的影子轻飘飘地停在了他的双眼中间，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伸手把这个小东西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闻到一股墨水的焦臭味儿——这是他的论文折成的那只纸鹤，此刻正被他用两指夹着它脆弱的脊背。
“……非常抱歉，教授。”斯内普缓缓地说着，“我还只能维持不到一分钟。”
“不。”麦格捂着自己的心口，撑在讲台的卓沿边看着斯内普，“你的变形术非常优秀，斯内普先生。不过答应我，下次别再开这种危险的玩笑了。”她看起来是真的被吓到了。
斯内普低下头，拨弄着自己的魔杖。缓过气来的麦格重新向教室里的学生们布置了圣诞期间的作业，并再三警告，这次的论文依旧不能达标的学生，下学期将不能去霍格莫得村。教室里哀嚎一片，在这种沉重的氛围中，今天的变形术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那只羊皮纸折成的纸鹤被布莱克捏在手中，他扯着它的翅膀，漫不经心的听着麦格教授的警告。对方转过身在黑板上用魔杖写下“变形术基础”几个字的时候，他偷偷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斯内普。
黑色长发的小巫师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讲台上的麦格教授，略长、粘腻的发帘垂在他的脸颊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布莱克的视线从他死气沉沉地黝黑双眼下滑，略过他的鹰钩鼻，停在斯内普上翘的唇角上。从这个角度看起来，那个嘴角就像是在微笑。
——布莱克立刻扭头偏开了自己的视线。
‘你有什么毛病吗，西里斯！’布莱克皱眉，‘他可是蝙蝠精！鼻涕虫！想想他都做了什么！’
布莱克烦躁的趴在桌面上盯着讲台上的麦格，那只纸鹤的翅膀被他捏在手里反复拉扯，“嘎啦嘎啦”地扇动着翅膀。
麦格教授的嘴巴里不停冒出变形术基础理论的释义，可是布莱克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他又一次想起数月前自己濒死的那次体验，那种窒息和晕眩的感觉仿佛随着记忆一起涌了上来，让他透不过气。
沉闷地教室里，草地上的回忆充斥了布莱克的脑海，他想着那天的情景，再次体会到心跳加速的感觉。他的眼睛看着麦格教授讲课的身影，可是脑子里看见的却是那天倒转的天空和草地。
一身漆黑的斯内普看着他，惊恐的双眸，颤抖的嘴唇。他的心跳仿佛要穿破胸腔，朦胧中只能看见那双黑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要把他的一切都吸入进去，直到他眼前发黑晕过去的前一秒，那双嘴唇轻动，他突然就又被拉扯回了自己的世界。过量的氧气让他大口喘息，他还记得自己跪在地上时闻到的泥土和草叶的味道，耳朵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而他唯一看见的，是那个掌控了自己生死的人，就站在几步远外的草地上，黑色的眼睛注视着他，让他不止是心跳，连灵魂都开始颤动。
他看见斯内普的嘴角，那是上翘的弧度。
坐在教室里的西里斯·布莱克咽了口唾沫，感受着自己因为回忆而再次开始加速的心跳，这种感觉让他浑身发麻，脑子发晕，心底涌上无可替代的快乐和兴奋。他添了一下嘴唇，瞥向专注听课的斯内普，眼神在对方的嘴角打转。
布莱克深深吸了口气，因为心跳加速而发软的手将那只纸鹤捏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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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0 Merry Christmas
圣诞的气氛感染了霍格沃兹的每个角落。
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在圣诞假期返家，离校日的下午，城堡的走廊里到处是推着箱子的小巫师和那些四处吹着号角喷洒礼花的幽灵。斯内普回到宿舍的时候伊文斯正在整理自己的手提箱，他只带了几本课本和一些托人在霍格莫得买来的小玩意儿，看见斯内普的时候他有些惊讶。
“我以为你已经先走了，西弗。”伊文斯看着斯内普走进来，对方却没有立刻开始收拾东西，“你得快点儿了，要不然想赶上列车可够呛。”
斯内普正在整理书架的动作顿了一瞬，片刻后他才回答道，“我不搭车。”
伊文斯过了两秒钟才明白他的意思。“好吧。”他说，耸耸肩拎起自己的皮箱，“我会给你带礼物的。”说着他走向寝室门，和斯内普最后说了一句“预祝圣诞快乐”就离开了。
斯内普坐在自己的床沿边，抚摸着刚刚从书架上拿下来的日记本。伊文斯离开时没有关上寝室的门，斯莱特林休息室里的嘈杂声从门缝中钻进来，外面的响动也充满了圣诞气息。
他翻开日记本，用羽毛笔写道：圣诞快乐，先生，希望您今天也一切顺利。
霍格沃兹的圣诞晚宴依旧充满了欢乐气息，留校的学生们聚在一张长桌上用餐，教师们也坐在这张桌子上。他们吃完了晚餐，又开始互相交换礼物。斯内普拿到了一只毛线袜，是红色的，大概是长桌尽头那个格兰芬多学生准备的。而另一边的一个学生则是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喊声，因为他幸运的拿到了一瓶福灵剂。
“哦，霍拉斯，你可真慷慨。”邓布利多看着霍拉斯哈哈笑着，他自己的手上拿着一只可食用羽毛笔，邓布利多快乐的舔着那根羽毛笔。斯拉格霍恩喝了太多的蜂蜜酒，醉得脸蛋潮红，他没有听见邓布利多的话，只是冲他举着酒杯，哈哈大笑。
晚宴以弗立维教授组织的合唱作为结束，学生们拿着属于自己的圣诞礼物回了休息室，一路上城堡的墙壁上都悬挂着驯鹿角状的挂灯。
斯内普抓着那只毛袜独自回了斯莱特林休息室，另外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则是计划着去厨房要点儿蜂蜜酒，回休息室再开个派对。没有人问斯内普是否想要参加，斯内普也没有问自己是否能够加入。
他穿过层层阶梯，回到阴暗的休息室。当他推开壁画时，休息室里只有柴火燃烧的声响。
斯内普熟练的点亮了休息室的吊灯，站在壁炉前看了一会儿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圣诞装饰。红绿交错的松枝和果子悬挂在深绿色的墙上，这大概是斯莱特林一年中唯一会看到红色的日子。
壁画外传来交谈声，斯内普看了一眼入口的方向，转身回了自己的寝室。
窗前的那颗苹果树成了寝室里最具有圣诞气息的装饰，斯内普走到它面前，仔细打量它树干上的每一丝花纹。也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炙热，一颗根部融化的糖果苹果掉下来砸中了他的脑袋，他捂着头顶爬下来找那颗苹果的踪影。
那颗苹果一路滚向斯内普的床边，他追着苹果，看见它停在了一双脚旁，一只修长的手将它捡了起来。
“你的样子有些狼狈，我的魔药大师。”熟悉的温和男声隐约含笑。
斯内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德尔正站在他眼前，拿着那颗晶莹剔透的红苹果对他微笑。
“先生！您——我是说——”斯内普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
他局促的站在原地，绷直了身子，因为刚才狼狈追逐苹果地事而感到难堪。他听见里德尔的笑声向他靠近，然后对方将他抱了起来，托举在怀中。
“圣诞快乐，西弗。”里德尔红色的双眸近在咫尺，“看起来你很喜欢苹果。你喜欢红色的东西吗？”
斯内普支支吾吾的向里德尔解释，这是伊文斯留在寝室的东西。可是对方却在听到他的解释后垂眸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伤神的模样。
“这可就伤脑筋了。”他说，“我以为你会喜欢，看来大概是我想错了。”里德尔将那只通红的苹果放回糖果树的枝子上，那颗苹果立刻又和枝干融为一体。紧接着，他抽出自己的魔杖挥了挥，一块儿三角蛋糕落在了斯内普的手心上。
热腾腾的苹果香气扑鼻而来，斯内普发现这是一块苹果派，和他记忆中，妈妈会做得苹果派一模一样。鲜红的苹果皮被单独削下来，整齐地覆盖在派的表面，刷上糖浆后色泽艳丽诱人。
他被里德尔放在窗边的横台上，里德尔的双手放在他的两侧，将他固定在自己怀中的那一点空间里，和他一起看向那块小小地苹果派，那股烤苹果的香甜气息总是带给人一种幸福的幻象。
“你会吃掉他吗，西弗？”里德尔说话时颤动的下颌紧贴着斯内普的脸颊摩挲，“这是我悄悄从厨房里拿出来的。”
“也许你可以许个愿。”里德尔转头看向斯内普的眼睛，“再过半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但愿我到时候会有空。”
斯内普黑色的双眸中升起一点雾气，他躲开里德尔的注视，低声道谢，“您太慷慨了，先生。”
“你喜欢吗，西弗？告诉我。”
“非常喜欢，先生。非常喜欢。”
斯内普对着手里的苹果派许了愿，然后在里德尔的注视下吃掉了它。鲜红的派皮染红了斯内普的嘴角，又被里德尔用手指抹去。里德尔将指尖搭在斯内普的唇上，笑着对他说，“我还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个圣诞礼物，西弗。”
“是一个魔咒。我为你而创作的魔咒，用来感谢你赠送给我的福灵剂。”
里德尔说完抓住斯内普的双手，念出了一个斯内普从未听说过的魔咒。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随着里德尔的咒语而融化，最后一个音节念完，他看着对方和自己的身体迅速和空气融为一体，他变成了一缕黑雾。
斯内普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消失了踪迹，好像他只剩下一团意识。而他的意识和里德尔的意识纠缠在一起，猛地穿过屋顶冲向了霍格沃兹的半空。
这种感觉过于奇妙，斯内普能清楚的感知到周遭的一切，他能看到整个地面上的一举一动，能感受到西边禁林的每一片落叶、东边黑湖的每一次波纹；他能感受到风吹过自己的每一寸肌肤，也能感受到和自己融为一体的里德尔的每一个想法。
‘这是为你而创作的咒语。’里德尔的意识直接流进了斯内普的脑海中，不是通过语言，而是一刹那的交汇。斯内普感到自己和里德尔彻底融为了一体。
‘不必害怕，西弗。’里德尔的意识源源不断的侵蚀着斯内普，他所有的思想和意志如同黑湖般将斯内普淹没，让他无处可逃。这过多的给予让斯内普的感到一片空白。
‘现在，你要学会自己控制他。’
斯内普感到充盈自己体内的那股意识如退潮般涌出他的周身，他感到无边地恐惧。
“现在，去感受它。”里德尔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最后的一丝意识也从斯内普的身体中抽离。斯内普看见一个完整的里德尔又出现在他眼前，悬浮在霍格沃兹的上空。
随着里德尔意识的抽离，斯内普感到一种陌生的空虚。他想喊叫、想挣动双手，可是他却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他能看见地面上的城堡、也能听见里德尔的声音，却无法去言语、去触摸。
“你太慌张了，西弗。”里德尔的声音中透着些笑意，“看来你的确不擅长飞行，也许我该帮帮你。”
里德尔说完，斯内普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不！’斯内普在心中尖叫，‘我要消失了！我要死了！’
他的想法被里德尔阅读，里德尔微笑着安抚他，“感受，西弗，你需要感受。”
视力被剥夺的斯内普感受到自己在无限的坠落，仿佛要落到世界的尽头。他觉得晕眩、想要呕吐、心跳加速，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让他不能呼吸——呼吸，他连身体都没有了，怎么呼吸呢？
“真有意思。”里德尔的声音就在斯内普耳边，“看来你没有给自己留一瓶福灵剂。”他说完，斯内普感受到自己的一只手被抓住了，是那只熟悉的手：纤细的指节、冰冷的肌肤，如同五条细蛇一般缠绕的手指。
“感受我，西弗。”里德尔的呼吸清晰地吹拂在斯内普的额头，带来一股让人安心的薄荷香气，“感受我的触摸，塑造你的身体。”
斯内普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从那只手开始，被逐一触摸描绘。里德尔冰冷细长地手指从他的肌肤上划过，每当他触摸得更多，斯内普就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塑造得更多。他就像是一颗曼德拉草的芽苗，从意识的雾土中发芽。
一丝冰冷的意识再次顺着指尖钻进了他的脑海，此时此刻，他的每一个思想都裸露在里德尔的面前。
“你喜欢它吗，西弗？”里德尔询问。
斯内普迫不及待的想要点头，与里德尔意识的相连和肌肤的触碰让他感到无比舒服，他忍不住想要更多，想要整个里德尔的意识都进入到他的脑海中。
“那样你会无法承受的，我的孩子。”里德尔笑着捏了捏他的后颈，五根细长地手指插入他的发丝中——斯内普感到自己又能呼吸了。
“你做得很好，西弗。”里德尔抚摸着他的后脑，斯内普感受到自己的后背紧贴着里德尔的胸怀，“现在，你可以睁开眼了。”
被剥夺的视力在里德尔说完后再次恢复，斯内普惊讶地看着自己悬浮在空中的身体，他感到自己好像轻盈得如同一团雾气，可以飘去天空的每一个角落。而随着他意念闪动，顷刻间他就从城堡的上空飘向了禁林。
“这真是太神奇了，先生！”斯内普激动不已，回身看向怀抱着自己的里德尔，“您真是最伟大的巫师！”
里德尔猩红的双眸在夜色中如同启明星。他微笑看着怀中的斯内普，一边抚摸着他的上臂，“你也如此，我的魔药大师。”
“等到你再长大一点，我相信你会创作出非凡绝伦的咒语的。”里德尔盯着斯内普，脸上的笑意让他恍惚。
“现在，我们该回去了。”里德尔说，“虽然这不是真正的我，而只是我的一缕意识，但邓布利多恐怕已经发现我了。”
风吹在斯内普的脸颊上，他还是第一次如此享受微风拂面的乐趣。他困惑的看着里德尔，“我不明白，先生，为什么您不能来霍格沃兹呢？”
里德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手抓着斯内普的手，如同刚才一般又返回了斯内普的寝室，一缕缠绕的黑烟从空中闪过，在寝室中凝聚成两个巫师。
“这个咒语实在是太神奇了！”斯内普蜡黄的脸颊变得通红，他抓着里德尔的衣摆，结结巴巴地说出一串溢美之词。
“你是第一个学会它的人，西弗。”里德尔笑着将他抱起来放在床上，替他盖好毛毯，“也许你可以给它想一个合适的名字。”
“不过，现在，你该休息了。”
斯内普心潮澎湃，还有许多话想要对眼前的巫师倾诉。可是随着里德尔与他的道别，他再次感到自己陷入了无边地黑暗中，只留下一抹自我的意识在这片黑暗里徜徉。
“睡吧，我的魔药大师。”
他听见里德尔的劝慰声，感受到对方抚摸自己额头的触感。过于宁静的寝室中能够听见休息室传来的喧闹声，一丝苹果派的香甜还残留在寝室里，而斯内普仿佛还能看见刚刚从上空俯视的整个霍格沃兹城堡。
他觉得心中被幸福装满了。
两道泪痕从他的眼角滚落，很快被一根冰冷的指尖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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